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p 005 玉家(求紅票收藏留言)

白小毛一進去就覺得自己有點神經錯亂。

明明外麵是豪華至極的現代房子,裏麵卻仿若古代,紅木雕花的廊簷、屏風、青花瓷……雖說很多東西她叫不上名堂,但每樣東西隱隱透出來的那種歲月的味道卻是清晰不已。

想起村長家前年建的大紅磚房,就那麽橫豎五間就花了近一萬塊錢,那台長寬不過兩掌的黑白電視也要好幾百。而麵癱男的房子竟然這麽好看,這得多有錢啊?

白小毛在心裏個十百千萬個十百千萬的算了幾回,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輕,生怕踩壞了什麽一樣。想起火車上自己還那麽擔心他們吃飯花錢,不免有點羞赧。此刻瞧來,幾百塊錢在他們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麽吧?

繞過一個一人高的雕花彩繪屏風,便是大廳。藕荷色印花純手工布藝沙發上坐了兩男一女,看起來是祖父輩的。

言文慧接到老二羅邵陽的電話,知道自己兒子已經回來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隻是,沒想到兒子還帶了個女孩子回來。

莫非是未來的兒媳婦?

言文慧仔細打量了下白小毛,身姿端正眉目清秀,特別是那一雙眸子,幹淨透徹,跟美玉一般,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隻是這姑娘的穿著……似乎有點寒酸,衣口領口都已毛邊,不過也不要緊,小家碧玉有小家碧玉的好處,隻要人好就成。

如此想著,不由和老公、公公分別對視了眼,看到大家似乎都是如此想的,言文慧“嗬嗬”一笑站了起來。

一把拉住正被看得忐忑不已的白小毛,親切道:“一路上辛苦了吧?”

白小毛一愣,不明白這位夫人怎麽不去關心自己兒子反而跑過來問自己辛不辛苦,立刻受寵若驚道:“不辛苦不辛苦。”

“四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呢,伯母知道的,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家裏頓了烏雞湯,一會兒一定要多喝點才行!”邊說邊拉著白小毛往餐桌走去,言文慧邊打量她的胸臀邊暗自琢磨著以後多燉點豬腳黃豆湯。

白小毛被安置在麵癱男的邊上,頓時如臨冰窖。

首位坐著爺爺玉仁濟,鶴發童顏,精神矍鑠。

他的左手側坐著兒子媳婦,正值壯年,精神奕奕。

右手側便是麵癱男和白小毛,年輕有為,額……郎情妾意?

反正,在玉家三位長輩的眼中,頭回被自家兒子帶回來的姑娘絕對是準媳婦兒錯不了。想著從小到大從沒有交過女朋友的兒子眼瞅著就要奔三十了,言文慧差點就憋不住跟兒子說“要是沒女朋友……不如把男朋友帶回家來看看?”還好還好,總算沒淪落到那種地步。想起這些,看向白小毛的眼神不由愈發慈愛越發趣致起來,要知道她不僅是未來兒媳,更是掰直了兒子的救星啊!!!

三位長輩的想法基本大同小異,有了兒媳(孫媳)孫子(曾孫子)還會遠嗎?啊哈哈哈哈!於是筷子不停的伸向她的碗裏,沒一會兒,便堆了好幾層。

白小毛一邊口水橫流,一邊受寵若驚,一邊——狼吞虎咽。

玉爺爺想:嗯嗯,這小姑娘不浪費不挑食,好!

玉爸爸想:嗯嗯,這小姑娘不矯揉不造作,好!

玉媽媽想:嗯嗯,這小姑娘好胃口好生養,好!

白小毛吃了七分飽才發現餐桌上這副詭異的氣氛:怎麽大家都在看著她?莫非吃相很難看?掃過眾人空蕩蕩盈著亮光的碗筷,再對上自己麵前糊了醬油青菜十分狼籍的碗筷。白小毛嘴裏的一口菜愣是哽在嗓子眼,再也咽不下去。

丟臉,忒丟臉。

師傅說,有錢人家別的沒有就是規矩多。想來,她的吃相嚇到主人家了。

於是悄悄用手背抹了抹嘴,狠狠咽下嘴裏的飯菜,衝玉家人十分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個……實在是我長這麽大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所以……”

“啊?”言文慧正幻想著自己左擁孫女右抱孫子,猛一回神,見白小毛停了筷子,忙道,“吃啊,多吃點,別停筷,瞧你瘦的!”

“額……”白小毛手心微濕,有點兒緊張,想了想,局促的站了起來,“爺爺,伯父伯母,你們也吃!”邊說邊回禮般的給三人夾了點菜。

輪到麵癱男這頭時,白小毛立馬氣短起來:夾?不夾?夾吧……有點害怕;不夾吧……爺爺伯伯伯母都夾了,就不給他夾,貌似說不過去……

歎氣……好歹今晚也是他收留了自己,理應給人家也夾一塊,好吧,那就——夾!

麵癱男卻一個眼神“唰唰唰”飛了過來,白小毛一愣,看來人家不想要。剛要放筷,麵癱男的眼神卻越發凶狠起來,白小毛心肝一抖,重新伸向某一盤菜。

餘光瞄著麵癱男,眼神凶中帶煞,看來不愛吃,於是伸向另一盤,眼神煞中帶凶,看來還是不愛吃。

這盤?這盤?這盤?

白小毛隻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難伺候的人,腦門上細汗更多,心一凜,眼一閉,隨便夾了一筷子菜扔進他的碗裏——愛吃不吃!

白小毛給三位長輩夾菜的舉動大不了讓三人覺得這孩子挺孝順,但是此刻這一舉動卻猶如給三人打了一針強心劑!

