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有淵源的人”
兩個人在房間裏安置好。
林若詩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似乎都有點不好意思。
白亦軒沉默了下,喊了她一聲,“林若詩。”
——“啊?”
白亦軒又沉默的沒有說話。林若詩看了看他,站起來道:“白亦軒,要不,我給你看下傷口吧。我讓他們去弄點藥。”
白亦軒淡淡的笑道,“我自己會處理。”
“我……”林若詩低下頭,低聲道,“那好吧。”
“我沒其他意思,隻是,真的已經不需要了。”白亦軒輕聲道。
林若詩心底,又有點酸酸的感覺。
——“晚上,我睡地板。你睡床上。”
前後一秒左右,兩個人隻字不差。話音一落,都怔了怔。
白亦軒道,“不然我一定睡不安穩。”
林若詩看了看他,心想著,我也會睡不安穩,還是沒說出來,隻笑了笑,應允道,“那好吧。”
夜涼如水。
寧州。
五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在林中穿梭著。(好吧,偶承認有點像土匪。)
柳昭隱靠在一棵樹上,漫不經心的拿著一根樹枝甩了甩,道,“靈兄,我覺得吧,這麽著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靈劍將臉上的蒙麵黑布扯下來,也靠在樹上,沉默了下,道:“我也不知道。”
蘇卿雲筆直的站在中間看看兩個人,若有所思道,“眼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個法子或許還能尋出一絲跡象。”
空明一把拉下蒙麵黑布,道:“可我們翻了一晚上,這羽族人的老巢到底是在哪裏啊?”
空淨往四周瞧了瞧,空明問道;“小淨在想什麽?”
空淨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小淨在想會不會有埋伏。”
——哈哈哈哈哈哈……
林中一陣大笑。
四個人都深深的看了眼空淨。
小腹黑,你真有烏鴉嘴的潛質啊!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這個晚上,林若詩就想著這句話,一直睡不著。
白亦軒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幹淨而安然。
他睡著了。
林若詩側過身子,看著他的臉頰。這真的是一個好看的男子。
她的心裏在瞬間忽然特別的平靜。想起有人說,每個地方的停留都是為了成全一段相遇。
在這個世界來來回回的走走停停,我們都不知道下一場會和誰相遇,而又是會上演哪一場生離死別。
林若詩笑了一下,說不出的感覺。她看看白亦軒,安然的閉上眼睛。
不管以後,我隻知道在這一刻,在這個世界的此生流年,我們已經相遇。
月光皎潔的打下投影,越州城裏想必也該靜如湖麵。
兩隊人馬在樹林裏站穩,平靜的注視著對方。方才幾百個回合,各自都覺得有些吃力。
羽族二殿下白汐冷冷的目光,盯著靈劍他們五人。
月光之下,靈劍的天神氣質還是顯得十分出塵。蘇卿雲一隻手攙著空淨,看似寧和的表情沉默的也看著白汐。
柳昭隱將空明護在一邊,眼神還是那副有點欠的不屑表情,喊道:“怎麽著?還打不打?”
白汐忽然就笑了,笑得妖嬈而不可捉摸。
空明在柳昭隱耳邊道:“柳大哥,小心,這人一笑就有點陰險。”柳昭隱認真回道:“錯。他是一看就很陰險。”
那一片光在白汐的身上緩緩升起。
這邊廂,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緊張的握緊了手裏的武器。
猛然間——
一大片黑紗如浪潮襲來。
兩邊的人都不由的後退了一步。
月光之下,那黑衣蒙麵的女子又一次如鬼魅般悄然無息的出現了。
柳昭隱抖了抖,低聲罵了句:“我他媽的怎麽一看這女的就有點寒寒的。”
不知道那女子,是不是聽見了柳昭隱的話,她轉過臉,目光十分明顯的看著柳昭隱。
柳昭隱將手裏的的長劍握得更緊了些,也抬起頭回盯著她。他忽然感覺那個女子似乎是歎了一口氣。柳昭隱有點疑惑。
“來者是何人?!”白汐身邊一羽族人大聲問道。
小和尚在柳昭隱旁邊搔搔腦袋,自語道:“怎麽把我的台詞都搶了?”
那女子不動聲色的立在樹枝上,不語不言,姿勢都沒有改變一下。
羽族人還想說什麽,白汐伸手一攔,將他的話壓了下去。
那女子好像還是在看柳昭隱。
柳昭隱受不了這氣氛,有說不出的詭異感覺。柳昭隱咳了一聲,準備開口說點什麽。
那女子卻幽然的開口了,“如今,‘幽冥輪回珠’已不在寧州城內,你們,還有什麽好爭執的?”
