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誤殺蟲子
巨大的山脈逶迤壯闊，無數的湖泊宛若撒在群山間的一顆顆珍珠，湖水粼粼，碧綠如染，清澈透亮，群山倒映水中，宛如走在畫中，水鳥雲集，翔於湖麵，或立於水中，四處隱隱有白霧蒸騰，似夢非幻，青衍山果真是人間仙境。
白淩大帝負手站在湖水旁的空地上，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全身，素白的袍子襟擺上繡著銀白色的流動花紋，巧奪天工，精美絕倫。無暇得幾乎透明的宮羽在腰間隨風飄舞，更顯其出塵，長及膝的漆黑長發華麗而隆重的傾泄了一身。他眼角含笑地注視著在湖上玩的不亦悅乎的花小妍，身著一件改良版白色繡花小肚兜的她正坐在那朵五色花裏戲水。白嫩的小手往清澈的湖麵一拍，便濺起晶瑩的水花，水花飛舞時，她就露出一排無牙的牙齦，笑得歡暢起來，模樣逗趣極了。白淩大帝從長袖中拿出了瓊漿玉露，是西王母賜給花小妍的，西王母說隻要每日喂食她一滴瓊漿玉露便可，白淩大帝召喚回五色花，花小妍把大拇指放在了嘴裏樂滋滋地允xi著，呆呆地仰望白淩大帝，五色花慢慢向上升起，直到花小妍與白淩大帝平視後才停下來。
白淩大帝把花小妍嘴裏的小手抽了出來，冷冷地責備道：“小妍，手指髒，不準老是含在嘴裏！”見此，花小妍立刻就不樂意地撅起小嘴。輕哼一聲表示不滿。但……
當白淩大帝把手中的玉瓶往她眼前一搖後，她兩眼馬上就放光，像一隻饑餓的小野狼似的，咧著嘴笑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奮力往瓶上撲，看樣子，花小妍很喜歡喝瓊漿玉露。
白淩大帝不急不慢地倒了一滴晶瑩剔透的玉露來，玉露浮在她的手心之上，花小妍迫不及待地張大了嘴，等待著玉露送到嘴。白淩大帝無奈地搖了搖頭，屈指一彈，玉露便飛進了她的小嘴裏，“咕嚕”一聲，小妍寶寶故意把吞玉露的聲音放到了最大，還淘氣地向白淩大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愛極了。
白淩大帝拂袖一揮，旁邊的玉石上平放著一把連珠式古琴，他緩緩地坐在玉石砌成的凳子上，玉手輕挑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動著，琴聲悠揚，宛然動聽，
五色花上的小妍吃飽喝足後，在美妙的琴聲中沉沉睡去，嘴角還掛著一條滿足的口水……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樓中到夕陽，雲渺水茫，一晃神間，六千年已過。
碧水湖畔，藍青的花在夜風中搖擺，許多不知名的螢火蟲在花上漂浮，遠看好似一場醉氳的煙花薄霧。一個大約八九歲小姑娘在草叢中安靜地坐著，她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白色的柔光，一隻帶著黃綠色的螢火蟲悠悠然地在她光滑的鼻尖降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將鼻子捂住，一雙大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狀，她感受到手掌中的活物，得瑟地說：“我這招以靜製動的辦法可真有效，哈哈哈……”她的笑聲如清脆的鈴鐺，讓這美麗的風景都黯然失色，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手心，卻發現螢火蟲沒有閃著黃綠色的光芒了，“完了，這隻小螢火蟲一定是被我給捏死了。”她心想道。
“師父師父！”她一麵向山頂騰雲駕霧地飛去，一麵焦急地叫著。
“小妍，何事如此慌張？”雲煙繚繞的紫幽宮裏傳來了白淩大帝如碎玉一般的聲音。
花小妍跑進了大殿，隻見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大殿之上，白淩大帝閉眼在蓮花寶座裏打坐，在他的腦後籠罩著一團白色的光圈，俊臉上泛著點點星輝，神聖得令人心生敬畏。
“師父，我殺死了一隻螢火蟲，你快幫我救救它！”花小妍小手往前一攤，那隻壯烈犧牲的螢火蟲死相不雅地腳丫朝天。
“你從哪裏捉來的？”白淩大帝睜開眼，看了那螢火蟲，淡淡地問。
“我，我從山下捉來的。”花小妍膽怯地說。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白淩大帝強壓住火氣，依舊淡定地問。
“小妍記得。”她懦懦地答道：“師父對我說‘我觀你資質尚可，之所以靈力不高定是沒有打好基礎，修煉沒有章法，如今便要從這理論開始。’”她學著白淩大帝對她說話的語氣回憶道。
“理論可記住了？”
“沒，沒有。”這下，花小妍的心裏七上八下的，生怕白淩大帝會活剝了她的皮。
“為師再問你，為何六千年過去了你才八九歲孩童大小？”
“因為，因為小妍的靈力不夠。”花小妍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每當她犯了事，白淩大帝都用這種循循漸進的方式教育她，和白淩大帝相處六千年內，白淩大帝對花小妍表麵上是嚴厲，實際上是縱容的。花小妍太調皮，又不肯專心修煉，白淩大帝很是頭疼，眼看都六千年過去了，花小妍的靈力差得一塌糊塗，掐指一算，五萬年一次的蟠桃大會再過一百年就要開始了，若是那時她還沒有升仙，玉皇大帝豈不是要怪白淩大帝辦事不利！
“有自知之明就好，那現在還不快回房去修習？”
“可，可是螢火蟲……”
“生又何嚐生，死又何嚐死，生死皆隨緣，萬物自有輪回。”白淩大帝再次閉上了眼。聲音輕得如紛飛的泡沫。
“師父，你的意思就是見死不救？”花小妍滿臉失望地說。
“你種下的因，自然要你去采這果，等你的靈力達到救它的時候，就可以救它了。”白淩大帝冷漠地說。
“哼，師父真狠心！你不救，我自己救！”花小妍氣鼓鼓地撅起小嘴，在她不禁意間，螢火蟲發出了微弱的淡黃綠色的光芒，之後又黯淡了下去。
花小妍抱著滿腔的氣憤，拽著蓮花步走出了大殿，白淩大帝睜開了雙眸，望著花小妍遠去的背影，深深在心裏一歎息。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後，花小妍把螢火蟲平放在了木桌上，立刻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修仙的理論書籍，櫃子裏，抽屜裏，都翻遍了，她依舊沒有尋到，累的氣喘籲籲的花小妍斜靠在櫃子旁，細細地回憶著：“那天學鑿木取火做實驗時燒了幾本，前天到湖裏遊泳的時候忘了脫衣服，忘了腰上還放著一本修仙籍，後來打濕了，昨天玩泥巴的時候，拿了一本來做泥人的衣裳……那具體的還剩多少本？被師父知道了，我肯定會死得很慘。”一想到師父，她就小臉一紅，“師父長得太俊美了，在我見過的神仙中，師父是最好看的。哈哈。”她從床下摸出了一張白紙，上麵彎彎曲曲地畫著一男子，“師父太好看了。”呃，這畫中人和白淩大帝比起來，噢，不，這能與之媲美麽！？花小妍很不自覺地陶醉了，把要救螢火蟲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很明顯的，她花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