瞧瞧這親昵的模樣,本來還有點不確定,這下絕對錯不了!

這小姑娘肯定是自家兒媳婦無疑了!

而且瞅瞅這準媳婦兒對自家兒子那叫一個體貼入微,三人不由越看越滿意。

言文慧一邊吃飯一邊問道:“小寶啊,怎麽也不跟我們介紹下這位小姐?”

小寶??白小毛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麵癱男,這樣可愛的名字用在這麽煞氣的人身上……

“咳咳咳……咳咳……”她不由被猛烈的嗆到了。

悶咳了幾聲後,白小毛才轉頭衝三位長輩道:“爺爺,伯父伯母,我叫白小毛,你們喊我小毛就行。”

小毛?小貓?一心想要個女兒、時不時坐著公主夢的言文慧忍不住幻滅了。女孩子的名字怎麽也該是清啊秋的蓮啊蘭的,怎麽取個這麽……額……普通的名字呢?

看著大家不太相信的模樣,白小毛憨憨一笑解釋道:“我師傅說,賤名字好養活。”

“你師傅?”玉伯卿不由問道,“小……毛,嗬嗬,小毛你還拜師學藝了?”

“嗯,我是孤兒,從小跟著我師傅長大,識字手藝都是他教的。”

孤兒?言文慧心裏一咯噔,追問道:“那你師傅呢?怎麽沒跟著一起來?”

白小毛神色一暗,卻強自笑道:“師傅他老人家前不久去世了,臨死前讓我來這裏找一個親戚。”

言文慧眼裏湧起憐意,還想說什麽,回家後就沒說過半句話的麵癱男卻出聲道:“夠了。吃飯。”

白小毛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這麽些天來頭一回想起師傅去世的事情,心裏的那種酸楚竟又覆上了心頭。

有些時候有些人,隻要合了眼緣,那便是一輩子的相交。玉爺爺對白小毛顯然就是如此,看著她,總覺得十分親切,忍不住歡喜,也看不得她委屈。就這麽會兒功夫,竟覺得家裏的那個位置本就是白小毛的一般。

他瞪了一眼說錯話的兒媳,又夾了點菜放進白小毛的碗裏,笑道:“別光顧著說話,吃菜,吃菜。”

白小毛心裏感激,雖說她從沒怎麽和人深交過,對寨子外的世界也不甚了解,可在千佛寺門口看多了形形色色人。她能感受到這家人是真心待她好,哪怕問到了她的心傷,也絕非刻意。

想到這裏,即便已經吃飽了,還是衝大家笑著滿口滿口的把碗裏的菜都塞進了自己嘴裏。

同時在心裏生出羨慕,這麵癱男的福氣真好,有這麽一個幸福的家庭。下意識的轉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眼神裏突然沒了凶煞淩厲,可這樣奇怪的眼神卻讓白小毛更加膽寒,下一秒,玉家的飯廳裏再次響起悶咳聲。

晚飯後,白小毛在劉叔的妻子劉嫂的帶領下去了樓上梳洗。

麵癱男被玉仁濟和玉伯卿叫進了書房,言文慧知道家裏男人有事要談,便識相的自回了臥室。

“子少,這次去雲南有何收獲?”玉父問道。

“嗯。尋石五塊,隔日運回。七日後的大賭石,必定出其不意,保我玉家盛名!”玉子少如實答道,一般在有外人的場合,他不喜多言,除非是和自己極親近的人或者工作之時,不然總是惜字如金。

此次去雲南便是為了尋找極品毛料,隻是一切都在暗中進行,為的就是在七日後的年度南北賭石交流會上打對手一個出其不意。

說是交流會,其實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小珠寶商期待著在交流會上一舉成名天下知,大如王玉兩家則誓守南泰北鬥的地位。

生怕王家查到航班記錄,因此玉子少來回才坐的火車。

隻是回來的時候背了點,三日內的票都隻剩硬座,才遇到那個女人……想起白小毛,那一手早已失傳的雕技和偶然間在爺爺的筆記中見到的圖騰,玉子少暗暗覺得,也許不一定是運氣背。

想了想,對父親和爺爺道:“剛剛的那位姑娘……”誰知話未說完,爺爺和父親均是“嗬嗬”笑了起來。

玉父說:“那姑娘很好啊,雖說出生可憐的點,不過我們都很喜歡。”

“她的來曆不簡單。”

玉老和玉父同時一愣,但知道子少從不開玩笑,因此也不由上了心。玉老急忙問道:“怎麽講?”

玉子少想了想,也不甚確定,於是先沒回答,而是繞過書桌在書架前找了良久,才拿出一本牛皮日記。

這本牛皮日記是玉仁濟對玉石的一生研究,從古至今的淵源均有記錄。

玉子少按著記憶中的印象,翻查起來,終於在書的三分之一處找到了一個圖騰,與他之前在白小毛信封上看到的幾乎一致。

似圓非圓,圓生八角,內有鏤空,似字似人,十分怪異。

確認過後,將此頁放到玉老和玉父麵前,問道:“她要找的故人正是住在這裏,卻不知姓名,帶來的信上有這樣一個圖騰。”說到這裏,微微一頓,想了想終於把自己懷疑說了出來,“爺爺,她要找的人莫非是你?”

玉仁濟聞言,也不敢馬虎,雖說日記上的東西他幾乎能夠倒背如流,但這頁上麵隻有這麽一個圖騰,無半點注解,畢竟年紀大了,有些東西卻是不能一下子想起來。

對著圖騰看了半天,玉仁濟皺著眉頭搖搖頭,“似乎是個重要的東西,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你容我再想想,不過我能確定的是,這圖騰神秘至極,我肯定不是那丫頭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