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記憶的童年
一陣電話鈴聲把小天從那個飄渺的夢中驚醒，渾身乏力的小天坐起來使勁敲打著頭，努力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自己怎麽回到家的，這一切就像做夢一般，劇烈的頭痛襲來像有萬千針直紮記憶的深處。
他隻記得昨天晚上和芷萱還有同事們聚餐然後又去K歌，好像還和芷萱聊了很多，其餘的就是一片空白了。像是有人拿橡皮擦把那段記憶抹掉一般，任憑你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小天伸手拿起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邊爆炸般的聲音“小天，你在家啊，還不起來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了，今天是周末你忘了？快給我開門我就在你家樓下呢。”
小天重重的拍了一下腦袋“是啊今天是周末啊，我怎麽忘了”小天馬上下床跑去開門。
門打開就聽見樓道裏急促的腳步聲一聽便是和小天一起長大的小倩，一個活潑可愛又有些倔強的小姑娘。
小倩進門就重重的推了小天一下“你怎麽搞的啊，昨天不是說好的嗎？今天你去找我，咱們一起回家啊。害的我白等了半天。”
小天用歉意的目光看著小倩，使勁的比劃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啊小天怎麽會忘記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是他和小倩回家的日子呢，這是他們共同的約定啊。一起回那個給他們留下美好童年的家。
小天趕緊去洗臉穿衣服，小倩忙著收拾房間，這是小倩每周必幹的勞動，每個星期小倩都要來小天家收拾房間。即使小天把房間收拾的幹幹淨淨，小倩還是會來的，因為她放心不下這個和她一起長大互相依偎的小天，他們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小天你快點，都快中午了，我們還要去超市買東西呢。”小倩做著鬼臉催促著。
小天頭還是痛痛的，真是該死的酒太耽誤事情了，可是想到又再一次見到了芷萱小天又幸福的笑了。
兩個人買了一大包吃的，一起來到這個養育他們的地方藍天孤兒院，這是個社會福利機構，在這裏住著和他們一樣被家人遺棄或者無家可歸的孩子。
在這裏他們一起度過了童年，直到考入大學他們才分開各自奮鬥著，在這個高樓大廈的城市找到自己的一小片天地。大學畢業後小天和小倩就約定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就會回家，回到他們所謂的“家”來這裏看看那些被遺忘的孩子，還有把他們帶大的戴媽媽。
他們的名字也是戴媽媽起的，戴小天、戴小倩，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隨著媽媽的姓。
他們一起走進那個熟悉的大門，在院子的長廊上他們看見那熟悉的藤蔓，藤蔓下是那石頭的座椅，在那裏他和小倩不知過了多少個炎熱的夏夜。
小天想起了那個炎熱的夏夜，小倩被一對夫婦領走說是要給小倩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小倩死活不肯走，她唯一的理由就是小天，要小天和自己一起去可是由於小天的語言障礙那夫婦不想要這樣的孩子。
小倩半夜跑了回來，就一個人坐在石凳上哭泣。從那以後隻要有想領養孩子的夫婦來挑選孩子的時候，小倩都會裝作癡癡呆呆的樣子。小天知道她是故意的，她不願意離開小天，不願意被選中。就這樣他們彼此依賴著對方互相保護著那顆幼小受傷的心。
“發什麽呆呢？”小天的腦袋被拍了一下，回頭看見小倩正在對著自己吐舌頭呢。
小天拍了一下她的頭比劃著“沒想什麽，咱們走吧。”
穿過那記憶著時光的長廊，他們來到院子裏，隻見院子的草地上有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在和一群孩子玩耍。小倩蹦蹦跳跳的跑過去嘴裏喊著“戴媽媽，戴媽媽我和小天來了。”
小天看著小倩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心想“小倩好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見到母親一樣，是那般的開心和興奮。”
