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兄弟對峙
“你對綰意做了什麽?”聽得流雲祈羽棉裏藏刀的聲音,流雲意軒隻是皺著眉頭,一張臉陰沉的可怖,與白日裏那儒雅飄逸如謫仙般的流雲意軒判若兩人。
“嗬嗬嗬!”黑暗中傳來流雲祈羽低沉的輕笑聲,那雙眼帶著嘲諷,帶著輕笑,看的流雲意軒一陣惱火。
“流雲祈羽!”不知是否他的輕笑撕開了他心中某個角落裏的記憶,流雲意軒有些的惱恨的盯著他。雖然整個祈雲閣黑暗一片,但是這兩人都是身手非凡,夜中視物對他們來說簡直就算是小菜一碟。他清晰的看到黑暗中,墨玉棺槨上那道火色的身影,輕蔑的看著滿身怒氣的自己。
“本王做什麽,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嗎?”
“綰意是我的朋友,我不許你傷害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兄弟對峙,霎時間,祈雲閣風勢大作,那風像是一張張無心的手緊緊地掐住你的喉嚨,捏住你的心口。
噗……
半空中噴射出一道血色,流雲意軒緊緊的捂住胸口,那血色沾在他奢華的錦衣上,漸漸暈開了一朵朵妖豔的紅梅。耳邊是流雲祈羽近乎魔魅的輕笑,那笑淺淺的,淡淡的,輕輕的,卻讓流雲意軒心頭一陣抽痛。
“本王以為咱們不是人家煙火的十三皇子,哦,不對,現在應該尊稱一聲軒王殿下了,本王怎麽忘了那個老家夥也把你們扔出皇宮了!”
“十四弟,你太放肆了,那人畢竟是你的父皇!”流雲意軒怒斥。
“父皇?”流雲祈羽一聲嗤笑,黑暗中的妖眸直射流雲意軒,一字一句夾著深深的恨意吐出三個字:“他配嗎?”
“那些事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那人如今不過是個活死人,你又何必糾結在過去的陰影裏,不得超脫!”流雲意軒幽幽一聲歎息,“放下吧!”
“哈哈哈!”流雲祈羽突然仰天大笑,刹那間,光芒大盛,銀光明滅間,倒影出流雲祈羽妖嬈詭異的容顏,不過眨眼之間,那墨玉棺槨上的血影便消失不見,再一看,紅衣妖嬈,白衣纖塵,卻因為染上血的氣息,而顯得奢靡。氣息繚繞,衣袂糾纏,男人與男人之間近在咫尺的相望,豔而不淫。紅唇輕啟,吐出的話語輕如風中飛絮,卻流雲意軒煞白了臉色。
“你知道那墨玉棺槨下躺的是誰嗎?”
流雲意軒艱難的咽了咽喉嚨,一雙清眸透過那一片血色,直視那在夜明珠的光輝渲染下更加剔透明亮的棺槨,黑,黑得不帶一絲雜質,亮,就像是我佛如來周身的佛光。
“你不是一直都在找她嗎?瞧!她就在你麵前!”流雲意軒眼中的驚恐更甚,流雲祈羽卻還覺得不夠,一把拉著他走到墨玉棺槨麵前,幾乎瘋狂的說道:“她就在我的身下,與我朝夕相伴,這叫什麽生不同衾死同穴!”
“夠了,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雲裳!”流雲意軒憤怒了,一把甩開流雲祈羽的手,骨骼分明,筋脈凸出的手不自覺得摩挲著墨玉棺槨,觸手的冰涼讓他心頭一陣刺痛。鳳眼一眯,暗施內力,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厚重的棺蓋就這麽被劈開,陣陣寒氣從棺槨中傳來,少女安詳的睡顏一如往昔,那烏黑的發,濃密的眉,英挺的鼻,秀麗的唇,還有那雙永遠睜不開的靈動雙眸,巨大的沉痛在流雲意軒的身體裏麵奔騰,整個人像是被撕開一般,記憶的畫卷就這樣在眼前展開了,耳邊是少女玲瓏清亮的嬌嗔,是她最真摯純真的愛戀,一幕幕,一聲聲,夾雜著血與淚,最終定格在滿園木蘭花下少女決然逝去的身影……
“裳兒你冷嗎?軒哥哥知道裳兒最怕冷了,軒哥哥這就帶裳兒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
“若是你想她瞬間變成白骨,你就帶她走吧!”流雲意軒欲要帶走那冰冷的身體,大半個身子彎在棺槨中,流雲祈羽的一句話卻讓他頓住了手中的動作。
“你想怎樣?”流雲意軒憤怒的盯著一派雲淡風輕的流雲祈羽,“你偷走裳兒屍身這麽多年就算了,居然還不讓她入土為安!流雲祈羽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對待裳兒!”
麵對流雲意軒一聲聲怒斥,流雲祈羽隻是投以一個輕蔑的笑意,“入土為安?入了土就能安了?笑話,這樣就叫殘忍了,比起某人,本王自歎不如!”
