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致D:情記

愛情是一個早被幾千年來無數的男男女女說得泛濫的話題。多少年的經驗總結是,愛情最終最完滿的結局如下,從此,打敗了給好人下詛咒的邪惡女巫和妄圖篡位的壞親王叔叔後,王子和公主便開始了他們一輩子的幸福生活。

原來最完美的愛情在童話裏。

那,現實中的愛情在哪裏?

有人曾這樣的形容在愛情世界裏男女的專一程度,女人在年輕的時候喜歡帥哥,等到稍長點便喜歡有錢的帥哥,而等到再大點的時候便隻喜歡錢了,至有錢的那個男人年紀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大到可以做自己的祖父就漠不關心了。

對於此,我隻能哀歎生活的艱辛,我和榮澤還有樸安東一起見過很多被包養的年輕漂亮的女人,發現在她們內心深處,她們還是很渴望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有錢帥哥一塊廝守的。

順帶一提的是,自打發現這一定理之後,榮澤便開始經常找這些寂寞的人玩,說是刺激。

生活就是這樣。

樸安東一直喜歡蘿莉型的。在離開文若潔之後的很多年裏,他的女朋友基本上就沒有超過二十歲的。

愛情對男人來講,可以戲稱為專一,因為從十歲到九十歲,都最喜歡二十左右的美麗女孩。

天性使然。

但凡事總有例外,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曾這樣唱道,“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法國有一個為愛瘋癲因為怕妻子疼愛小baby而使自己受冷落所以終身沒有子嗣的家夥。

薩特的學生安德烈•高茲在一本寫給他最愛的人的書裏這樣說道,“很快你就八十二歲了。身高縮短了六厘米,體重隻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麗、幽雅,令我心動。我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五十八個年頭,而我對你的愛愈發濃烈。我的胸口又有了這煩人的空茫,隻有你炙熱的身體依偎在我懷裏時,它才能被填滿。”

這是一本一個老頭寫給老太太的情書,書名叫,《致D:情記》。

這兩個老頭老太是我們身邊隨處可見的那種滿臉皺紋完全喪失了生命活力的那種。

寫完這本書後,安德烈•高茲打開了煤氣,選擇和他身患絕症的妻子一起離開這世界。

為愛癡狂,不過如此。

你,一會看我,一會看雲。

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

幸好,趙小雯覺得我比雲近得多得多。

趙小雯帶我上了一輛不知開往哪裏的客運汽車。

兩個人坐在那裏,靠的很近,我能聞到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想不到,趙小雯竟然還有體香。

趙小雯的發梢被頭頂上空調吹出的冷氣流吹得微微起伏,時不時的碰到我肩膀或者臉上。

我越來越緊張,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已經徹底的陶醉在了身邊那美好的感覺裏,就光想著要是能永遠這樣,那多好。

和自己喜歡的人肩膀靠著肩膀,能嗅到她身上發出來的淡淡體香,能隨意的和她講話,聽到她用這世上最好聽的聲音來回應。

可以隨時隨地的凝視她,凝視一張自己打心眼裏喜歡的漂亮臉蛋。

這是我第一次和她靠的那麽近,我快樂的像是一個在聖堂飛翔的天使,我,我已經歡喜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但這遠不是我歡喜的極限,這才,僅僅是開始。我不知道那裏來的衝動,其實我一直有這樣的衝動,在和她並肩坐在車上的時候,我就有了,或許,在我還裹在老媽腹中是一個胎兒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衝動,因為這是一種雄性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被鐫刻在基因裏世世代代的流傳下去。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坐在我旁邊。因為每天沉重的學習弄得她很是疲憊,所以趙小雯上了汽車沒多久,就閉著眼睡著了。我靠著她,一會看她,一會看窗外不斷快速後退的風景。

在汽車行駛了二十分鍾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把右手伸了出去,摟住了趙小雯的腰,趙小雯被我摟了一會,換了一個睡姿,她順勢伏在了我腿上。

反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索性光棍到底,大膽的再把左手伸出,去握住了趙小雯的的右手。

靈魂出竅是什麽樣子?

