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字理還亂
幾個人聽阮螢說完，都沉默一會兒。
柳昭隱奇道：“白汐竟然能夠追到這裏來？”
阮螢道：“他跟惡靈王尚有點交情。”
靈劍想了想，對阮螢道：“那麽請問姑娘的看法是？”
阮螢淡淡的道：“他們應該暫時沒有危險。那羽族人來找惡靈王的時候，我正好在外麵，所以有所耳聞，是他帶走了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男人。而你們說的那個姑娘，倒是我今天早上親眼所見。”
柳昭隱馬上陰陽怪氣的道：“某人啊，大清早的丟了人都沒有感覺啊！”
蝶安惡狠狠的瞪著他。
阮螢繼續道：“那姑娘和那個羽族人，是情侶關係吧？”
靈劍看了眼沒答話，蝶安點頭道：“對。”
“那羽族人看樣子是來跟那個姑娘道別的……”阮螢的聲音帶一點歎息。
“道別？”這邊幾個人聽著心裏都是一怔。
蝶安否決道：“不可能，白大哥怎麽會離開若詩姐姐啊！這絕對不可能。你一定沒有看清楚。再說你一個外人，憑什麽下這個定義！”
“蝶安！”靈劍喊了一聲，怕她再說出什麽，觸怒了阮螢。
阮螢隻是輕蔑的笑了一下，對著靈劍道：“那姑娘似是不舍，兩個人依依惜別的時候，另外一個羽族人——”
“白汐。”靈劍答道。
“白汐出現了。”阮螢道，“那姑娘倒是很有股子不要命的拚勁，直接上去找白汐理論了。三個人拉拉扯扯的就往那邊去了。”
她的手指指了一下東西方向。
靈劍忙抱拳施了個禮：“多謝姑娘！”
阮螢轉身淡淡的道：“生命危險該是沒有的。倒是白汐那個人，不好得罪。你們小心跟他周旋。”
“多謝姑娘指點。”靈劍揚聲道。
“我叫阮螢。”阮螢冷冷的聲音順風飄出，眨眼間就沒了身影。
柳昭隱一驚，推著靈劍問：“靈兄，靈兄，這這是什麽人？”
靈劍道：“應該是怨靈。”
“死了？”空明和空淨反問道。
“不錯。”
“不是說死人不能見陽光嗎？”蝶安奇怪道。
“別忘了，這裏是夢城，城內全部都是‘嗜夢惡靈’的陣法。更何況，她並非一般的怨靈，應該介入魔與靈之間吧。”靈劍回答道。不知道為何，他想起這個女子在幻想中背後那句話，就一下子聯想到自己的夢境，然後不由自主想到那個叫做清荷的花靈。
柳昭隱招呼了聲，眾人一起向著東西方向走去。
柳昭隱一邊走，一邊悄聲問靈劍：“靈兄，這個怨靈的話可信嗎？”
靈劍想了下，肯定的回答道：“信得過。不是她，我們也無法得救。”
天邊的陽光燦爛無比，這怎麽都像是一個明媚的適合郊遊的天氣。
幾個人走了一段路，前麵的空明眼尖的一指：“在那兒！”蝶安喊了聲“若詩姐姐”就跑了過去。
“那怨靈當真沒有騙我們。”柳昭隱笑了笑。
靈劍站在那裏沒有動。
林若詩靠在樹底下，雙手抱著膝蓋，好像是在哭。
她的頭發全部都亂了，水紅色的裙衫亦在風中亂舞著。蝶安跑過去，她仍然維持著那個狀態，沒有絲毫的反應。
“白大哥了？”蝶安問道。
林若詩抬起臉頰，一臉的淚痕，微微笑道：“他走了。”
靈劍第一次沒有像往常那樣嘲笑她，淡淡的道了句：“風大，回去吧。”
林若詩慢慢的站起來，低頭“嗯”了一聲。
她起身的時候，身體很不穩，蝶安急忙扶住了她。
兩個女孩，攙扶著在前麵走著。
空明看著空淨，眼神滿是不解。空淨道：“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空空萬象皆為空。”
柳昭隱一巴掌拍過去，“小淨，你比小明專業很多啊！”
空淨抬頭看了他一眼，“善哉善哉。”空明也馬上很認真的道：“善哉善哉。”
靈劍在後麵慢慢的走著，他的手握緊了那顆“沁心丹”。要去還給這個花靈。一定要快點還給清荷！
