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我的愛情淺

得了自由的綰意借著夜明珠的光輝,驚見地上正蹲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孩童,隻見他一身粗布麻衣,衣不蔽體,兩條胳膊**在空氣中,他的臉並不想一般公子哥那樣細膩白皙,而是飽經風霜雨露,自然雕琢而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卻是一道有福之相,尤其是那一雙眼,璀璨如黑瑪瑙一般,珠圓玉潤,靈氣十足。偏生配上那麽一張偏黑的臉,著實有些別扭。

綰意有些納悶這麽晚了,怎麽還有孩子在這裏亂晃,看他這穿衣打扮,一般估計會把他和乞兒想到一起,綰意卻不這麽想,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覺得眼前這黑小子絕對不一般。而流雲祈羽的反應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綰意驚奇得發現每次隻要流雲祈羽的情緒有些波動的時候,他的周身都會形成一股颶風,先是洗塵宴上,接著是祈雲閣中,就連那次他逼迫她接近流雲笙歌時也是一樣,先前隻覺著這是巧合,畢竟一個人再怎麽強大也不能禦風而行,可是眼前的男子,本就不能按照常人的思維來判斷,就連穿越這等事都讓她碰上了,他能操控風力這事又有什麽值得驚訝的呢!

流雲祈羽眯著一雙陰沉的眼,周身的風勢逐漸加大,渾身散發出的壓迫感,饒是你有些微內力的都會被震得五髒劇烈,筋脈俱碎。

困惑在那一雙烏黑深邃的眸中閃現,流雲祈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撐著下巴,打扮的怪裏怪氣的男孩,一個連他都感覺不到氣息的少年,一個連自己散發出的威壓都傷不得他分毫的男孩,說他毫無內力,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又不像。可是稍有些功力的在自己的壓迫下居然相安無事,那又說不過去,疑惑在他的心頭盤旋著。

若是以為這樣他便沒轍了,那他又怎能駕馭千軍萬馬,成為人人尊崇而畏懼的“天下王”,王者的狠絕便是寧可殺錯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眼前的男孩無論如何都留不得。

刀風起,紅袖飄飛,輕拂而出,一道火色霞光閃現,直衝著那男孩的麵門襲去。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黑小子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隨後委屈的癟癟嘴,撲麵而來的風刀便像是砍刀棉花上一般,被他的一個噴嚏噴得斷成兩節,最後化成兩道娘娘腔的風從他的耳邊顫巍巍的溜走。

流雲祈羽不自覺的斂去臉上的輕鬆與不屑,頭一回遇到這樣強大的對手,他卻不覺得恐慌,反而覺得十分興奮,曲高和寡,寂寞高崖,那種站在巔峰的痛苦也許就是他二十幾年的心情吧!

然而這一幕看在綰意卻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被凍得打寒顫,女人泛濫的母性在她的心底發酵,想想自己這麽大的時候,雖然孤兒院的條件很是艱苦,但是至少有瓦遮頭,有暖被蓋身,而不像他這般隻能流落街頭,憐憫之心陡然升騰。

“你家在哪裏?姐姐送你回家可好!”趁著流雲祈羽全力對付眼前的黑小子,哪裏曉得一向睿智非凡的綰意竟也有如此白目的時刻,許是愛情衝昏了頭腦,將往日步步為營的防備之心都拋諸腦後,這不,一個閃身,快速脫下自己的外衫,身子一縮便從流雲祈羽的腋下鑽了出來。

那黑小子有些失神得望著披在自己身上的雪色外衫,雖然薄薄的,卻很是溫暖,還帶著些許似有若無的香氣,令人很是陶醉,幾乎就在第一時刻,他決定喜歡眼前這個看似冷冰冰實際上很是好心的姐姐。

隱約的怒氣在流雲祈羽的心口升騰,眼球忽轉,看到牆上那令人倒影出的影子,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占據了他的神識,看著牆壁上他們相互依偎的影子,而自己隻能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不禁皺起眉頭,自知這種情緒很是不好,似是想要逃避一些什麽,周身的風勢逐漸愈演愈烈,大掌忽張,那颶風像是受到吸引一般,不斷朝著他的掌心集聚,最終匯聚成一個足球大小的光球。

忽的,掌心一個翻轉,血色妖臂一揮,那光球帶著破空之勢,勢如破竹般朝綰意和那黑小子二人襲來。

那帶著死亡而絕殺的氣息就連綰意這一不會武功的人都感受到了,驚恐的回過頭,對上那逐漸變得巨大的光球,那球體在空中急速旋轉,把把風刀順著它旋轉之勢朝綰意二人襲去。

耳邊的秀發如離了樹的葉子飄然墜落,她從最初的驚恐,到接下來的不可置信,再到最後的心如死灰,情緒的轉換不過一瞬之間,隱約間,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拉著朝後飛旋,眼前的男子從觸手可及,變得遙不可及,點點寒意從心頭升起,莫名的恐慌在腦海中閃現,隱約間她恍若陷入的夢境之中,而這夢裏,她所熟悉的男人不再是那個妖媚恒生一襲血衣姿態繚繞的流雲祈羽,而是那個銀眸銀發,鬼魅妖邪,奪走她貞操的那個禽獸!

