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話 膝下黃金
俗話說的好，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道理白狐也不是不明白，看著司馬蘭軒跪在自己麵前，白狐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幼狐到底是不是死於司馬蘭軒之手，除了死去的幼狐和司馬蘭軒本人誰也不知道，或許當真就像司馬蘭軒說的那樣，一切都隻是一場誤會呢？
白狐低下頭，看著司馬蘭軒，心裏開始動搖了，她知道自己這半年來的所作所為完全就是在濫殺無辜，然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替死去的幼狐報仇，可是她從未想過，如果司馬蘭軒並非殺害幼狐的真凶，那她做的這一切，又算是什麽？
撒下瘟疫，霍亂人間，濫殺無辜，私拘魂魄，這一切的一切，早已犯下滔天之罪，就算天譴十次也不為過。
若是有朝一日能和司馬蘭軒麵對麵的站在一起，會是什麽樣的情景，對方又會怎樣對待她？會不會用謊言來搪塞她？她曾在腦海中設想過數百次，或許會拚命廝殺，或許會極力狡辯，或許會大力求饒，任何情況她都想到了，卻獨獨沒有想過司馬蘭軒竟然會對她下跪！
白狐有些震驚，她忽然之間對司馬蘭軒這個人有了一些改觀，況且她從未真正的去了解過司馬蘭軒這個人，她早已對司馬蘭軒這個人下了一個定義，那就是不共戴天的殺子仇人。
就像她從未真正去了解過人類一樣，在她的認知中，人類就是那些獵人，殘忍，貪婪，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不將山林間的野獸趕盡殺絕誓不罷休，因此她也對人類一概而論，然而當她真正用心去接觸閔小欣等人之時，她才發現原來人類有好也有壞，而在獵戶村莊那幾日裏，她也終於知道了獵人也有獵人的無奈。
原來一切的一切並不能隻用雙眼去看，有時候耳朵聽見的不一定是事實，那麽眼睛看見的就一定是事實了嗎？
非也，耳朵會說謊，眼睛也會說謊，隻有用心去體會，才能撥開層層迷霧，看到事實的真相。
“司馬蘭軒……”白狐厲聲問道，“你當真沒有殺害我的孩兒……？？”
“司馬蘭軒對天起誓，若是對你說了半句虛言，就讓我立刻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死後永世不得超生！”司馬蘭軒依然跪在地上，他將右手舉過頭頂，看著白狐的眼神無比虔誠，認真，“你若還是不信，不妨立刻將我殺死，我也絕無怨言！”
“隻求……”司馬蘭軒停頓片刻，哽咽著說道，“隻求你能將鎮上的瘟疫收回，饒了這數千無辜的百姓，司馬蘭軒便死而無憾……”
說完，司馬蘭軒便閉上雙眼，似乎已將生死看透。
這時，一旁的兩名學徒卻再也按耐不住，哭喊著撲了過來，也跟著司馬蘭軒跪了下來。
“師父……師父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們怎麽辦啊……”學徒哭喊著，“我們無父無母，從小就被師父收養，跟著師父長大，沒了師父我們也活不下去了……”
“荒唐！”司馬蘭軒怒喝道，“個人生死怎比得上鎮上數千百姓的性命！！為師平日裏教導你們的那些禮義廉恥哪裏去了？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自當頂天立地做到問心無愧！豈可貪生怕死！走開！！”
說完，司馬蘭軒便將兩名學徒一把推開，看著白狐道，“我這兩名徒兒與我並無瓜葛，還求你切莫遷怒他們，若要償命，用我司馬蘭軒一人之命足矣。”
兩名學徒見勸說司馬蘭軒是沒什麽用了，於是便撲上前將白狐的雙腿抱住，哭喊道，“狐仙大人，求你饒師父一命，師父他心地善良，絕不會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別說是妄殺生靈，就是平日裏瞧見路邊的乞丐，師父都會於心不忍邀回家吃飯，又怎麽會殺害你的孩兒呢？還請查明真相，切莫枉殺好人。”
“鎮上時常會有一些窮苦之人前來看診，師父他也從不計較，不僅免收診費，而且還會贈藥，師父他真的是個好人，若非如此，這鎮上就這咱一家診所，咱們也不可能今時今日還過著節衣縮食的日子，早就該賺了數不清的銀子了。”學徒哭著說道，“試想一個連錢財都不貪婪的人，又怎麽會對無辜的動物狠下殺手呢？”
直到此刻，白狐不得不暫且相信司馬蘭軒是一個好人，若非他平日裏的為人被這眾人首肯，又豈會有如此多人不遺餘力的要幫他說話？
他若當真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這些人見他今日落難早就該避之不及，說不準還要落井下石，誰又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替他說話。
