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婚(一)

教堂的鍾聲在回蕩,鴿子撲扇著翅膀嘩啦啦的飛過天空,尖頂大教堂之內,象征著幸福的結婚進行曲正在一次又一次的播放。

結婚本來就是人生中的一大轉折,相愛的兩人在神父的見證下互相許下真愛對方一輩子的美麗誓言,然後從此甜甜蜜蜜一生一世,照理來說,婚禮現場本就該是歡欣喜悅笑容洋溢的,隻不過,現在教堂內正在舉行的結婚儀式似乎跟“喜慶”二字沾不上邊。

足以容納上百人的大教堂之內,男方親友與女方親友各據教堂一邊,現場來觀禮的百來位賓客個個都不自覺的挺直了腰背一臉嚴肅噤聲不語,那肅穆的過了頭的氣氛,讓人感覺自己來參加的是某某孤家寡人的葬禮而不是本該大放禮炮歡欣喜慶的婚禮。

低氣壓中心是來自於一身白色燕尾服,身材結實修長高挑的新郎,整場婚禮就隻見他從頭到尾都繃著張臉,兩隻猶如剛從北極拿回來一樣的冰凍眼珠子看也不看身邊美麗的新娘一樣,從頭到尾都在冷冰冰的注視著台上的老神父。

可憐年過七十已經滿頭白發的老神父,在這凍死人的極地之光裏頭卻是有苦不能言,隻能低下頭,雙手顫巍巍的扶著聖經假裝自己很認真的在研究著上頭的真理。

雖然新娘也是有點不高興,不過她的雙眼卻還是時不時的往身邊的新郎臉孔上飄去,眼裏全都是喜悅與嬌羞交織的夢幻光彩。

“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名女子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一片肅靜的教堂裏隻有神父老邁的聲音在回蕩,眾人都同時伸長了脖子將眼光對準了新郎。

“……”一片沉默,這下子,就連新娘也忍不住從白紗底下咬著紅唇偷偷望著他了。

有鑒於氣氛實在是尷尬到不行,可憐的神父為了挽救場麵,隻能假裝不在意的咳嗽兩聲,然後繼續重複道,“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名女子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

依舊沉默不語的新郎始終表現的一臉冷漠仿佛自己隻是不小心經過停下來看戲的路人ABC,薄唇抿的死緊,半天也不啃一聲,甚至連嘴唇都沒掀動過,讓人不禁懷疑他的嘴巴已經被強力膠黏住了。

見情況失控,底下觀禮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但卻不敢討論的太大聲,因為新郎家大業大權勢也大,保鏢打手一大堆正隨侍在旁,要是惹惱了他,說不定吃不了兜著走的就是他們自己了。

老神父尷尬的望了眼正默默的低著頭,雙手卻攥的死緊的新娘,主持了那麽多場婚禮,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看新郎一臉‘關我P事’的表情,老神父差點忍不住想開口詢問他是不是不小心搞大了新娘的肚子,然後‘被結婚’的。

可是任他把老花眼鏡推的再高觀察的再仔細,新娘那平坦的過分的肚子根本就看不出半點懷孕的跡象,甚至就連小肚子也沒有。

“神父,請你繼續。”就在老神父正思考著該如何將情況拉回正軌的時候,一直默默不語的新娘卻突然開口,聲音裏滿含了委屈,透過白紗,她哀怨的淚眼注視著身旁高大英俊的新郎,企圖捕獲他的注意力。可惜,後者卻依舊維持著雙眼直視前方的動作,好像那裏有什麽稀世珍寶更值得他關注,壓根連眼角的餘光都不給她留一個。

眼光從滑落鼻端的老花眼鏡透過,老神父看看渾身冷漠的近乎冰塊的新郎,再瞧瞧使勁扭著雙手,眼裏已經開始冒出眼淚的新娘,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自己的職責——雖然他壓根不覺得這對男女是要結婚的。

“咳咳咳,”清了清嗓子,心中默念著偉大的天父,請原諒這對迷途羔羊,老神父整整衣領,然後低下頭繼續朗讀聖經上的內容。“新郎,你是願意這名女子成為你的起並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如果願意請回答,不願意也請回答。”

於是所有觀禮賓客的眼光再次集中到新郎的背影上,特別是新娘的親戚朋友,而反觀男方這邊,除去坐在前方的一位老婦人始終眼帶笑意之外,其他的人都跟新郎一樣麵無表情。

“新郎?”老神父再一善意的次開口提醒,“新郎,請問你願意嗎?如果不願意的話也是可以說出來的,仁慈的天父一定會諒解你的。”

“神父!”新娘簡直不敢置信,作為婚禮見證人神的代言者,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慫恿她身邊的男人拒絕她???