是啊戴媽媽真的是他們唯一親近和關心他們的人了，在他們的記憶裏，那就是媽媽。
“你們來了，小天、小倩你們還好嗎？”戴媽媽和藹可親的問著，手撫摸著小倩的頭發。
“好好好，就是小天老欺負我嗬嗬。”小倩撒嬌般向戴媽媽哭訴。
“小天你可不許欺負妹妹啊”戴媽媽笑著替小倩出氣說著小天。
小天努力的比劃著“我可不敢欺負她啊，戴媽媽我們給你和孩子們買了點吃的東西。”
“小天你們下次別這麽破費了，你們獨自在這個城市打拚不容易啊，省著點吧。”戴媽媽語重心長的說著。
小天和小倩把吃的分給那些孩子們，看著他們的笑容就像是看見了他們自己的童年，看著他們在遊戲打鬧著小天想到了自己來的那天。
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他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裏，隻是記得自己躺在醫院，醒過來之後就被送到這個孤兒院。
至於為什麽進的醫院他真的是不記得了，那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麽沒人知道，小天努力的想記起一切可是那段記憶就像是被陌生人偷走一樣，他找不到一點一滴的痕跡。
小天多次問過戴媽媽自己究竟是誰？自己是怎麽進的醫院，可是得到的答案始終都是一樣的。戴媽媽隻記得當時是小天重度昏迷，被人送進醫院的，那個送小天進醫院的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警察也試圖尋找過可是沒有任何結果，之後小天就被送到了這裏。來的時候小天就已經不會說話了，大夫說他這是障礙性失語可能是由於某種撞擊和刺激後大腦受到嚴重損害，導致小天心裏有解不開的陰影，也屬於選擇上失語，隻有做心裏治療或者他自己走出那個陰影。
答案隻有小天自己知道，那封塵的記憶裏會是怎麽的故事呢？沒人知道隻有靠他一點一滴的發覺吧。
“又再發呆，想什麽呢？”小倩剛要抬手打在小天的頭上，就被小天抓到了。
“沒什麽，就是看到這些孩子，想到了咱們的小時候，那時候你老是在我身邊轉來轉去的”小天微笑的對小倩比劃著手語。
“我才沒有呢，是你老纏著我好不好，嗬嗬。我去找戴媽媽不和你說了”小倩臉紅著跑開了。
戴媽媽帶他們來到了曾經兩個人共同住過的地方，還是那個樣子沒有改變過，藍色的海洋牆麵，棚頂上懸掛著很多星星，那時候的他們就是躺在床上數著這些星星度過一個又一個難忘的夜晚。
“你們兩個小淘氣啊，那時候晚上你們不睡覺經常跑到院子的石凳前玩耍，害的我也沒覺睡。”戴媽媽看著他們，對他們說著那些往事。
“我一直都想問你們那石凳有什麽小秘密啊？”戴媽媽好奇的問著小倩。
“嗬嗬，戴媽媽那是我和小天的秘密哦不能告訴你啊。”小倩調皮的搖著戴媽媽的胳膊撒嬌的說著。
“好好好，你長大了啊，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小天你要好好保護這個淘氣的妹妹啊。”戴媽媽看著小天，眼神裏流露出母親得那份慈愛。那是多麽溫暖的眼神和話語啊。
今天的戴媽媽格外的高興，拉著他們聊了很多往事，聊著他們以前是多麽淘氣，是多麽可愛。看著他們懂事長大了都有各自的生活，她自己也替他們高興。
是啊對於他們這樣的孩子，能在這個城市立足是多麽的不容易啊，無依無靠就像那隨風的落葉不知道最終會飄到哪裏。
晚上戴媽媽給他們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們愛吃的。這才是家的感覺，一位慈愛的母親和倆個孩子一起共同享受著這麽美好溫馨的時刻。一起談著生活、談著未來、談著他們各自的人生。笑聲不斷從餐廳傳出來，飄蕩在寂靜的孤兒院上方。
晚飯過後他們告別了那個溫馨的家，告別了愛他們疼愛他們的媽媽。各自回到自己的那個小天地。
回到家中小天坐在自己的畫板前開始了屬於他自己的創作，真正可以把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想法畫出來的地方，那個小小的被他布置的幹淨的畫室。
畫室裏有小天畫的所有的畫，他把這些畫當成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老友，在心裏和他們聊著天，每天都會整理一番。而這些畫靜靜的躺在那裏，靜靜的聽著小天的訴說。
