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塔
TOP6塔
“這是埃蘭街的守護神——巴別士高塔。”安德魯帶沙夏來到埃蘭街的中心，一座高大的塔前。這是一座孤塔，有十層樓那麽高，塔身漆黑，尖尖的塔頂上插有一根鋼筋，雖然這塔的曆史很長，但是那鋼筋卻絲毫沒有彎倒的痕跡。
“好高啊！”沙夏仰頭看著巴別士塔讚歎道，“我們可以上去玩嗎？”她滿懷期待的看著安德魯。誰知安德魯很為難地說：“對不起沙夏，我沒有權利進入那裏，隻有高級統治者才有權進入，就連市長也隻能在每年祭祀的時候才能夠進去。”
“真可惜，我很想進去呢！”沙夏看著塔下的木門。木門也有些年頭了，上麵的木漆已經掉了，周邊釘了些鋼條。沙夏好奇地走過去，摸了摸門沿：“咦，這門好像是從裏麵上鎖的。”
“嗯，因為塔裏住著一個看塔的老婆婆。”安德魯解釋道。
“她每天都在裏麵不出來嗎？”沙夏試圖找到門縫之類的，卻發現門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就她一個人，不是會很孤獨的嗎？”
“她每天的飯菜都有皇室安排的人從專門的通道送上去。”安德魯說，“原本她有一個孫女的，而且她本人也曾是和我們一樣住在埃蘭街的，可是她的孫女十二歲那年失蹤了，那之後她好像瘋了，後來她就被安排進塔裏看管塔了。”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事？”沙夏好奇又崇拜的看著他。安德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件事埃蘭街的人幾乎都知道。”
“這樣啊，”沙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過，我真的很好奇這個老婆婆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正說著，塔的大門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隨著“吱呀”的一聲古舊的聲音，門打開了。厚厚的塵埃撲麵而來，兩個人被嗆得不輕。正咳嗽著，從裏麵露出一個老婆婆的頭。那雙渾濁的不知是藍色還是綠色的眸子在看到沙夏時，頓時亮了起來。
“歌萊絲，你回來了嗎？”老婆婆從裏麵驚喜的出來，激動地把沙夏抱在懷裏，“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奶奶等了你好久呢！”說著說著，眼淚撲簌簌的的落下來，把沙夏越抱越緊，似乎怕一鬆手，沙夏就又會不見了。
“婆婆，請放開我！”沙夏有些喘不過起來，她感覺到肩膀處被老婆婆的眼淚打濕，明明是溫熱的卻被秋風一吹變得涼颼颼的，“我想您是認錯人了吧！”沙夏悶悶地說，老婆婆一驚，放開了沙夏。
“你不是歌萊絲嗎？不可能啊！”老婆婆棕樹皮般的手撫摸著沙夏白嫩的的臉頰，粗糙的手掌刮得沙夏生疼，“歌萊絲你忘了嗎？忘記婆婆了嗎？婆婆還記得呢！這麽漂亮的藍眼睛，怎麽會錯呢！”
“婆婆，歌萊絲早就失蹤了，您要麵對現實好嗎？”安德魯看出了沙夏的不適，把她拉在身後來，“她不是您的歌萊絲，她是沙夏.斯特林，是伯爵大人的女兒。”
