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奪命追殺

遮天蓋地的樹林,光明為之淹沒,偶有陰風吹過,鼻尖飄來陣陣血腥之氣,兩人都是眉頭緊鎖,料想李大張淵等人定是已經遇到伏擊。

而那雲鷹戰隊顯然不會給他們悲緬的時間,不知道誰人下了一個信號,二十幾個人突然動作一致的向綰意二人殺去。

南攻城的寶劍早在那雲鷹戰隊出現的那一刻便出了鞘,冷冽的寒光忽閃忽閃的,刀光起,寶劍出,一劍便是一朵血花,那漫天飛舞血色飛花好似少女輕巧的夢突然被打破,恍然間從純白變成了赤紅,血,飛濺著,劍,揮舞著……

黑衣掩去血色的渲染,白衣綴滿點點殘紅,南攻城緊緊的將綰意護在懷中,麵不改色的迎上那一柄柄泛著淒寒之氣的彎刀,出刺,回撥,輕挑,沒有任何內力的幫助,純粹是武力的刺殺,那是在狼牙鐵騎上屹立不倒的王者,是在累累白骨中走出的硬漢。沒有技巧,沒有花哨的姿勢,有的隻有,梨花帶血漫天飛,奪命一出有誰回!每擊必中!

然而雲鷹戰隊又豈是浪得虛名,這個在天遙大陸一度掀起腥風血雨,令人三國君王聞之喪膽的可怕戰隊若是區區一個南攻城便能將之擊打的潰不成軍,那麽棲鳳國的鐵狼騎早已踏平了北定中原的老窩,又豈會有她蕭綰意和親流雲,一女換得天下平的之事!

隻見那雲鷹戰士對上那沾滿同伴鮮血的寶劍絲毫沒有畏懼,反而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透過那暗黑色的頭盔綰意仿佛看見了那一雙雙對鮮血瘋狂奔騰的眼睛。你刺他一劍,他不但不覺得疼痛,反而像是長年累月吸食毒品的人見到大批的毒品似的,個個義無反顧的朝著劍口上撞去。

南攻城的眼中再沒有先前的平靜,一種可怕的想法從腳底冒了上來,像是森寒刺骨的毒蛇一點點吞噬著,叫囂著。

這根本就不是人!揮劍,狠狠的砍斷一人的手臂,沒有哭天喊地的慘叫,有的隻有死寂,死寂,還是死寂,那人像是沒有感覺的幽靈,隻是呆愣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斷臂,又看了看自己孤零零的肩膀,那汩汩不斷,像是噴泉似的正在噴射著血色的泉水,瞬間染紅了他的眼,像是感受到血色的激勵似的,揮起手中的彎刀,眉頭不眨的再次衝殺過去!

南攻城心中一片駭然,身體明顯的一震,一直被好好的護在懷中的綰意,暈暈乎乎的腦袋似是感覺到了南攻城的不對勁,想要張頭去看,卻被南攻城緊緊按住腦袋。

南攻城深深了看了一眼懷中的綰意,白衣鮮染的華服上暈開了朵朵鮮豔的紅梅,那般的妖冶,溫潤的鼻息透過那薄薄的衣裳,穿破肌膚的阻礙,直直的傳入胸膛,那是她的氣息,安詳淡定不在,此刻明顯紊亂了。

他知道她在為他擔憂,這樣就足夠!握緊手中的劍,迎上那嗜血妖嬈的彎刀,彎身一個橫掃,弧形的劍氣無形在敵人身上留下慘烈的印記,成功的逼退雲鷹戰士的腳步。而後足下一個輕點,一個縱躍而上,下落時恰巧對上粗壯的枝椏,長劍輕點,瞬時彎成一道彎月,像是彈簧似的,一彈,兩人的身體就像遠處狂奔而去。

可是雲鷹戰隊不出則已,一出,必殺之。一道道黑影快如閃電,緊追其後。

南攻城心中急切,抱著綰意左閃右閃,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在叢林中亂晃悠。

此時的綰意已經在中暑的昏眩中漸漸找回了神識,扭頭一看,迎麵吹來一口涼涼的風。綰意有些不適的咳嗽一聲,一時之間,弄不清現在的情況。

“公主不要擔心,攻城馬上就帶您離開這兒!”

頭頂上傳來南攻城信誓旦旦的話語,綰意沒有應答,透過南攻城看到那一團團緊追不放的黑影,神色凝重。四處打量一下周圍的場景,拚命的思索著書上描繪的地形。可惜的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腦海中一片空白。

而此時的南攻城氣力已經有些不濟了,大量真氣的耗損,他的速度明顯的削弱了。綰意不是傻子,雖然這樹林遮天蓋地,林中不知年月,但是經過一場激戰,又抱著她狂奔了這麽久,就算是鐵人也會筋疲力盡的。

綰意知道若是沒有她,以南攻城的身手想要脫身那是輕而易舉的。但是,綰意凝神思索,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天遙野史中的一段記載!