砰地一股碰撞聲在耳邊響起,再抬首,眼前哪裏還有那點點銀光。巷口兩端,一端是流雲祈羽看不清喜怒的臉,一端是綰意驚恐未定的臉。她拂開手臂上的小手,想要笑著說一聲謝謝,哪裏知道那笑意是多麽的苦澀。

“姐姐你沒事吧!”

有些粗嘎像鴨子一般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綰意有些錯愕得盯著眼前的黑小子,誰知那黑小子突然臉色一橫,一臉憤怒的指控著:

“姐姐那人是壞蛋,他剛剛想要殺姐姐和小白!”

綰意順著他的目光,臉色深沉得等待著他的解釋,誰知等到的卻是他冷漠的轉身,心,一點點下沉,原來開的再茂盛的花朵,也經不起風雨的摧殘,流雲祈羽的突然轉身無疑是一盆冰水,澆熄了綰意的一片熱情,他走的瀟灑,卻將困惑留給綰意。

“姐姐你怎麽了?”

那個自稱叫小白的黑小子一臉困惑的拉著綰意,在他眼裏,那人壞死了,先是用那詭異的風攻擊他,讓他心口好一陣難受,這就算了,他這人怎生這般討厭,看不慣姐姐對他好,也不能不突然偷襲他們,幸好自己反應的快,即使拉開姐姐,否則早就被他害死了。

聽得他的一聲喚,綰意這才能自己的失神中醒來,下意識的朝巷口追去,可是穿過那暗黑的小巷,光明照射下的街道哪裏還有流雲祈羽的身影。不由的苦澀一笑,原來他們之間主導權一直都在他的手上,他想要靠近,無論她如何掙紮,最後都免不了淪陷的結局。可是為什麽當自己放下心中的恐慌,決意投身在這段感情中的時候,他卻突然轉身呢?

“姐姐!姐姐!”

小白的叫喚阻止了她即將掉落的眼淚,深吸一口氣,將那惱人的情緒藏在心底,對上一雙擔憂的黑瑪瑙珠子。失去夜明珠的照耀,他的臉更黑了,倒不是像非洲的黑人那般,天生便是那樣,他臉上的黑仿佛是貼上去的,因著月光比較稀薄,一時間倒也看不清楚。

隻是回響起他剛剛稱自己小白,倒有些想要的衝動,不由得開口詢問:“你叫小白,家人呢?怎麽這麽晚還一個人街上亂晃?”

聽得綰意這般詢問,那璀璨的黑瑪瑙珠子一下像是被黑布遮住了光芒,暗淡無光,隻聽那粗嘎的聲音裏難掩著失落。

“小白沒有家人了!師傅不要小白了!”

“你師傅在哪裏?姐姐陪你去找師傅可好!”

又一個孤苦零丁的人,與自己在現代孤身一人的日子有什麽差別。冷了,沒人囑咐你添衣;餓了,沒人陪你一起吃飯;病了,也隻能自己蜷縮在租來的平房裏,慢慢熬著,因為沒有多餘的錢看病……想到這兒,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使得綰意動容不已。

哪裏曉得那小白在聽到綰意要幫他找師傅時,驚恐的像是遇到恐龍複活似的,兩隻小手在胸前拚命的搖晃著,嘴裏直嘟嚷著:“不要不要!”

綰意困惑了,看他這模樣,敢情他那師傅是專門吃人的妖魔鬼怪,不然為何他會如此驚恐?

“小白不要回去,師傅壞……師傅老是把小白扔進鍋裏煮……小白不要再被蟲子咬……不要不要……”

那小白儼然有些嚇的不輕,綰意不由想到許是他口中的師傅是個虐待狂,他恐怕是偷跑出來。想到此,不由的對他的身世更加的同情。

“那小白能告訴姐姐你現在住在哪裏嗎?”綰意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這人雖然隻有十二三歲得樣子,可是這個頭卻是與綰意一般高。

“不知道,有時候在樹上睡覺,下雨了,就在廟裏麵睡……”許是綰意轉移話題成功,亦或是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竟然很快的便從那驚恐中反應過來。

“那小白是怎麽到這兒來的?”綰意指了指他身後的巷子,眼帶深意的問著。

“我在樹上看到一隻小鳥兒,一時無聊,便抓了我來陪我玩,哪裏知道這鳥兒居然趁著小白睡覺的時候飛走了……”小白孩子氣的想到自己的鳥兒飛走了,自己又孤單一個人,在穀底數星星的日子,脾氣陡然升起來,拉著綰意不停的問著:“為什麽我對鳥兒那麽好,鳥兒還是飛走了,不要小白了!”

“所以你就出來找鳥兒,一直找到這兒?”綰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那裏啊!”

綰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西邊?雲都以西根本沒有城池,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汪洋。綰意低順著頭暗自思索他話中的準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