“沙夏.斯特林，沙夏.斯特林。。。。。。”老婆婆喃喃的念著沙夏的全名，然後突然蹲下身子哭了起來，“歌萊絲不見了！歌萊絲不見了！婆婆很想她啊！為什麽她就不回來呢？早就告訴過她不要走，可是她卻一定要走，榮華富貴啊！榮華富貴啊！到底有是有多麽誘人啊！”婆婆大聲喊叫起來，然後站了起來流著眼淚走回了塔裏，“嘭”的關上了塔門，留下沙夏和安德魯麵麵相覷。
“歌萊絲啊，你會懂得，你也會回來的，對嗎？”老婆婆把背抵在門上，輕輕的說。雙眼飄忽的看著一節節不知道哪裏是盡頭的樓梯，仿佛看到了歌萊絲從那裏走下來，微笑的看著她。
“她的孫女，跟我長得很像嗎？”沙夏看著空氣裏的塵埃又重新附在門上，有些恍惚的問。
“現在看起來，是有些像呢。”安德魯端詳著沙夏說，“尤其是眼睛，都是一樣的非常漂亮的藍色。不過，你的眼睛要比她的更加美，因為你的眼睛非常非常的憂傷。”安德魯輕聲說，那聲音裏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是不舍，可是他們現在卻是明明白白的在一起的。
“是麽。”沙夏的聲音幾乎底不可聞，浮塵在她的身邊翻飛，把陽光折射成七彩的，如夢如幻。明明是不確定的話，可卻被她用陳述的語氣說了出來。
這個樣子的你，讓我感覺到很不真實呢。安德魯暗自有些傷心的想。
“安德魯，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沙夏突然又變了個模樣，仰著天真的笑臉說。安德魯愣了愣，然後點頭應了。
“你怎麽放她走了？”在古舊的塔內，銀色頭發的天使女孩收著雙翼，坐在樓梯扶手上，溫淡的燭光灑在她的身上，如夢幻般不真實。“她可是你日思夜念的歌萊絲啊。”
“沒關係的，歌萊絲她終究有一天會回來的。”老婆婆看著美麗的天使，臉上露出安詳的神色。天使愣了愣，然後輕蔑的勾了勾嘴角，消失了。
沙夏突然感覺到什麽，回頭向塔望去，卻隻看到琥珀色的陽光在門上泛起縹茫的溫度。
似乎是因為中午的事，兩個人並沒有玩得很開心。傍晚的時候，在街道兩旁蔓延的飯菜香裏回去了。哈勃夫人做了很多美味的家常菜，雖不及沙夏平日吃得奢華，卻有一股濃濃的家的溫馨。
哈勃警官也回來了，正在屋裏看著報紙，見到沙夏和安德魯牽著手回來，立刻從椅子上笑吟吟的站起來：“沙夏小姐，今日玩得開心嗎？”
沙夏鬆了安德魯的手，提裙行了個禮，非常乖巧地笑著道：“非常開心，沙夏很喜歡和安德魯。”
“是麽？那真是安德魯的福分呢！”哈勃夫人端著菜出來，招呼他們，“好了，大家都快來吃飯吧！今天我做了羊排哦！”“真的嗎？太好了！”安德魯感歎，興奮地拉著沙夏跑去餐桌，一邊跑一邊說，“媽媽做的羊排絕對不亞於你莊園裏的廚師做的！”
“安德魯，不要誇大其詞啊，媽媽沒有這麽做得好，怎麽能同專業的廚師相比呢！”哈勃夫人笑嗬嗬的說，給每一方座位都分發好碗筷。安德魯給沙夏拉開椅子，沙夏坐下後他們又才都落座。
“那麽，沙夏小姐請吃吧！”哈勃夫人把羊排切好，放進沙夏的盤子裏，微笑著看著她，似乎是想要得到肯定。
“那我開動咯！”沙夏拿起刀叉，切著羊排吃著，“真好吃！阿姨好厲害！羊排烤得剛剛好，湯汁也被完美的吸收進去！不要說是我莊園裏的廚師了，簡直比皇家的禦廚還要好呢！”沙夏一口羊排吃下去，立刻讚不絕口。
“是麽？被你誇獎真是太榮幸了。”哈勃夫人很是高興的說，一家人也開心的開動起來。這一頓飯吃得很好。
夜幕降臨時，安可莫多駕著馬車到埃蘭街來接沙夏。
“沙夏小姐，歡迎下次再來哦！”哈勃夫人微笑著，手裏拿著一個包裹袋，遞給沙夏，“這是我平日裏做的一些花草味的糕點，如果不嫌棄的話，送給您帶到府上吃吧！”安可莫多溫和的帶著謝意的替沙夏接過。
