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莊
莫家莊園,也曾經是她的家,她生活的地方。
當初前朝覆滅,血洗莫家,若非及時趕去的葉景,恐怕她們三姐妹也會就此逝去。
可惜當時,尋到另兩位妹妹,因四大家族求請,暫留他們三姐妹的性命。
畢竟是前朝不願歸順的莫家女兒,被軟禁,被囚拘……
看盡他人臉色,直到莫家莊園在王朝邊陲拔地而起,他們才算有了棲身之處。
一路將人間冷暖看在眼中,沿途收留難民、傷者,成就了昨日的莫家莊園。
可是今日,雙手握緊拳頭的莫霜憶,鐵青的臉被火光映得通紅,樓屋坍塌,盡為灰燼。
“我的小樓,我的院子……”莫霜憶喃喃喚著,邁步向前。
夜憧也不阻攔,他信以自己的武功,想救莫霜憶可不費吹灰之力。
莫霜憶一步一步向前走著,迎麵吹來的火苗被身後襲來的風吹散,無數火星飛向夜空。
本能的又邁了步,從空而來的火球向莫霜憶襲來,緊握紙扇的夜憧將她拉到身後,一股內力將火球吹散。
“快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焦急的莫霜憶搖晃著夜憧的手臂,卻聽到他的輕笑,“霜兒真是有趣,莫非是不信我?”
“那肖珍怕是緊隨你後,可是我……”慢慢湊到莫霜憶臉側,夜憧露出輕佻的笑意,“早就在這裏準備了!”
太過得意忘形了!莫霜憶的心裏憤恨著,卻又不得不在此時依賴於夜憧。
夜憧見莫霜憶糾結鬱憤的表情,在火花中顯得分外……迷人?
“霜兒,如果你對我笑……”夜憧對這件事的處理可謂是胸有成竹,卻不希望莫霜憶是感激,可是話未說完,身後便吹撫起詭異的殺氣,攬著莫霜憶反身躲閃。
犀利的身影擦過他們,伴著一道劍光,消失在火光中。
夜憧迅速放開莫霜憶,揮扇擋住襲來之人,好似無奈,又似為難道,“影,這樣是何意思?”
“你未經主人之命,擅自出動‘死士營’,理應受罰!”一身黑衣的影,此時渾身透著肅殺的之氣,麵向莫霜憶問道,“主人,請下令。”
不時躲閃著火花的莫霜憶,暗自皺眉,急道,“影,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是,主人!”影迅速收起長劍,繞過夜憧,走以莫霜憶的麵前,猛的下跪,道,“請主人降罪,‘死士營’……有所損傷!”
當影有所停頓的時候,莫霜憶整個人都有些搖晃,以為會聽到不好的消息,最後卻是“有所損傷”。
“幾傷幾亡?”莫霜憶望向化為火場的一切,如果不去製止,恐怕火勢會繼續蔓延,直至將周圍的樹林盡數毀掉。
影起身照實回答,“十二傷無亡,莊園內的人都已經全部轉離,除了……麵目全非者!”
這是必然!閉上眼睛的莫霜憶,很想再看一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院,可是待她再邁步,就被影攔住。
“主人,不要再向前了,府邸盡毀了……”影擋到莫霜憶的身前,夜憧也攔住她,勸道,“快些走吧,一旦莫雪情、莫冰忻發覺你不見了,就會令左煌塵察覺的。”
左煌塵,又是左煌塵,他到底要毀掉多少,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嗆人的味道湧進鼻中,莫霜憶拚命的咳著,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此地不宜久留啊!”夜憧想將莫霜憶拉走,卻被甩開,怎麽也攔不住她,立刻求救的看向影,“影使,快,攔著些。”
影始終低著頭,從來不會給意見的他,隻是聽從莫霜憶,更不會阻止她。
可是如果衝進火場,很難全身而退,影微微俯身,陳述一件事實,“主人,走吧!都已經全然撤離!而且,代政王快要出來了!”
正與夜憧推揉的莫霜憶,忽的頓住手,目瞪口呆的看著影,完全不曾注意,她正被夜憧抱在懷中。
他還在這兒?想做什麽?難道想看看有沒有留下活口?
“他發現了嗎?”莫霜憶正詢問著,影的身姿突然如鬼魅般消失在火海中,自己則被夜憧攬腰抱起,火海漸漸與她遠去。
正欲喝止的莫霜依,果然見到一隊人馬在火海中緩慢穿行。
影與夜憧、莫霜憶同落到一座尚未完全燃燒的屋頂,看著麵前的東西盡毀,而緩緩離去的他們,漠視著正在發生的一切。
隊伍最前麵的人,穿著金色的朝服,騎著白色的馬兒,在他們的眼皮子下來,離開!
雙手握了握拳頭,又無力的鬆開,以她的力量莫要說偷襲左煌塵,恐怕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霜兒,不要胡思亂想!”夜憧的語氣依然充滿了笑意,卻又分外擔憂,“我們離開吧!好不好?”
輕哄著懷中的人兒,他無法體味她,家園一再被摧毀的滋味,卻心疼她的哀傷與倔強。
靠到夜憧的懷裏,莫霜憶無助的顫抖著,望著遠處,曾經是她院落的地方,如何揚起一陣陣火花,仿佛要將世界全然焰盡。
在黑夜中的火花,最後映成了一幅難以磨滅的畫壁,在她的心裏烙下永遠不會“褪色”的痕跡。
終是點了點頭,默許夜憧的提議,夜憧與影對視,攬著霜依向來時路飛去,他們要在左煌塵之前,趕回驛站。
如果被發現,左煌塵也不會有太多表示,但是對莫霜憶產生更多警惕。
至於毀掉莫家莊園,盡數滅口的原因,實在是不得而知。
官場如戰場,凡是與“官”有所牽址的地方,都不會是安全的。
“如果……”閉著眼睛的莫霜憶,將所有的悲傷一掃而淨,心中隻有對左煌塵滿滿的恨意,又不禁脆弱。
“如果……”她要如何麵對即將嫁給左煌塵的大姐?要麵對即使討厭左煌塵卻依然信任他的二姐?要如何麵對知道一切後的自己?
“如果……”莫霜憶閉上眼睛,緊緊的環住夜憧,無不期待又失落的緩道,“如果,你是葉景會有多好!”
如果是葉景會有多好,會在我傷心、難過、無助的時候,向天神一般,向我伸出手。
感覺到攬著她腰間的手,不自覺得的緊了緊,她又傷害了夜憧,分明是天壤之別,卻迥然相似的兩張麵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