018:馬屁到底穿不穿?

朱砂的這一通馬屁拍下去,拍得那楚雲王後一張臉喜滋滋地,笑得嘴也合不攏。而好壞澈玉卻撇著嘴,斜睨地瞧朱砂。朱砂笑眯眯地迎上澈玉的目光,剛想退身下去,卻聞得那楚雲王後道:“來人,給朱砂公主看坐。”

唷!

朱砂心微微地一沉,方才那張嬤嬤還告訴自己不要久留,朱砂也唯恐自己待得久了難免生事,誰想這楚雲王後趕情是奉承的話兒沒聽夠,倒是把朱砂留下來多聽一會子?

心裏雖然想走,但臉上還得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將那楚雲王後謝了謝,便坐在了宮人們抬上來的小軟凳上。

“這幾日在大商可住得習慣?”楚雲王後好心情地問。

“回王後娘娘,還住得慣。”朱砂恭敬地回答。

“本宮已然吩咐人將‘醉芙軒’打掃好了,過了辰時,你便收拾下搬進去罷。”楚雲王後的臉上漾著甜膩膩的笑,兀地讓朱砂懷疑這女人昨兒是不是吃錯了甚麽藥。難不成白隱做了件善事,給這楚雲王後下藥了?

朱砂答應著,那楚雲王後又道:“那‘醉芙軒’本是你母親紅菱的住所,相信也應合你的意,若有甚麽想要的想吃的,盡管告訴本宮。”

這一連串的關心讓朱砂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接一層,朱砂連連點頭,實在不敢再抬起頭來瞧這楚雲王後那張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臉,若是晃壞了眼睛可是沒有人賠的!

“瞧瞧,我們的王後是何等的體貼!”朱砂聽到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卻是那有著蒼白臉蛋兒的素妃,她八成是剛剛走進來,瞧見這一幕,便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長,“倒教我們這些人見了心生妒意呢。”

“王後娘娘在跟未來的兒媳婦兒說話呢,你卻是來個甚麽勁兒?”

宮殿上響起了一陣嬌笑,卻使得原本和和氣氣的氣氛陡地降低到了冰點。楚雲王後的臉攸地沉了下去,抬望向了素妃的身後。但見自門外款款走進了個身著紅色輕紗長裙的宮妃,她的兩道娥眉描畫得既細又挑,眼睛雖然不大,卻似柳葉之形微微上揚,經那眉毛一襯,有股子說不出的含情脈脈,而一雙櫻唇既小且薄,像是一片桃花兒瓣輕覆在唇上,整個人雖看似輕佻,卻有股子難言的風流韻味。

她手持一柄紅羽扇子,慢慢兒地走過來,款款下拜,道:“紫玉給王後娘娘請安了。”

楚雲王後好一陣子沒說話兒,那紫玉卻翩然站起身來,瞧了瞧朱砂,又瞧了瞧楚雲王後,笑道:“瞧瞧王後娘娘和朱砂公主今兒的打扮,怎地有股子心有靈犀的感覺,若是這她們不是婆媳,是親母女都像的!”

一席話說得那些宮妃們竟都瞧了瞧楚雲王後與朱砂,有的點頭稱是,有的點頭稱奇,連楚雲王後都禁不住地將朱砂瞧了又瞧,原本漾在臉上的春風和煦,頃刻間寒風瑟瑟。也難怪會有這麽多宮妃應和,想來眾人都知道這朱砂是幹嘛來的。楚雲王後當著大家的麵兒對朱砂如此照顧,豈不是等於在眾人麵前確定了朱砂未來的身份麽?

相信這會子的楚雲王後一定腸子都悔青了。

朱砂立刻感覺到了絲絲的寒意,果真是伴君如伴虎,伴後如伴狼啊,這楚雲王後的臉眨眼間又變成了長白山了。而她身後的澈玉郡主的臉色更加難看,瞧著朱砂的眼神跟尖刀般,簡直想要把朱砂碎屍萬段了。

“朱砂,哪裏有這等福氣攀緣王後娘娘,”朱砂立刻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道,“王後娘娘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那太子殿下乃天上的文曲星,怎麽會是朱砂這等凡人能夠企及的?高處不勝寒,高處不勝寒啊!”說著,朱砂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料子,搖頭歎道,“早知道今兒該多穿點的。”

一席話將在場之人都逗得笑出了聲來,連楚雲王後的麵色也緩和了下來。偏這澈玉聞得朱砂這麽輕鬆便化解了尷尬,愈發地惱怒了,使勁兒地用白眼飛朱砂。朱砂笑嘻嘻地朝著她眨了眨眼睛,心想:小心你把眼珠子也飛出來,看到時候你拿甚麽瞪我。

“不過話又說回來,”素妃接下了話頭,道,“為何紫玉妹妹今日來請安得這樣遲?不素裏不都是一大早便巴巴的來了?”

朱砂的耳朵貓一樣動了動,從素妃的話裏,朱砂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眾嬪妃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紫玉的身上。

“哦,嗬嗬,”紫玉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眾人一眼,然後輕飄飄地在楚雲王後的身上打了個轉,將手中的紅羽扇子打開,掩住了半張臉龐,笑道,“我也是想起早些的,誰知殿下他昨兒夜裏……今兒上朝也是遲了的。”

縱然紫玉用的是“此處略去若幹字”的招數,但在場之人卻都明白了她話裏話外的意思,朱砂瞧見楚雲王後的臉色再次的沉了一沉。朱砂的心也隨著楚雲王後的麵色微微地下沉,出身皇族,朱砂如何不知道這紫玉已然闖下了大禍?她轉頭去看那紫玉,誰知紫玉卻滿麵不以為然地朝著楚雲王後拜了一拜,轉身婷婷嫋嫋地走了。

“喊,這個紫玉,竟是愈發的沒有禮法了。”素妃瞧著紫玉轉身離開的身影,一副看不順眼的模樣,“怎地就這麽走了?”

