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夏末,秋要來了
許多多低下頭,逃避著從正麵傳來的炙熱的目光,手上的筆在寫寫畫畫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室內終於安靜下來,隻是某些人的眼神還是在盯著蕭洛凡完美的側臉,貌似大家都在等著他開口。
“那沒事就散會吧!”蕭洛凡左手搭在桌子上,挑挑眉,有輕慵懶的隨意,陽光此刻正透過那張長長的米色窗簾,照射在他頭上,諾大的多媒體會議室裏,唯一多了些圈圈點點的光暈,他咧嘴一笑,笑容明媚得就像是黑夜裏的王子。
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他救她的那一次,在夜舞城黑暗的灑吧裏,那天的他,一身的白,穿越茫茫人海,遠處傳來鏗鏘的聲音,回頭的刹那,是他。
他又再次地救了她,他還吻了她。現在想起,腦子都還可以一片發熱,許多多極力地抑製著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往事,可是那些熟悉的一幕幕不斷的盤旋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咳~嗯,沒有什麽事那我們也都散會吧!”陳董感覺氣氛一片尷尬,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口。隻是目光還看著蕭洛凡,似乎等著他下最後的指令。
蕭洛凡沒有轉過頭看他,隻是徑直地站了起來,最後看了許多多一眼,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諾大的會議室內,滿滿的都是皮質的鞋子敲擊地板地聲音。
隨著人群的散去,許多多這才發現,會議已經結束了。
我這是在想什麽呢?為何心這麽亂,捂住胸口,努力地深呼吸,心裏就像被大石頭堵住一樣的感覺,難受得想窒息。人一個一個地走光了,莫子夕在走出門前,轉過頭來看了許多多一眼,看到她難受的樣子,他不想驚擾,沉寂了兩秒鍾,獨自走開了。
黑暗的會議室裏,沒有開燈,諾大的屏幕也熄掉了,偶有一線陽光照射進來,是那樣的渺茫,無助,那些弱的光線,讓人看不到生機。有一股衝動,許多多想衝上去,狠狠的扒開這些窗簾,讓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射進來,即使是怎樣的刺眼,怎樣的炙熱,也總比現在一絲絲苟且的光線來得好。
安靜的氛圍,突然讓人覺得害怕,讓人無力的想逃。許多多抓起桌上的記事本,像瘋了一般的逃離,高跟鞋的聲音很響,顯得有點空洞,隻想拚命地逃,身後是黑漆漆的一片。
“啊…!”剛踏出門口,就被一隻大手給拽住了,許多多驚叫出聲,閉緊了雙眼,心中除了害怕還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又嚇到你了?”蕭洛凡靜靜地開口,輕輕放下了許多多的手,也許他剛剛的力道過大了一點,她的手臂上有點紅。
又?
便許多多想起那天在小巷子裏,他也曾經嚇過她。隻是那時,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
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心境,又怎麽能夠相提呢?時光,原來真的流淌得如此幹淨。如今已經是夏末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多多咽了一下口水,終於睜開眼,把記事本托在胸前,抱緊它,像是唯一救命稻草一樣,佯裝著鎮定自若的樣子。“沒事!”許多多淡淡的開口,嘴角咧開一絲沒有溫度的笑容,有點小小的勉強,笑隻是一個表情而已,你愛看,我便做就罷了。
蕭洛凡陰沉著臉,可以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低落,雙手還是像平常那樣,喜歡隨意的插在口袋裏,而臉上,那是一副倔強的痞子味,微微低著頭,劉海明顯有些過頭了,嗬,這不是一副總裁該有的樣子。
左耳上的耳釘還是一樣的炙眼,還是會發光,還是會閃耀得許多多不敢多看一眼。
“那我先走了!”許多多徑直地轉身,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刻意地避開他的目光。
“別走!”蕭洛凡拽住她的手,心情有些激動,聲音似乎是從喉嚨裏壓出來的一樣,有點想要挽回,有點乞求。
淚,早已在許多多心裏滴落裏了。她不敢轉過身,她怕自己控製不住,她害怕看到他深情的眼神,更害怕自己會迷失。更更害怕的是,她怕這一切都隻是錯覺。
過道的走廊裏,顯得有點空蕩蕩的,氣氛沉靜著,這個時段平常也偶爾會有清潔工來打掃一下,隻是今天?