話一出,兩邊的人都怔了怔,回頭看著對方。
白汐笑了一下,道:“這位姑娘似乎對我羽族至寶十分熟悉了?”
那女子這才回頭看著白汐,慢慢的道:“羽族二殿下,要說跟‘幽冥輪回珠’最有淵源的,在你們這些人當中,卻不是你們羽族人了。”
柳昭隱不自覺的心裏微微怔了一下。
果然,那女子又轉過臉看著柳昭隱,緩聲道:“你為什麽對自己的身世這麽拒絕?你不想知道你爹娘是誰嗎?”
聲音低沉似若帶著一絲歎息。
目光都轉到了柳昭隱的身上。
柳昭隱怔了怔,哈哈笑道:“好笑。我爹娘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我一直都在找了。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那女子沒有再說什麽,回頭對著白汐,聲音清亮的道:“羽族二殿下,你最好還是放了他們吧。否則,你不會再看得到‘幽冥輪回珠’!”
白汐冷然的笑著看著那個女子。
那女子遠遠的站在樹枝上,那股子寒氣卻從白汐的心底傳出來。
白汐問道:“你不是人?”
那女子脆生生的笑起來,一旋身,那片黑紗再次如浪潮襲來,那女子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汐將目光,慢慢的放回到那五個人身上去,半晌,道一句:“走!”
柳昭隱對著那群飛遠的羽族人,大喊大叫道:“喂喂喂!你搞錯了吧?明明是我們來找你的!真是的,這算什麽回事啊?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們說是不是?”
他一邊抱劍碎碎念,一邊回頭看著眾人。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一種奇特的神色,盯著他不說話。
沉默是金。
但是金子也有熔化的時刻。
於是,金子化了,靈劍走過去,拍了怕柳昭隱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長歎一句:“柳兄,任道重遠啊!”
這一日,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
林若詩背著白亦軒慢慢的在道上走著。
雨水一滴滴的落下來,順著她的發絲,落到土地裏。
雨好像有愈下愈大的趨勢。林若詩停住腳步,抬頭擔憂的看了看天。她輕聲的喊了喊白亦軒。白亦軒淡淡的應了一聲。
——白亦軒,你忍下。我馬上找個地方避避雨。
——我沒事。
白亦軒淡淡的笑了一下,看著林若詩的臉。
她的臉很小,膚色算不上吹彈可破,但是看起來白白淨淨的。眼睛很漂亮,往下麵的看的時候,有一種十分惹人憐愛的神態。看起來嬌嬌俏俏的女孩子,偏生總是處處透著倔強。
他想起來,他第一次在街上看到她的樣子。
被馬車嚇的傻站在那裏,一副等死的神態,臉上卻有說不出的不服氣。難道下了地獄還要跟判官理論去嗎?
白亦軒想到這裏,微微笑了笑。
其實,那個時候,某人想的是,升天之後,一定要跟玉帝哥哥大哭一場!在天庭好好抽抽風,揚名仙界啊!
雨幕還在下著,這一路越來越覺得泥濘。
為什麽感覺走也走不完。林若詩咬咬牙。
白亦軒。
她心裏輕輕念著這個名字。
那雨打到他的傷口,會疼吧?
她小心的走著。
但是很多事情,總是越擔心便越會發生。
林若詩腳下一滑,兩個人同時倒下去。
還好,這不不是滑坡,倒下去就停了下來。
白亦軒的傷口被石頭一刮,那血又開始滲出來。
林若詩將袖子狠命一咬,撕下一大塊來。白亦軒按住她的手,笑道:“不要緊。我說了——”
“你閉嘴呀!”林若詩大叫一聲,眼淚一下子砸了下來。
如果你在疼,我也會疼,明白嗎?
天空一片陰霾。
樹枝在風中來回招引著路人。
那一顆顆的水珠,在地上迅速的破碎,砸出一朵朵潔白的蓮花。
是誰的淚珠混合出摔碎的憂傷?
遠處的湖麵,楊柳撫在波瀾粼粼的水上,水上一艘小船還在雨裏蕩漾著。
那船,正慢慢的向著岸邊靠過來。
一個女子焦急的聲音,在船中響起來。
——郡主……我們回去好不好,這雨越下越大,要是——
——你給我閉嘴!另個女子不客氣的吩咐道。
小船的簾子一掀,一個著湖綠色華麗裙衫的女子,探出半個身子來,好奇的四下瞧了瞧。
那女子正“這雨裏遊湖,也別是一番風味嘛。”蝶安郡主笑道,伸出一隻手,旁邊的侍女趕緊遞上酒杯。
淡月怯弱的站在一邊,還想掙紮著勸一下這位主子,“郡主,這要是,要是給,宛素公主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