我想,我當時的感覺也就是靈魂出竅了吧。

當然我錯了,因為很多年以後,我在一個陌生的女人身上,真正體會到了靈魂出竅的感覺。

下了車,很自然的,我和趙小雯牽起了手。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走在兩旁滿是芬芳的鄉間小路上。

沉默直到了一條小河邊。

趙小雯指著河對岸說,“那就是我要帶你去的地方。”

我放眼望去,小河對岸鬱鬱蔥蔥,河岸邊有很多高大的柳樹排列著,但問題是,我們怎麽到河對岸?我四處瞅了瞅,沒發現有橋這種東西,雖然隻是條小河,但總不能遊過去吧。

趙小雯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困惑,她笑著沒有說話,而是拉著我往旁邊跑了幾步。

在剛才我視線被遮住的地方,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皮膚黝黑皸裂的莊稼老漢正躺靠在擺椅上抽煙。

趙小雯用一句我不是很聽懂的南崗話說到。“爺爺,渡船。”

前後用了大概不到十分鍾的時間,那位擺渡的老漢把我和趙小雯送到了河對岸。收費一元。

到了河岸,下了渡船,趙小雯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在陽光的照射下,她的麵孔顯得越發的好看。我忍不住看呆了。

趙小雯有些羞惱道,“不用看了,快跟我走。”

我跟著趙小雯穿過姹紫嫣紅盛開怒放的花叢,穿過果實累累布滿滄桑的樹林,來到了一個濃蔭之處。

似乎是一個古跡,趙小雯指著濃蔭下的石桌石椅對我說道,這是清朝的東西,原來這裏本是一個清朝乾隆年間的高官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的地方。而些石桌石椅就是當年那個豪門裏的後花園。

我抱著趙小雯坐在一個石椅上,聽她講一些關於那位官老爺的故事和自身的一些情況。

說累了之後,兩個人在那裏安靜的,看夏風吹拂花瓣落下的景象。

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這樣過了好一會,直到兩個人肚子咕咕叫了,我和趙小雯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在河邊等那個擺渡老漢的時候,趙小雯突然對我說,“你等會,我送你一樣東西。”

在我的驚詫之中,趙小雯利索的爬上一棵長勢茂密的柳樹,折了好些柳條。

我在下麵接著柳條,很緊張的對她說道,“你小心點啊。”趙小雯笑著說沒事的,折完柳條後,她從柳樹上一躍而下,安穩落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接過我顫抖著遞過去的柳條。

我呆若木雞的看著她所表演的這一切。

趙小雯用那些她親自折下的柳條給我編了一個柳環,硬要我戴著,我拗她不過,隻好戴在頭上,心理暗暗揣測自己戴上去肯定好傻。

趙小雯給我戴上柳環後沒一會,那位擺渡的老漢撐著渡船一搖一搖的劃了過來。他隻是在見到我的第一眼有些驚訝,然後便自顧自的撐船,絲毫沒有理會我。

戴著柳環,我感覺針芒在背,心理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與周圍的人有那麽一絲不和諧。

所以到了路邊等車的時候,我堅持要把柳環拿下,決絕的不肯戴著等車。趙小雯有些失望,看到我坐立不安的樣子,便順從了我的要求。

很多年以後,當我撫摸著趙小雯當初給我編製的柳環時,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當初她編製時專注開心的樣子和她最後給我摘下柳環失落的神情。

我反複在想,那次是不是我錯了,我不該執拗的摘下柳環,因為趙小雯帶我去的那個地方,是有深意的。她給我說的那些故事大約是真的,因為她就是那位高官的後人。

我永遠都忘不了趙小雯為我摘下柳環被打擊鬱鬱寡歡的樣子,更永遠忘不了她興奮的從那棵柳樹下跳下來的舉動。

我想,因為這些,所以,我會記得她,一輩子。

我們回到南崗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兩個人隻吃了那兩籠小籠包,鬧騰了一天後都精疲力盡饑腸轆轆的。

我本來想和她再一起吃個晚飯的,但看時間她得回家了,今天放假的事昨天她和她爸說了,她爸五點半到宿舍門口接她。

所以我隻好隨便的買了點零食和小吃讓她帶回宿舍吃,分別之際,我們抱了一會,她附在我耳邊說,她會抽空來找我的。

我心神不禁又是一陣歡喜。

目送她轉身回宿舍之後,我並沒有回去,而是躲在了一個地方。

大概一刻鍾後,趙小雯下了樓,坐上了她爸的摩托車,絕馳而去。

那刹那,我的情緒有些低落。

我站在那直到她爸的摩托車消失在我的視線裏後好久,才回B哥那。

我還沒來得及對她說喜歡。

她就消失在了校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