“不要走?”蕭洛凡看到她的背影,猜不到她的表情,是不舍,還是決然?他多希望她能夠轉過身過,哪怕僅是一眼,他也會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不顧一切地,甚至是放棄所有的東西。
“對不起,我要走了!”許多多掙脫他的手,用力地甩,硬生生地把眼眶裏的淚給逼了回去。我不哭,我要堅強。
在這個維數的空間裏,沒有人能夠看得到她的淚,她想哭,狠狠地哭。
蕭洛凡再也沒有挽留,他鬆開手,手掌還殘留著她的餘溫,他寧願相信,是真的拽得她疼了,所以她逃了。
頹廢地放下手,蕭洛凡看著她遠走的背影,淡然一笑,原來笑真的隻是一個表情而已,有些無奈,有些無可奈何,可是,那又能怎樣,這一切,並不是他能夠有能力去主宰的。
走道的那一頭,除了她高跟鞋敲擊地麵的回聲,然後,一片寂靜,他甚至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那顆不安地跳躍著的心,安靜得有點可怕。
轉角,許多多無力地靠在牆上。
任淚水奪眶而出,再也不想壓抑自己,哭吧,盡力地哭,把所有眼淚都流光,那樣,是不是就可以不難過?是不是就可以不傷心了?
把頭靠在牆壁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淚,還是一樣的往下流,手中的那一個記事本已經被撕扯得不成樣子了,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滑過脖子,滴落到衣服裏,涼颼颼的感覺,一陣冷意傳來。
隻是轉了一個角,你在這頭,而我,在那頭。看不到彼此的臉,甚至隻有一個淡淡的背影。距離,也不過是十來英尺而已,為何卻感受不到彼此的存在?
許多多抹幹臉上的淚水,眼角還殘留著絲絲倔強的淚滴,任她怎麽擦,也擦不掉。深呼吸,長舒了一口氣,撥弄了一下散落的劉海,呼吸裏還帶了點哽咽的鼻音,就像是在大熱天裏感冒了,很難受的感覺。
還是依舊把記事本把護在胸前,就連掉在地上的筆她也沒有拾起,甚至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往辦公室室的方向走著,腳步有點迷亂,不再是平常有點輕度的節奏感。站得太久了,高跟鞋有點適應不過來,腳底下傳來嘞腳的疼痛,許多多也毫不在意。心痛都可以不在乎,再何況是身體的疼痛?
辦公室內,還是安詳的一片,沒有人會察覺得到她的悲傷,大家都安靜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忙著自己的事情,甚至是她走過都沒有人多看一眼。
即使是那些緋聞,看過了,嘲笑過,也就覺得沒什麽新奇了。
畢竟是事不關已。
許多多徑直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拉開椅子,坐下,完成這一切動作都是那麽地順其自然。
心,有點亂,想拚命地理清自己的思緒,卻發現怎樣都是徒勞無功。把窗簾拉開,淡淡的陽光灑了些許進來,終於不再這麽沉悶,有了一絲生氣。隻是那種炙熱的太陽光,恐怕這個季節是再也不會有了。
夏季,終於就要這樣過去了。
當風緩緩地吹過,親吻著她的臉頰,感覺絲絲的冷意,半度,微涼。好吧,終於相信是秋天來了,秋天,在遠久的記憶裏,是一個吹著風,有著一大片一大片落葉的季節,有些悲傷,有些矯情。
那一年在校園裏,也是喜歡在這樣的天氣,一個人在林蔭道上踱著步,寂靜的一片,連芸也不會來打擾。然後,看到一對對情侶從自己麵前擦肩,有著鳥兒低鳴的枝頭,風也是如此的匆匆,不願駐足。始終沒能等到那個溫暖的懷抱,兩年的時光,如此稍然而逝,沒有人會記得,當年那個黃毛丫頭許多多,笑得一臉的純真,那個充滿陽光的午後,小小的矯情,有些驕縱的告白,他的拒絕,她的傷心。
這一切,都已經隨風而逝了。
有誰會知道,當然那個一身淺白的白衣少年,現在卻是她的頂頭上司,莫子夕,早已不是當年的莫子夕,而許多多,又何嚐不是。又有誰敢說,自己還是當初最最純真的自己,沒有被社會這個五顏六色的大染缸所漂染,縱使沒有迷失自己,亦會變得隨波逐流。
好吧。
即使是這樣,就必須要學會生存,學會生存的法則,這個時代,弱肉強食!
許多多咬咬唇,眯著眼,再睜開,時間也隻不過過去了兩秒鍾。微微抬頭,越過那一張大大的半透明的一玻璃門,可以看到莫子夕坐落在桌子前模糊的身影,隻能看到上半身,西裝革履,沒有了當年輕佻的幹淨,卻多了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難道,還是要跟這個男人糾纏不清麽?
許多多在心裏問自己。不是報複,也不是利用,她隻是想尋找一些能夠幫助自己的墊腳石而已。如果他願意,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