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家人
我迅速打開門讓梨乃進來，張望了一下門口，又迅速的將門關上。梨乃匆匆和三井打了個招呼
“梨乃，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責備她：“有人跟著嗎？”
“我擔心哥哥的傷勢，一晚上都沒有睡著，我自己搭計程車過來的，沒有人跟著，我很小心。”
梨乃走進健一的房間，看到健一已經醒了，驚喜的跑到健一床邊：“哥哥，你還好嗎？”
健一寵溺的看著梨乃，虛弱的笑笑：“聖誕快樂，梨乃。”
“哥哥，昨晚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中槍啦？你手下的人呢怎麽沒有保護你？”
“梨乃，不要和健一多說話，讓他休息。”我將小米粥端進來。
“我來，我來。”梨乃搶過粥，放在嘴邊吹吹，小心的喂給健一。
三井走了進來，站在我旁邊，健一有點詫異的看著我。
“你好，我叫三井壽，是仁美的朋友。”三井壽客客氣氣的和健一打招呼。
“三井昨晚也幫了挺多忙的。”
“哥哥，你覺得好點了嗎？你疼嗎？”梨乃很擔心趴在健一麵前問道。
三井壽和我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回到客廳，我說道：“三井，你今天回家吧。不然你父母該擔心了。”
“是不是我在這裏不太方便？”三井問詢的看著我。
“不是，本來你也不能出來很久呀。”
“可是我想幫你，不然你和梨乃怎麽辦？健一還受傷著呢。”三井擔心的說道。
“別傻了，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回川崎吧，這裏有我足夠了。”我微笑著，仿佛健一隻不過是場感冒。
半晌，三井才說道：“好吧。如果過幾天健一沒有大礙了，新年過後我就來接你回川崎。”
我和梨乃輪流照著顧健一，實際上基本是梨乃在照顧，她說既然她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她也應該為健一和我分擔，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她也該學著長大了，不能因為有健一和我，就心安理得的什麽也不用想。我有點難過，如果媽媽在，梨乃就真的可以什麽也不用想，無憂無慮的過。
警察在第二天就來家裏找健一了，父親和有紗自然是不知道。我和梨乃也很無辜的裝作不知道。其實我知道這些也是查案例行的過程罷了，最後也就抓了參與鬥毆的幾個小羅羅，以聚眾鬥毆罪公訴。
不過健一到底是年輕，又一直在練空手道，身體十分強健，兩天為他換一次藥，發現傷口很順利的在愈合中。梨乃緊皺的眉頭也逐漸舒展開來。
這一年的新年，過的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秀吉有媽媽陪著，父親也對他百般寵愛，買了一堆新年禮物，我和梨乃則成日間在新宿和世田穀的家中兩頭奔忙。
新年夜的時候，我和梨乃趕回家吃飯，飯桌上有紗很開心的和父親說話，父親也一直逗著秀吉，倒顯得我和梨乃是外人一樣多餘。梨乃在桌下踢了我一腳，讓我快點吃。
父親突然開口問道：“健一今天還不回來嗎？”
梨乃看看我，我夾著菜，隨意的回答：“不知道，他不總是這個樣子麽。前兩天打過電話了，說是和女朋友在北海道。”
父親沉默了，有紗說：“惹了事就躲起來，讓別人收拾爛攤子。”
我忍住怒氣淡淡的說道：“是嗎？他惹什麽事了？我以為他隻會埋頭做事呢。”
“他沒惹事，警察怎麽會找到家裏來？”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呢，我們這樣的家庭，被警察偶爾拜訪一下也很正常。你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嗎？”我抬頭，衝有紗笑著諷刺道。
“仁美！不準這樣和媽媽說話。”父親斥責我。
“我們媽媽已經去世了。”一向乖巧的梨乃突然開口頂嘴。
我見狀拍拍梨乃的頭，依然笑著說：“好啦，大過年的，就安安心心吃飯吧，既然是一家人，有什麽好計較的。”
有紗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父親也未再說話。
晚一點的時候，梨乃偷偷溜到我的房間：“姐姐，秀吉睡了，父親和有紗也回房了，可以走了。”
我們輕手輕腳的從後花園的小門離開，匆匆的趕到了新宿，此時已經快接近午夜。
健一正在床上啃著一包拉麵看著電視節目，看到我和梨乃，楞了一下：“你們這麽晚怎麽還過來？”
“哥哥，新年夜的時候一家人不是應該在一起倒數新的一年嗎？”梨乃拿開他手中的拉麵：“哎呀你大半夜吃這個幹什麽。”
我拿出從家裏準備的五層食盒，將紅白魚糕，栗子團，多福豆，烤蝦各種菜式一樣一樣的擺在他麵前：“一起吧，我們剛才也沒吃飽。”