“新娘,天父是洞悉一切的,他的公平公正會帶給你真正的幸福,現在,”老神父看向始終不發一語的新郎,“新郎,請你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

這次新郎終於有了動作,隻見他沉默了良久,然後才收回瞪視老神父的冷眼,斂下眸子,遮去裏頭泛著的不屑與冷漠,清冷的語調在眾人,特別是新娘的殷殷期盼中響起。

“我願……”

“轟隆!”驀然響起的巨大爆破聲將新郎的話重重打斷,原本緊閉的教堂大門在一瞬間被炸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飛,爆炸所產生的煙塵跟碎片全數砸向觀禮賓客,離門口較近的人全數被掀翻在地,雖然沒有出現斷手斷腳鋪滿地的情況,不過流點血卻是免不了的了。

基本上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起來的情況給嚇傻了,一個個都成了靜止的木偶。直到一個女賓客足以掀翻屋頂的高分貝尖叫打破了平靜,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然後——

刹時間,人群開始驚慌失措起來,所有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往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跑去,尖叫聲此起彼伏彌漫了神聖的殿堂,久久不絕於耳。女方賓客都被這一突如起來的事故給嚇到了,紛紛不顧形象摸爬滾蹭的湧向教堂兩側尋求庇護,而男方親戚則是在一愣之後隨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硝煙未散的門口。

有好幾分鍾過去了,門口卻是什麽人也沒出現,反倒是有直升機螺旋槳盤旋的聲音漸漸靠近。新郎依舊麵無表情,但是比起跟剛才被神父逼問願不願意時的冰冷,現在他的眼底卻帶上了一種近乎嗜血的狂熱。

居然敢在他的地方動手,夠種!

轉過頭,他撇下還站在神壇前的新娘,大跨步走到過道中間,眯起的眼危險的瞪視著門口還在燃燒著的木板,以及倒了一地的保鏢。

朝左方斜睨了一眼,再望向始終維持微笑表情的老婦人,新郎的側臉顯得更冷峻了。

男方的賓客席上立刻會意的站起來兩個高壯的漢子,隻見他們朝新郎點了下頭,然後快速的走向老婦人,動作輕柔的將她托起,扶著她往教堂後門走去。

自始至終,老婦人都是維持一號表情,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就被兩名漢子帶走了。

“天呐,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可怕。”新娘捂著唇,盈|滿淚水的雙眸楚楚可憐,一臉擔驚受怕的她快跑幾步跟上新郎,伸手就要圈住他的手臂,可惜卻被新郎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漠然的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但轉頭朝剛剛老婦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下,最後還是硬生生的止住腳步不再往前。

等待的過程中,直升機螺旋槳盤旋的風將教堂前方布置的粉色絲帶都給吹跑了,代表著浪漫的粉色香檳玫瑰也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焉頭焉腦。

還未等直升機停下,數個黑色的身影已經利落的從上頭躍了下來,身穿避彈衣,腰上掛著手榴彈跟繩索,腳上蹬著軍靴,上麵還別著一把小巧的匕首,手中則是托著特種作戰改進型馬克14步槍跟加裝了消音器的加拿大C7CT步槍,他們的臉上都罩著黑色麵罩,隻露出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迅速且輕捷的幾個閃躲之後端著槍衝進了教堂之內。

槍械拉開保險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五個人各自占據了門口的重要位置,分成幾個方向將手中可以連發的槍口對準四周。

“如果不想死的,”為首的蒙麵大漢語調冰冷的朝男方親友團喊道,同時將槍口對準了新郎,“五秒鍾之內把手中的武器丟掉。”

“啪啪……”猶豫思考的時間沒過太久,隻聽聞硬物落地聲不絕於耳,基本上所有持有槍械的人全都乖乖的把槍丟到了過道中間的地上。

就算他們手上有槍那又怎樣?,當前敵我火力相差如此懸殊,拚死一戰嗎?他們沒那個勇氣,就算有那個勇氣,可是在場的還有其他無辜的人,再怎麽說他們也隻能無奈的被繳械了,對手身上的裝備可是比自己高階啊!男方親友團的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屈辱與不甘。

現場的情勢幾乎是一麵倒的,轉眼之間,在場的除了新郎還挺直了背昂然的站立在過道上,其他人都被踢到一邊抱著腦袋休息納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