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是這一句,會落下病根的。
聽到施青棠說這句話,白月光總是恍惚的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是另一個人。
這樣的嘮嘮叨叨,家長裏短,是那些家庭婦女才會一直念叨的東西吧。而施青棠,少年時候的他是陽光帥氣的,越長大卻越沉默寡言。
白月光想到這裏,心裏突然有些難過。她都快要忘記了,施青棠原本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最初的最初,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他也還是個笑容溫和的男孩子。
這是第一次,白月光反省自己的出現給施青棠帶來了什麽。
如果沒有自己……
如果沒有自己,那麽他們一家人始終是一家人,爸爸嚴肅,媽媽美麗幹練,兒子聰明,不正是最最美好的一家人嗎?他們會這樣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那麽,施青棠或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所以追究最初的原因,最大的罪魁禍首原來一直是自己嗎?而自己渾然不覺已經打亂了別人的生活,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
想起來還真是好笑,她突然問,“施青棠,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明明記得,你原先很討厭我。”
施青棠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我從來也沒有討厭過你。”然後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拉著她出了衛生間,“我買了粥回來,你吃一點吧。”
白月光其實很想繼續問,你既然不討厭我,從前為什麽要那樣對我?但是看見他表情嚴肅的臉,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施青棠盛了粥端過來,白月光伸手去接,卻被他輕輕讓過,“張嘴。”
白月光沒動,隻是那麽直愣愣的看著他。他剛剛說那句話的意思,是要喂她吃嗎?她隻覺得,這麽被他照顧著,好像自己真的虛弱的快要死了似的。
她伸出手去把碗接過來,“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施青棠便放開了手,讓她自己吃飯。然而白月光隻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了。雖然已經努力的不讓自己去想,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會想到自己懷著孩子的時候吃的東西,做的事情。
她把碗放在一邊,“我吃飽了。”
施青棠看出她情緒低落,就沒有強迫她,“你覺得怎麽樣了?要是還痛的話,就在醫院裏再住一天。要是不想住,我們就回家。”
白月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病房,“回家吧。”
回家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白月光仍舊是每天看書,看電視,百無聊賴。好在施青棠不放心她,還是待在家裏,好歹才讓房子裏有了點兒人氣。
這麽過了好幾天,身體都已經好全了,但是白月光卻還是懨懨的,沒什麽力氣的樣子,無論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隻是每天抱著書看。
她看的書,都是些不需要耗費腦力的小說,白月光沉浸在那些故事裏,漸漸的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真是越來越沒有意思了。
她開始幻想自己是書裏麵的人物,來忘掉自己現在的生活。有時候一整天不出屋子,甚至想不到要吃飯,施青棠隻好每天到房間裏來喂她吃飯。
一開始施青棠還以為她隻是傷心一段時間,還想著開解一下,可是白月光根本聽不進去。到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她不願意開口說話,甚至開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覺,直到自己實在是累得睜不開眼睛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還時常會被噩夢驚醒。看的書也越來越偏門,都是些會讓人情緒消沉的書。
施青棠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專門給白月光請了一個心理專家。
不過那個心理專家隻是很遺憾的說,“她不願開口,拒絕別人的接近,這已經是抑鬱症了。我給她開點兒藥。不過藥始終都是外物,隻能讓她情緒穩定而已,要想辦法讓她情緒開朗起來才行。”
施青棠已經試過很多種辦法了,就問道,“怎麽才能讓人情緒開朗呢?”
“讓她做她喜歡的事情,或者是出去散散心,看看風景,這麽悶在屋子裏頭,隻會越來越嚴重。”那個心理專家回答。
施青棠聽到這裏,回頭看了看緊閉著的房門,心裏有了計較。
白月光吃過藥之後,倒是睡眠開始正常了,隻是還是不願說話,他問她什麽的時候,就是點頭或是搖頭。
施青棠把她的書都收了起來,每天帶著她出門去散散步,一麵安排著公司的事情。
等到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就帶著白月光坐飛機,去了一個叫做塞安島的小島。那個島上有一座旅遊度假村,施青棠在那裏訂了一套房子,打算帶著白月光去住上幾個月。
塞安島的風光很美,水清沙白,藍天碧海。白月光每天都要到海邊去走走,吹吹海風,慢慢的心情變好了一些。
這個島上經常舉行篝火晚會,施青棠想著,讓白月光經常和人接觸,她會好得更快些。因此帶著她參加了兩次。
白月光在這裏認識了一個很有個性的黑人美女。
她叫蘇迪,雖然是個黑人,但是真的長得很美,大眼睛,瓊鼻紅唇,牙齒潔白,笑起來的時候很誘人。
最重要的是她性格很熱情,也很喜歡白月光。
施青棠想著,有這麽一個朋友,白月光的病就更容易好了,因此經常拜托蘇迪帶她出去玩。
白月光跟著蘇迪一起學衝浪,學潛水,對海底世界簡直喜歡得不得了,有時候回到家裏,還會跟施青棠講講自己看到的動物。
施青棠見她越來越正常,高高吊起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而這個時候,那邊的事情,也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他不過去親自坐鎮,確實很不放心。
施青棠想了想,單獨找蘇迪談了一次話,拜托她照顧白月光一星期,他去開完會就回來。
蘇迪自然是滿口答應。於是施青棠帶著滿心的不放心,登上了回程的飛機。
他不會知道,這一去,他和她之間的故事,就已經朝著一個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沒有人能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