“……宮女挽香攜孤出逃,入叢林,墜殤崖,成絕殤……”

叢林?墨國舊都附近隻有這一個森林,想來那個傳說中的殤崖就在這附近,思索片刻,計從心生。

“南將軍!綰意突感不適,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秀指撫額,綰意一臉痛苦不堪。

南攻城一聽,劍眉收攏,幾個周轉,尋了一個隱沒的地方,便落到地麵。一臉擔憂的問道:“公主,你沒事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快點啟程為好!”

綰意心疼的看著他蒼白的額頭,清香馥鬱的絲帕輕柔的拭去他額上的汗漬。

南攻城看著她一連串溫柔細致的動作,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南將軍,你我都知道,今日我們根本逃不了,這會兒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綰意收起絲帕,眼神閃爍的在帕子上多停留了幾秒中,頹然的開口,點出最殘忍的事實。

“公主不要這麽說,攻城就算拚死也會保公主無恙!”

“若是就算拚死,也護不了綰意,你當如何!”

“這……”南攻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迎上綰意目光灼灼的眸,隻能慚愧的扭過頭去,綰意的眸光太過透徹,他竟然不敢與之對視,隻能單膝跪地,“南攻城誓死保護公主!”這是他曾經是誓言,此刻到了踐行的時刻了。

“可是本宮不讓你死,本宮要你好好的活著!”綰意突然感傷的說道,眼神撲朔迷離,隱隱有著潤澤的水光,“活著為本宮報仇,永遠記得這世界原來還有一個叫蕭綰意的女子曾經來過!”

“公主你!”南攻城訝然的抬起頭,對上綰意突然變得凜冽的眸光。

“不要叫我公主,我從來不是你的公主,我不過是這悠悠亂世中的一縷孤魂罷了!”綰意突然對著地上的南攻城揚起一抹燦然的微笑,淒美的好像是懸崖邊上的一朵絕世之花。

如此詭異的綰意讓南攻城心中產生一種可怕的想法,他想要打消她的這種想法,卻在想要開口的時候,感到眼前的綰意變得飄忽,他死命的搖了搖頭,想要甩離這突如其來的眩暈,卻不敵,剛硬的身體直直的倒了下去。

綰意將他的身體托到樹幹邊,剛剛她發現這千年樹木居然是中空的,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安置好了南攻城,再用枯樹枝遮蔽洞口。

一切完畢之後,綰意頹然的倒在一旁,無力的閉上眼,而後又睜開。

耳邊傳來人踩著樹枝,揮動刀劍的身影。綰意心下一驚,暗道這些人來的真快。最後看了一眼南攻城,扭頭去,硬著頭皮向著腦海中設想好的路線狂奔。

綰意不敢回頭,隻怕一回頭,就會失去奔跑的力量,一路上跌倒,爬起,,樹枝勾扯,藤蔓纏繞,雪白的肌膚上交錯著一道又一道血印,錦繡衣袍更是無一塊完整。腿腳懸浮,跌跌撞撞,時不時被自己的腳步給撞倒。

可是無論有多麽的狼狽,始終應該不能摧毀綰意對生的渴望。雖然在她決定用迷倒南攻城,獨自引開追兵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隻是隻有真正麵對上死亡,才覺得活著是一件多麽令人向往的事。

終於華貴的月娘將那光輝的銀光撒向廣袤的土地,綰意終有逃出了那被死亡彌漫的森林。可是綰意來不及欣喜,後麵那窸窸窣窣的聲響再次將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勾了起來。

借著月亮的光輝,仔細打量著目前的處境。綰意發現自己應該是在落鳳坡的半山腰上,朝上走,就是那傳說中的殤崖,如果下坡的話,應該就是莫野。上殤崖,下莫野,一時間,綰意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而這時耳邊突然傳來的對話聲更是將綰意逼至絕境。

“主子,現在該怎麽辦?”一尖細的聲音唯唯諾諾的問道,聽不出是男是女。

“本宮怎麽知道!”他口中的“主子”氣急敗壞的吼道,“一群飯桶!這樣都能把人給跟丟了!”

“奴才知罪,請主子恕罪!”綰意料想那人一定被嚇得跪倒磕頭。

“你確定真的把消息透露給北定!”

“奴才確定啊!據細作回報,北定國此次還派出了雲鷹戰隊,剛剛在樹林中您也看到了不是!”

“該死的,要不是解決南攻城手下的那些小嘍囉耽誤看時間,也不會讓蕭綰意逃了!那個雲鷹戰隊也不過如此,看來還得讓本宮自己動手!走,上麵就是殤崖,據說常年陰風陣陣,沒有人傻到去那裏送死。我們先一步下了落鳳坡,莫野是前往雲都的必經之路,我就不信殺不了她蕭綰意!”

聽得那一群人走去,綰意這才從草叢中爬了出來。朝下望去,滿眼幽深,看來隻能去殤崖躲一段時間了。染上血絲的貝齒緊緊咬了一口皸裂得早已出血的下唇。決然的朝著殤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