“十四弟,你就算再怎麽恨我也請你先讓裳兒得到安息!畢竟她是我們從小嗬護長大的妹妹!”流雲意軒幽幽一聲歎息。
可是不知道是什麽話語刺激到流雲祈羽,隻見他長袖一揮,祈雲閣內狂風大作,右手握拳為爪,猛的一吸,那厚重的墨玉棺蓋像是羽毛一般,輕輕的飄起,最後將那已逝的容顏慢慢封存在冰冷的棺槨之中。
看著那一寸寸的容顏在自己眼前慢慢消逝,流雲意軒貪婪的想要多看幾眼,可是身前就像是有一道堅固的風牆,生生的阻止了他的腳步。直到棺槨契合的那一刹那,流雲意軒這才頹然的收回視線。
流雲祈羽長袖又是一揚,流雲意軒的身體就像是雕像一般直直的朝門外退去。直到砰地一聲,祈雲閣的大門就在眼前關閉,流雲意軒這才回過神來。不由的想要再次闖入,卻被流雲祈羽的聲音阻止。
“流雲意軒除非你想清楚鳳雲裳到底是你的誰,否則你永遠別想再靠近她一步!還有蕭綰意的事也不是你有資格過問的!”
流雲意軒臉色深沉,想要問清楚他話裏的意思,可是從四麵八方攀爬而來的血色曼陀羅緊緊的包裹著祈雲閣,那一朵朵馨白的小花如今正張大嘴巴,吞吐著氣息,流雲意軒眼神一凝,長袖掩住口鼻,足尖一個輕點,身體已在一丈之外。
身子才站定,嘔的一口鮮血噴出,大片大片的血色在胸前綻放,本就虛弱不堪的身子骨如風中殘燭一般,眼睛一瞬不瞬得盯著那緊閉的大門,眼波深沉得像是深不可測的海洋,仔細一看,沉痛有之,壓抑有之,最後都化作一抹決然!
門裏門外,兩般深情,卻不知彼此都是看似無情卻有情!
“裳兒,他來了你看到了嗎?祈哥哥一定完成你的心願,成為他流雲意軒的妻!現在雖然冷,但是祈哥哥會陪著你的!”流雲祈羽溫柔的對著墨玉棺槨下的鳳雲裳說著,眼中的寵溺似是要滴出水來。
一連數日,綰意都待在自己的小閣樓內,不見任何人。不為其他,隻因著,自那日從祈王府回來之後,她的臉上原本隻是一個淺淺的小蚯蚓逐漸發展成了巨大的蟒蛇,這條蛇似有生命一般攀附在自己的血肉之中,臉上大半肌膚都被覆蓋,若是自己看,還能看到它時不時蠕動著修長的身軀,鬼魅的模樣連綰意自己見了都被嚇了一跳,何況是旁人。
她知道自己臉上發生的詭異情況跟流雲祈羽脫不了關係,隱約猜想到自己恐怕是中了蛇毒,畢竟接觸到自己肌膚的隻有流雲祈羽養的寵物——團子和一根。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招惹到流雲祈羽,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夜幕深沉,綰意獨自一人斜躺在長榻上,手裏捧著書卷,閉目養神,修長的身軀倒影在雪白的牆壁上,顯得有些單薄,昏黃的燭光隨著那似有若無的風明明滅滅,綰意唇角微勾,卻不睜開。直到臉頰上傳來冰涼的觸摸,她才慢悠悠的睜開雙眼。
對上那張傾國傾城妖孽萬分的臉,綰意不覺莞爾,清亮的眸直射那雙妖瞳,清晰的看到瞳孔中流瀉而出的輕蔑。臉頰上的手掌還在來回的摩挲著,綰意也不阻止。
眼前的流雲祈羽換了一身黑色緊身勁裝,渾身流露出的陰暗之氣讓人望而生畏,那黑衣之上一團團紛繁複雜的圖紋繚繞著,糾纏著,就像是宿命一般,扯不斷,解不開。
“王爺可還滿意自己的傑作!”綰意笑意嫣然,談笑間,那麵頰之上的蛇蟒似是感覺到主人的到來,正在不停的蠕動著,掙紮著,似要衝破這一片肌膚。
“滿意,得公主如此絕美一笑,本來還不甚滿意,現在是再滿意不過了!”流雲祈羽回以一抹顛倒眾生的笑意。
這時一直在他手腕上打轉的一根似是感受到到同類的號召,身體不受控製的隨著綰意臉上的蟒蛇虛影蠕動著,掙紮著。而從流雲祈羽懷裏竄出腦袋的某團子眨巴著一雙豆大的黑眼珠不停的四處張望,在對上綰意的刹那,綰意明顯看到了某團子幸災樂禍露出了兩個隻剩下一半的大門牙。許是看到綰意根本不理睬它,這可嚴重傷害了某隻的老鼠心,憤怒的伸出粉嫩的爪子想要給她一抓,卻被它無良的主人一個甩手,圓滾滾的身體嗖的飛出了窗外,清晰的看到那紙糊的窗子上一道惟妙惟肖的鼠影。
“照這麽個摔法,估計王爺今晚就能吃上鼠肉餅!”
“鼠肉本王可不愛吃,本王更想吃公主身上的肉!”流雲祈羽淫靡的盯著綰意,那臉上帶著暗示性的表情,饒個女人都逃不過他撒出的魔魅之網。可是他遇上的是冷心冷情的蕭綰意,綰意清晰的看到那雙妖媚橫生的眸中有的隻有戲謔,沒有一絲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