揭開畫板上的畫布，小天繼續著這幅他畫了很久的作品。畫上麵有一道豔麗的彩虹，彩虹橫跨大海到那無盡的天邊，在雲朵之中隱約著一隻白皙的手掌，雲朵在指間殘留圍繞在手心。沙灘上麵空空的什麽都沒有，這是小天的那個夢境，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夢。
他拿起畫筆繼續著完成這個夢，他想找到答案，想知道那夢境的含義，那海灘上的玩伴還有那個聲音和甜美的笑容。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什麽？
小天自己找不到答案，他努力的靠記憶的點滴畫著。慢慢的已是深夜，困意的小天索性倒在畫室睡去。這個夜晚是寂靜的，小天的腦子裏浮現著芷萱的影子，他拉著她的手又回到那個他們共度四年的校園，回到學校的畫室，隻屬於他們的空間。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小天安睡的臉上，小天慢慢的睜開眼睛，還在回味著夢裏的芷萱。小天起身搖著腦袋使自己清醒，開始新的一天。
今天是和芷萱在一起工作的第二天，這個讓小天很是興奮，因為從今天開始小天上班的動力又增加了一分。
小天早早的來到畫室，他本以為自己又會是第一個到的。可是在進畫室的一刹那，小天愣住了。
在小天眼前出現的仿佛是他昨晚的夢境一般，隻見芷萱坐在畫板前，身上穿著豔麗的長裙，頭發也變成了烏黑的長發，這一幕就如同回到他們的學生時代，那個青澀的校園。
小天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用力的揉揉眼睛。再次睜開芷萱正在向他微笑的打著招呼“小天早上好啊，看什麽呢？”
小天回過神，不好意思的比劃著“喜歡你今天的衣服，這才是芷萱。”
“謝謝你小天，來看看我的第一件作品怎麽樣？”芷萱指著她臨摹的完成品，想讓小天指導一下。
小天走過去站在芷萱的後麵，看著她臨摹的畫沒有做聲。
“怎麽樣嗎？”芷萱回頭問著小天的意見。
小天看著畫眼神裏流露出奇怪的驚訝“芷萱你在國外深造的很好啊，已你現在的水平，怎麽會來這個公司上班呢？委屈你了啊，為什麽呢？”
芷萱沒有回答隻是說“沒什麽了，我還要學的地方太多了。你不是也在這裏嗎？怎麽沒想過自己發展嗎？你的畫也很好啊，記得上學的時候你的畫很有風格和思想的啊。”
小天低著頭慢慢的比劃著“我？算了，我不太會溝通，也不懂得怎麽包裝自己的畫。在這很自在，暫時沒想法。”
兩個人正在聊著這時候喇叭強來了，到畫室就開始他的大喇叭廣播了，他高聲喊著“小天啊小天，你可要謝謝芷萱啊，那天你喝多了可是人家一個姑娘送你回去的啊。你小子沒欺負人家吧？”
小天先是一愣，然後看著芷萱非常歉意的比劃著“真是不好意思，那天真是喝的太多了，謝謝你。”
“小天這麽謝可不行啊，沒誠意，你要請人家吃飯啊，大夥說是不是啊。”喇叭強煽動著同事們起哄起來。其實那天聚餐大家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關係很特別，隻是沒有人問罷了。
“就你事多，快點幹活去吧”小天紅著臉比劃著。
“芷萱哪天我請你吃飯，謝謝你。”芷萱看著小天非常誠懇的比劃著，那眼神流露出誠懇和期望。
“好的啊，那我可等著了，不過時間要我定。”芷萱溫柔的回答者。小天連忙點頭，他早就期望能和芷萱單獨的吃飯聊天，因為他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芷萱。
回到自己的畫板前，小天開始期盼那天快點到來。日子就在小天的期盼中度過，每天早上都會在畫室看見芷萱，中午他們一起吃午餐，晚上小天會騎著他的單車送芷萱回家。
在路上他們聊著那些學校的日子，聊著這幾年小天的生活。芷萱卻從來沒有說過她在國外這幾年的生活，隻是淡淡的說過國外學校畫畫的經曆。
小天也從來不會多問，因為現在這樣他就非常滿足了，他多麽希望這樣的日子能繼續下去，不會改變。
在外人眼裏他們是情侶，是形影不離的戀人。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從來沒有說過戀人的話語，就是這份純純的感情在彼此心裏早已明白。
他們在一起有著自己都說不出的舒服、默契、開心，也許這就夠了吧，在小天的心裏這就是所有吧。如果這一切都是夢他寧願長睡不起，他想這樣一直下去，能和芷萱一直走下去，走到屬於他們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