“媽媽做的糕點在埃蘭街很有名哦，沙夏一定會很喜歡的！”安德魯說，遞給沙夏一個瓶子，瓶子裏有藍色的閃著光的細沙“這是今天你在我房間裏看到的星沙，我把它送給你，跟你的眼睛很配哦！”
“真的麽？可是你不是說星沙會給你帶來幸福嗎？如果給了我，你怎麽辦呢？”沙夏歡喜的接過瓶子，欣喜又擔憂地說。
“沒關係的，我已經有你了，我的幸福全部都會給你！”安德魯很認真的說。安可莫多聽到這樣的話，微眯眼看了看安德魯，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了一絲笑。
“真的麽？安德魯真好！”沙夏拿著裝著星沙的瓶子抱住了安德魯，安德魯一愣，然後表情變得柔和起來也回報住沙夏。哈勃夫人驚訝的
捂住了嘴，哈勃警官則是似笑非笑看著這對“情人”，暗自思附著一些東西。
“那麽，我帶著殿下離開了，今天多謝您們的照顧，為了答謝，殿下特意吩咐我給您們一家帶來了些從皇宮和國外帶來的糕點。”安可莫多把一個精致的禮品盒遞給哈勃警官，帶著沙夏上了馬車。
斯特林莊園內，安可莫多正在給沙夏換睡衣。
“殿下，您身上沾了些讓我不舒服的味道。”安可莫多一邊把睡衣的扣子扣好一邊說。
“是麽？我怎麽沒感覺？”沙夏抬起手嗅了嗅，除了淡淡的玫瑰花香外，並沒有什麽讓人不適的味道，“沒有什麽味道啊！”
“唔，殿下可能碰到了天使了。”安可莫多說，一雙眸子眯了起來，“殿下還記得您遇到了什麽嗎？”
“誒，遇到了什麽？”沙夏把食指放在唇上想了起來，“怎麽說來，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孩，還有。。。。。。那個婆婆。”
“婆婆嗎？殿下曾經認識的那個婆婆？”安可莫多笑著說，沙夏點點頭，安可莫多的表情也有些嚴肅起來，“雖然那個婆婆也會有些嫌疑，不過，似乎沒有那個女孩大呢！”
“說起來是呢！那個女孩一出現就說我會帶來不幸。”沙夏往床上倒去，又笑了起來，“就算真的會，也不要說得那麽直白嘛！”
“那麽就是說，天使已經開始接近您了殿下。”安可莫多把黑色的天鵝絨毯蓋在沙夏身上，掖了掖邊角，“殿下可要小心哦！”
“知道了！”沙夏嘻嘻笑著應道，然後又想起什麽說，“那個婆婆和那個塔。。。。。。”
“殿下有什麽吩咐嗎？”安可莫多溫和的看著沙夏，眼裏有。。。。。。呃，有點期待的感覺。
“那個塔和那裏麵的東西，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安可去解決一下吧！”沙夏往毯子裏縮了縮，麵容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和冷漠。
“yes,yourhighness!”安可莫多右手撫胸，微微欠身領命，嘴角綴著不明深意的笑意。
午夜，“轟隆隆”的一聲，埃蘭街所有的住戶都被吵醒了，紛紛打開大門，然後在一片驚訝的驚叫中看著他們的守護神——巴別士高塔轟然倒塌，驚飛了棲息在樹上的鳥群。倒塌的巴別士塔讓被遮住的月亮展現在埃蘭街的居民麵前。
在人群裏，那個銀色頭發的女孩看到在塔倒坍的瞬間掠過的如同飛鳥一般的白影，紫色的眸子倒影出月的清冷。這是警告麽？安可莫多。
塔羅說，塔崩塌了，崩塌的是一個虛假的自己。而在痛苦中，法則卻在你的生命裏紮下了根，那是一個新的自己，一個由法則重新締造的自己，一個嶄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