“恩，是的，看見有紗就吃不下飯。”
“小孩子，亂說什麽，有紗對你又沒怎麽不好。”我瞪了梨乃一眼。
“哼，我可不是傻瓜。”梨乃人小鬼大的說道。
“很豐盛呢。”健一看著我和梨乃忙活，笑著說。
“哥哥，吃菜吧。”梨乃看見健一高興，她也高興的遞過一雙筷子。
電視裏晚會開始倒數計時10987654321新的一年了，我和梨乃，健一一起歡呼起來。
“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快樂和幸福。”
“仁美和梨乃都要好好學習，每天開心。”
“健一不要太辛苦，要健康，順利。”
彼此互相祝福著，說笑著，隻要這三個人還在一起，仿佛就是最溫暖的家的存在。
最近梨乃儼然成了我的小尾巴，我稍有動靜，她就會立馬跟上我，看我是否要去健一那裏。兩天後，我帶著梨乃去給健一換藥，推開門卻看見三井靠在沙發上，我驚喜的說道：“三井，你怎麽來了。”
“我想去你家不太方便，就直接來這邊等你了，健一在睡覺。”
“三井哥哥，你真的是一個很體貼的男朋友耶。”梨乃帶著招牌笑容嘴巴抹了蜜一樣甜。
三井又不好意思起來：“我來看看你這邊事情怎麽樣了，如果沒什麽問題就接你回川崎了。”
“我好感動，三井哥，請盡管把我這個沒用的姐姐帶走吧，辛苦你了，這裏有我就行了，請你放心。”梨乃握著三井的手誇張的說。
我翻了個白眼：“放什麽心！梨乃，你這死丫頭。”
“本來就是，姐姐從前也是這麽照顧哥哥的，我現在長大了，我也可以做姐姐做的事。而且哥哥的傷口也沒什麽大礙，隻是再多休息一陣子就好了。再過四五天你也開學了啊，早點回去準備吧。三井哥特意過來接你，你怎麽能讓他失望呢。”梨乃認真的說道，讓我倒愣住了。
“沒事，我可以留下來陪仁美幾天也沒關係。”三井插嘴道。
“三井哥！”梨乃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進健一的房間去了。
“仁美，你有沒有覺得。。。？”三井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
“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打斷三井，倆人一起偷偷笑了。
第二天，在回川崎的火車上，陽光從窗外照在我的臉上，暖暖的，我靠在三井的肩上，回想了很多從前的事，突然感歎道：“原來梨乃喜歡的人是健一。”
“是啊，她真的很緊張健一，比你緊張的多。”
“連你都看出來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真的很遲鈍耶。現在想想，以前就有很多事，隻是我沒留意過罷了。”
“因為確實很難往那方麵想啊，你們是一起長大的，除了名義上，其實和親兄妹差不多。”
“梨乃小的時候，誰抱她都哭個不停，隻要健一抱就不哭了。那會父親母親都很忙，基本上是傭人在照顧我們，但是傭人沒有那麽細心，都是健一在陪著我們，帶著我們玩，給梨乃唱催眠曲哄她睡覺，給梨乃講故事，陪梨乃玩玩具，他真的很有耐心。”
“那健一豈不是像父親一樣？”
“何止是父親，也是母親，上學的時候他跟著司機一起，看著我們進了學校，自己再去上學。放學也是他和司機一起來接。後來一段時間內，父母總是在吵架，我也不記得了，好像因為健一的問題也吵過，一吵架，梨乃就會嚇得哭，健一就會把梨乃抱著，哄到她不哭為止。”
我微微笑，仿佛又看到那個溫馨的場景
“有一次，父母又吵起來了，那會梨乃才七歲，健一不在家，梨乃就哭著跑出去找健一，後來迷路了，家裏人都急瘋了，派人到處去找，那天下特別大的雨，健一也四處去找，後來在健一的學校門口找到了梨乃。梨乃以為健一去學校了，竟然一個人摸索走了那麽遠去健一的學校，卻又不知道是哪個班，就在學校門口一直等，回來兩個人都大病一場。”
“再後來父母不吵架了，感情開始冷淡了，互相不怎麽理睬，那麽大的一個家裏，總是冷冰冰的，直到母親去世都是那樣。梨乃的性子有點柔弱可能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因為她總怕自己說錯話，或者太大聲，讓父母又吵起來。但是，梨乃也會發脾氣，我記得在母親去世後，有一次父親拿藤條打健一，梨乃死活都要擋到健一前麵，並且和父親頂嘴，吵的很激烈。梨乃啊，為了健一，什麽都會做的。隻是我沒想到，梨乃喜歡健一。”
“那就麻煩了，健一應該不會喜歡梨乃。”三井喝了口水，好像很了解的說道。
“梨乃也說喜歡的人不喜歡他，但是那你怎麽知道？奇怪了。”我納悶的問三井。
“這還用想嗎？健一喜歡的一定是你母親那種類型的啊。”
“我母親….那種類型？”我糊塗了：“為什麽？”
“愛他，尊重他，對他好，照顧他，引導他，支持他，有些強勢和倔強的女人。”三井說的頭頭是道。
“都是你自己亂猜的。那是母愛！”
“傻瓜啊。不說了。準備下車。”三井搖搖頭，起身拿行李，川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