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無微不至(二)

洛憬殤聞言,眸子微微一冷,狀似不經意間望了楚夜離一眼,見她正有些疑惑的望向自己二人,朝聞人玉淡聲冷然道:“聞人玉,你太多嘴了。”

聞人玉聞言,淡淡笑笑,便閉口不言,但剛剛洛憬殤細微的動作卻並未逃出他的眼睛,剛剛洛憬殤那番舉動,不禁令他不著痕跡的打量起走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女子來。

隻見這女子衣著淡雅,言語甚少,但麵上的淡笑卻甚是得體,精致的麵龐,平靜無瀾的眸子,隱隱透著靈動之氣,絲毫不顯嬌嬈之態,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幹淨的氣息。聞人玉不禁微微好奇,要知他與洛憬殤相交甚深,洛憬殤極為討厭女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卻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相見,洛憬殤竟在身邊帶了一位女子前來,還共乘了一輛馬車。

洛憬殤臉色微寒的隨著聞人玉入了城主府的晚膳之處,幾人分賓主落座,聞人玉作為上主,招呼的甚是周到。餐桌之上,牛舌鴨掌,山珍海味,一樣不缺,甚至一些精貴的菜肴,普通人平日裏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此時也成桌上之餐,顯這聞人玉也不如表麵上看來的那般簡單。

丫鬟很快備齊了碗筷,為幾人斟上了酒,便退了下去。洛憬殤望著楚夜離麵前的酒杯,微微皺眉,隨即伸手奪了過來,淡道:“傷剛好,還是不要飲酒了。”

楚夜離聞言,眸子柔了柔,微微一笑稱是。聞人玉坐在上座,見二人如此,不禁更加好奇的打量起楚夜離來。這女子雖容貌甚是精美,但聞人玉心中了然,洛憬殤絕不是為女色所迷之人,但剛剛洛憬殤拿過放在這女子麵前的酒杯時,竟不見了他平日裏接觸女子時,眸子裏一貫的厭惡,反而多了些許的柔和光彩。若是這女子哪裏吸引著人,怕除了她絕美的容顏,便是那如青蓮一般不染世俗的氣質了。

聞人玉舉起酒杯,向洛憬殤敬去,洛憬殤見狀也不多言,便一口飲盡了酒杯中的酒水,這聞人玉似是熟知了他的習性,淡淡一笑也不與他計較,便又徑自斟了一杯酒,舉杯朝楚夜離道:“這位姑娘,聞人玉敬你一杯,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楚夜離淡淡一笑,道:“聞人城主不必客氣,我姓楚,”言罷,她見自己麵前的酒杯已為洛憬殤拿走,而周圍又沒有什麽茶水,不禁有些尷尬,聞人玉見狀,連忙喊道:“為楚姑娘添一茶杯,再沏些上好的碧玉清上來。”

楚夜離聞言,微微一笑以示感謝,不多時便有一丫鬟上了來,朝桌上三人微一施禮,便拿了茶杯放在楚夜離麵前。楚夜離淡笑著欲接過茶壺,笑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便好了。”

那丫鬟似是沒有想到楚夜離會驀地伸手過來,嚇了一驚,手上微微一抖,滿滿一茶壺裏的茶水便有些許傾了出來。滾燙的茶水眼看便要落在楚夜離的手上,她身邊的洛憬殤動作卻是甚快,攔腰將她拉向了自己。滾燙的茶水灑在了地上,在嚴冷的冬日裏散著些許的熱氣,洛憬殤眸子一寒,周身殺意驟然畢現,冷道:“找死麽!”

那丫鬟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顫聲道:“城主,對不起,我……我隻是……,”說著,眼圈便嚇得紅了開,她有些語無倫次的轉身向洛憬殤求饒道:“洛閣主,饒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

聞人玉也深知洛憬殤的性子,此時見他對這女子甚是緊張,知道便是求情也是無用,索性便默不做聲。洛憬殤絲毫不聞跪在地上的丫鬟嘶啞的求饒聲,冷冷道:“那我便先在你臨死之前,將這一壺熱茶,潑灑在你身上,如何?”

那丫鬟聞言,險些嚇得暈了過去,身子一軟,哭了出聲:“洛閣主,饒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楚夜離見狀,心下不忍,掙脫開洛憬殤的懷抱,拉著他的衣袖,急道:“洛憬殤,是我自己伸出手去的,與她何關,不要殺她。”

洛憬殤望著手裏空空的懷抱,不禁有些出神,卻在楚夜離拉起他衣角的一瞬間凝回了心神,望著衣袖上的玉手,心下不知為何竟有些愉悅,但望見那丫鬟手裏的那壺熱茶,眸子仍是冷冷一縮,聲音卻略柔和了些許:“你可知剛剛若那茶水潑在了你身上,會有何後果。”

楚夜離聞言,見他不肯鬆口,微微一笑,道:“洛憬殤,你不要不講理,剛剛明明是我伸過手去的,才碰灑了茶水,你竟怪起別人來,怎麽這般耍賴。”

聞人玉在一旁聞言,不禁詫異,他實是沒有想到,這世上竟有女子敢如此與憬殤閣的閣主說話,語氣中明明有些撒嬌,卻不顯矯揉造作。若是平時裏,洛憬殤聽到這番話,對方身上怕定是要見血了。

洛憬殤聞言,竟有些無奈的勾起了嘴角,拉著楚夜離入了座。聞人玉見狀,不禁詫異,卻隨即壓下心中的疑惑,對那丫鬟道:“下去吧。”

那丫鬟如得大赦,感激的望了楚夜離一眼,卻見她也朝自己淡淡一笑,不禁有些出神,隨即反應過來,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聞人玉見此時眾人氣氛略顯緩和,便又與二人談笑了起來,洛憬殤話本就不多,但與聞人玉談話時,身上的寒意卻斂去了不少,楚夜離由於是初次見到聞人玉,便也隻是回以淡淡的微笑,時不時的談上兩字。

待得過了片刻,見時機已差不多,聞人玉微微一笑,狀似不經意的對楚夜離淡笑道:“在下與洛閣主相識多年,也可算是深諳他的性子,但卻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過一位女子,方才竟又肯聽了別人的勸告,”說著,他有些似笑非笑的望著二人,不顧洛憬殤的表情如何,笑道:“楚姑娘實是厲害的很,竟能收服了他這樣性子如此淡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