看到林若詩哭的時候，他的心裏一直都在回響這個聲音。
客棧中。
林若詩趴在桌子上，平靜的看著蝶安倒茶。
蝶安倒了杯茶遞給她，擔心道：“若詩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林若詩抬起頭，接過茶杯，響亮的道了句“謝謝蝶安妹妹！”
看著她喝茶，蝶安雙手托腮坐在一邊，道：“不對呀。”
“怎麽不對？”林若詩喝了口茶，笑道。
“你跟宛素姐姐不像。”
“我們當然不像了。”
“我不是說你們兩人。”蝶安忙道。
林若詩很不理解的看著她。蝶安坐直了身子，道：“宛素姐姐想卿雲道長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很悲傷很悲傷的樣子。你不知道。宛素姐姐那個樣子，有的時候，真的像是萬念俱灰一樣，有的時候，又好像勇敢堅決的模樣，我都以為她會一衝動就跑去找卿雲道長了，反正了，就是沒有像你這個樣子？”
“我什麽樣子？”林若詩好笑道。
“你現在？”蝶安看了看她，道：“若詩姐姐，難道你自己沒有覺察到嗎？你現在倒好像是放下了一個沉重的擔子？”
“什麽？”林若詩一愣。
“雖然你看起來很傷心，可是卻好像很輕鬆，就是，好像心裏舒緩了很多。”蝶安認真答道。
林若詩拿著茶杯，一下子愣住了。
真的是這樣嗎？林若詩沉思了會，起身笑了笑，“不行，我要睡會。”她一說完，就到了床沿邊去。
蝶安在背後笑道：“啊，這個我知道。宛素姐姐每次逃避我的問題，就是這樣，找其他的事情來搪塞。”
我是在逃避嗎？我在逃避什麽？林若詩側著身子，想到。
蝶安看看她，道：“算了，反正我現在還不想睡覺。本郡主——”她轉了轉眼珠，正巧聽到外麵某人的聲音，馬上笑道：“這日子太無聊，找個人抬杠去！”
蝶安關門出去了，林若詩才慢慢的坐起來。
很累很疲倦，可是她還是睡不著。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嗜夢惡靈”的緣故了。
當白亦軒告訴她，他要離開的時候。那一刻她的心裏，真的非常非常難過，難過的她一衝過去就差點動手打白汐了。
可是那千般萬般挽留都注定要離開之後，她哭完那一場，整個人忽然覺得神清氣爽了。
抬起眼眸，看見那個君臨天下氣質般的男子，一襲白衣勝雪的立在她的眼前，他淡淡的開口說“風大，回去吧。”
那一刻她忽然在他眼中，看到了繾綣萬千的柔情。
她知道那是她的錯覺。他是不可能動凡心的天神。
靈劍。林若詩輕輕念了這個名字。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想到在炎汐的“飛行器”上，他伸手摟住她，護著她，想起禦劍的時候，他在前麵無奈的語氣，想到每次跟他吵架時，他氣得半死不活，卻依然風度依舊的不計較，想起他在寧州城，給她買東西，他一邊拿著很多東西一邊給她付賬……
為什麽我現在想的都是靈劍？林若詩心中一怔，反問自己道。我應該想白亦軒，白亦軒。這麽說的時候，心裏慢慢的回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他真是話很少很少的男子，幾乎不開口，總是很溫柔很溫柔的看著她，而他的柔情又好像隻給她一個人。他的懷抱很溫暖很溫暖。他長得很好看。他的眼睫毛很長很長。嘴唇也很好看，以至於她有好幾次都有非禮的衝動。
是的，想起白亦軒，心底滿滿的都是溫暖。全部的溫情。
可是這是愛情嗎？林若詩閉上眼睛。兩個人的臉在她的麵前重合，她忽然很想問問那個男子，你到底會不會，動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