況且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為何還要說謊來騙她？
此時司馬蘭軒就跪在她的麵前，沒有絲毫的求生的意思，也沒有一點反抗的舉動，她若要取司馬蘭軒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白狐卻猶豫了，殺死司馬蘭軒真的就能為幼狐報仇雪恨嗎？
如果枉殺好人怎麽辦？
俗話說的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何必還來說謊騙她。
“好！”白狐目光一沉，將右手對準司馬蘭軒的頭頂高高舉起，嘴裏厲聲喝道，“我就成全你！我現在就取了你的性命！！”
閔小欣等人一聽這話，立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衝過來阻止白狐。
“喂……喂……喂……！！”閔小欣驚聲呼道，“你不是來真的吧你！！說了那麽久！你還真要殺他呀！！”
白狐轉過頭，怒視著閔小欣道，“這是他自己求死！既然他一心求死！我為何不殺！！”
“白狐姑娘，還請三思……”露憐也慌了神，站在一旁勸阻著，“切莫錯殺好人……”
“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白狐怒喝道，“這是他自己求死的！他都不怕死！你們著什麽急！”
“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講理的！”黎番站在一旁冷聲說道，“我還以為這幾日來的相處你已經被我們感化了，沒想到妖孽就是妖孽，哼！”
那兩個原本靜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蛟人也被這邊的大動靜驚醒，此時睜開雙眼正在注視著這邊發現的一切。
“沒想到這隻狐妖比起咱們來，那心腸都還要狠上三分……”蛟人甲驚訝的看著白狐，悄聲對身旁的蛟人乙說道，“真叫俺自愧不如……”
“說的對呀……想俺第一次殺人時，那手抖的跟篩子似的……”蛟人乙輕聲附和道，“時至今日俺那心腸都還跟當年一樣軟，沒想到這狐妖竟已到達殺人不眨眼的境界，真是令人歎服……”
此時白狐的右手就放在司馬蘭軒的頭頂，隻需稍一用力就可以將司馬蘭軒的天靈蓋擊碎，眾人心急如焚，卻也都不敢輕舉妄動，若是與白狐起了什麽衝突，白狐一怒之下痛下殺手，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眾人隻得站在一旁，焦急的勸阻著。
兩名學徒早已嚇得呆掉，呆呆的坐在一旁，隻顧著拚命的掉眼淚，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馬蘭軒，我現在就殺了你，你可有何不服？”白狐低下頭瞧著司馬蘭軒，冷聲問道，“你若覺得我這樣做有錯，你不妨為自己申辯，你若說得有理，我或許會考慮饒你一命。”
“嚇死我了……這才對嘛，我就知道你不是不講理的，有話好好說嘛……”閔小欣一聽這話，心知此事還有轉還的餘地，不由得大鬆一口氣，話鋒一轉對司馬蘭軒囑咐道“司馬蘭軒，你可要把握好這最後的機會，好好跟白狐說清楚啊……”
司馬蘭軒抬起頭，看著白狐了一眼，那眼神竟似抱了必死的決心，他嘴角浮起一抹慘笑，“隻求你殺了我以後能夠兌現承諾，把鎮上的瘟疫收回去，司馬蘭軒餘願足矣。”
說完，司馬蘭軒便閉起了雙眼，再也不多說一句話。
“哦買噶！！司馬蘭軒……你這個傻子……”閔小欣怒聲罵道，“全世界就數你最傻了！！這下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司馬蘭軒隻求一死，能死在她的手中，也不算是枉死了！”司馬蘭軒抬起頭，看著白狐道，“動手吧！！”
“好！！我就成全你！我現在就把你的腦殼打爛！打的你腦漿迸裂！你最好給我跪好了，你若敢閃一下！我要你好看！”說完白狐便舉起了右手，嘴裏大喝一聲，對著司馬蘭軒的頭頂狠命擊下。
司馬蘭軒心知白狐是非殺自己不可，他也不躲閃，隻是閉上雙眼，安分的跪在白狐麵前。
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若用他一條命便能換回鎮上數千無辜性命，那也算是死的有價值了。
這一掌若是迎頭擊下，非得把司馬蘭軒打得頭破血流腦漿四濺不可，到時候就算用百草香囊恐怕也無力起死回生！
屋內眾人皆是發出一聲驚呼，再也顧不得其他，紛紛朝著白狐撲去，想要阻止這一慘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