我瞧著你也不是甚麽好東西。

朱砂冷眼掃了掃素妃。

“可不是,想來是早就忘記了當年是誰一手扶持了她。”宮妃裏又有人用奚落的口吻說道。

楚雲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先前陰霾的臉色慢慢地沉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溫和笑容。

“素妃,本宮聽說華兒前幾日又病了?如今可好些?”楚雲王後突然把話題轉給了素妃。

“哦,回王後娘娘,”素妃急忙收起了她那看好戲的表情,恭恭敬敬地答道,“應是那日貪玩,受了驚,連日高燒不退。不過好在禦醫已然給開了藥,如此服了藥一日好似一日了,謝謝王後娘娘的關心。”

“都是皇家的子孫,如何不能不關心……”楚雲娘娘歎息一聲,道,“華兒生性文弱,你也該常使他跟哥哥們在一起騎騎馬,打打獵才是。就這麽個文弱的身子,將來要如何替殿下分憂呢……”

“是。”素妃點頭應著,臉上卻是陰晴不定的揣摩神色。

“哦對了,”楚雲王後像是想起了甚麽似的,對朱砂說道,“來自武昭國的使者,你可曾見了?”

朱砂怔了怔,正在猶豫著該如何回答,楚雲王後又道:“今兒晚上,本宮會建議王在禦花園裏擺酒宴請武昭使者,也明兒他回去了,好教你遠在他鄉的父王放心你在大商的生活。”

朱砂急忙起身謝過,楚雲王後便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款款地走了。

“朱砂公主,王後娘娘果真對你體貼照顧。”

“看起來王後娘娘與朱砂公主的感情篤深呢。”一些宮妃們走過來,親昵地說。

“朱砂公主,日後可別忘記了提攜我們幾個姐妹呀……”

“朱砂公主,回頭我們姐妹幾個去‘醉芙軒’找您玩去……”一些未被冊封的宮人們,將朱砂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說道。

朱砂笑著,連連點頭,心裏卻不知為何蒙上了一層莫名的不安。

“醉芙軒”,竟然是臨近紫竹林的一處小小宮殿。雖比不上楚雲王後的“雲香殿”但比起先前朱砂暫住的外戚別院自然是敞亮氣派了不少。楚雲王後雖然善妒而又喜怒無常,但表麵上的功夫卻做得到位。她吩咐這“醉芙軒”裏的園丁和宮人們都繼續留在此處服侍朱砂,又吩咐“執玉府”的人拔了兩個小太監和三個宮女服侍朱砂。

這樣加上朱砂從前的玲瓏、綠玉和鸚女三個宮女,便是六個宮加三個太監,除了教習嬤嬤,便都與白隱和白華一樣了。

“因著張嬤嬤分外喜愛朱砂,便特命張嬤嬤為朱砂的教習嬤嬤。但張嬤嬤畢竟是本宮宮裏的人,便喚她每兩日的末時去‘醉芙軒’罷。”楚雲王後如是說。那張嬤嬤原本便是自楚雲王後入宮便親自侍奉於她左右的教習嬤嬤,而今楚雲王後竟將張嬤嬤拔給了朱砂使用,難道不能說明了她對於朱砂將來地位的認定?

後宮之內一片嘩然。

隻有朱砂自己知道,這應當是那楚雲王後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隻眼睛,時時刻刻留意自己的動向呢。

不過朱砂有信心搞定那個張嬤嬤!

但見這“醉芙軒”的院中種滿了木芙蓉,遠遠兒望去便是一片花海。

朱砂快步地奔過去,瞧見滿園竟然盡是名貴的醉芙蓉!

想來,這“醉芙軒”的得名,便是因這醉芙蓉而來罷?對於芙蓉花兒,朱砂見得並不多,芙蓉花兒與白蘭花兒一樣,都是喜歡溫暖的花兒。武昭國四季分明,到了蕭瑟的冬天,這些花兒是半朵也養不成的,而木芙蓉又比白半花兒嬌嫩許多,皇宮裏曾有幾株盆栽,後來卻到底難耐冬日的寒冷漸漸地凋零了。卻不知,母妃紅菱是否和這嬌嫩的芙蓉花兒一樣,離了大商的土地,便慢慢地凋零離去呢?

朱砂站在這些花叢之中,目光迷離地望著這片花海。

此時正是辰時,陽光慢慢熾熱,這些芙蓉花兒的顏色也正在慢慢地變成桃紅。醉芙蓉的名貴之處便在於此,它清晨開著的是朵朵的白色花朵,到了中午會變成桃紅,而傍晚又會轉為深紅,所以便得美稱“醉芙蓉”。

朱砂抬手,輕抬起一朵花兒,瞧著它盛開的模樣,真好似一個嬌羞的美人,那樣令人癡迷。

“當年紅菱郡主也偏愛這些花兒,後來雖然遠嫁異鄉,但王念著這些芙蓉有如郡主的音容,便使人精心照料於它們,所以到了今日還開放得如此之豔。”那守在院兒中的園丁見朱砂也如此喜愛這些芙蓉花兒,便走過來笑道,“而且,說到這兒,還不得不感謝一下端王爺。”

“端王爺?”朱砂愣住了,“白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