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人走進房間，打開電視機，也沒什麽好看的，楊鑫宇就對李樂說，“洗洗睡吧，今天也累了。”
“我先洗。”李樂立馬就站了起來。
“哈哈，我又不跟你搶，你是地主啊，什麽都是你說了算。”
李樂進了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短衣褲。出了浴室門，楊鑫宇幾乎快睡著了，聽見響聲轉過頭，“洗好了。我差點就睡著了。”
“嗯，你趕緊洗吧，我先睡了。”李樂直奔到床邊倒下。裏麵有空調，李樂拉了條毯子蓋上，聽見楊鑫宇走進浴室，聽著裏麵傳來嘩嘩的水聲，心裏有些惶惶的，腦子裏不受控製的出現楊鑫宇曾經在自己麵前光著膀子的樣子，臉頰騰騰的就燒了起來，最終還是因為鬆懈下來的疲憊睡了過去。
楊鑫宇洗完澡，光著上身從浴室出來，燈還亮著，走進床邊，李樂的睡顏一覽無餘，於是順手關了燈。
窗外月色正濃，窗簾沒有拉上，融融的月光泄入內室，落在了靠窗的床上。朦朧中，李樂的臉像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霜，格外安靜柔和，一隻手橫在床中間，睡姿有些不老實。
楊鑫宇有些恍惚了，平日裏活潑好動的人靜若無聲，那張臉很在月光下很清俊，不自覺湊近了能感受到李樂平緩的呼吸，一對細長的眉毛，長長緊閉的眼睫如輕盈翼翅，淡紅色的唇若芙蓉瓣。楊鑫宇突然想起來畫中人這三個字，看著這張沉靜的臉，心裏似有東西輕輕敲開窗扉，順著不甚清楚的思緒緩緩低下頭，輕輕觸碰到那闔著的嘴唇，柔軟溫潤的觸感迷醉人心。
朦朧半醒中，李樂感到自己唇上的異樣溫度，正詫異想睜開疲憊的眼睛，上方熟悉的氣息讓他心中猛地顫動起來，不敢睜開眼，更不敢挪動一分一毫，任由上方的人在唇上流連。驚詫之後便是心底隱隱蔓延的躁動，伴隨而來的還有眼睛裏逐漸萌生、遊弋、發燙的濕意。
從未想過這個人會對自己怎麽樣，就算是一如既往的相處自己也毫不在乎，因為他從來隻當自己是朋友，而且這輩子也隻能做朋友。平時的深藏掩埋，已經讓李樂不會再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茫茫無望也不過如此，他天性豁達開朗，不去想就沉入心底，麻木到自己也許都記不起來，這樣就好。
但是這一瞬間的打破，使緊緊禁錮於心底的東西頓時膨脹泛濫起來，他經不起楊鑫宇的任何觸碰，那就是魅惑妖嬈的罌粟。喉嚨哽咽著僵硬難耐，李樂很想回應他，伸手去環抱住他，正猶豫是否掙開眼睛的時候，那個熱度倏地離去。李樂心裏登時也空了起來，猜不透楊鑫宇的心思，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楊鑫宇看著李樂依舊恬靜的臉發愣，心裏任然砰砰的亂跳著。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吻了李樂！真是荒唐！僅僅是那張極具魅惑的臉嗎？也許是吧，那張臉在那樣的情形下任誰都會情迷意亂吧。一次次的對令人恐懼的東西否定之後，心也漸漸平靜下來，剩下滿是對李樂的歉意。他應該沒有察覺吧，或者他是在裝睡呢。楊鑫宇不敢再去想。
第二天，兩人都如無其事的像平常一樣，神色自然的說話，打鬧。一切風平浪靜，但是每個人心裏卻激流暗漲。
回到平常的上班族日子，生活風平浪靜，楊鑫宇卻不經意間發現李樂偶爾會看著自己發呆，眼神有些奇怪，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吧，或許是那次的事情在作祟，自己心裏有鬼。對於李樂的投過來的眼神便視而不見了。
不管那晚李樂是不是真的睡著了，自己都不想造成什麽不良影響。於是有意無意的避著李樂。
中午，李樂跑過去像往常一樣拍著楊鑫宇的頭，叫他一起吃午飯，楊鑫宇反應似乎有些過激，猛地轉過頭拍開他的手。李樂有些措手不及，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吃午飯了。”李樂反應過來後說。
“哦，我等一下要去見客戶，你先去吃。”楊鑫宇回答。
“你不去啊，我給你帶上來吧。”
“不用了，自己去吃。”楊鑫宇徹底的拒絕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不想和李樂過多的接觸。
“下午還回來嗎？”
“不回了。”
“哦。”
李樂看了楊鑫宇幾眼，有幾分失落的走了。
吃完飯回來，楊鑫宇果然不在辦公室了，桌上的東西已經收拾好。整個下午楊鑫宇都不在辦公室，直到下班，也沒看見他的人影。
“下班了，小樂。”程雨蓉提上包正要出門，看見李樂在發呆。
“哦，這就走了。”李樂回過神，他又沒回來，這樣的情況都好幾次了。
網上一則流傳的同性戀在酒吧舉行婚禮的視頻映入李樂的眼簾，今天又是一個人回家，楊鑫宇最近很忙，忙著跑業務，見客戶，兩人很少一起下班回家。
李樂心底有幾分不甘，見楊鑫宇剛好在線，順手將那則視頻發了過去，並且還說，這婚禮還挺特別的，兩個男人的婚禮也可以很神聖莊嚴，末了還催促楊鑫宇，趕緊去看看！
李樂的話讓楊鑫宇很不安，他不知道李樂到底是什麽意思，暗示嗎？矛盾了一會兒，又開始清晰，也許一直感情不順讓自己心底混亂了吧，自己是該成家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也不用再被家裏煩了。
李樂在那頭等了一陣，久久不見楊鑫宇的回應，心裏開始失落，就快下線的那一刻，對方發了消息過來，“這麽晚了，還不睡。”
“沒呢，網上溜達溜達，你不也是。”李樂心情好轉了些。
“我就快睡了。”
“剛才我發你的視頻看了沒？怎麽樣？還不錯吧，嘿嘿。。。”
“看了，畫麵有些暗，沒怎麽看清，兩個男的也沒什麽好看的，倒是有些別扭。”
“別扭！挺好的啊。。。”李樂有些心虛了，卻越發的不甘心，那份被挑起的急切更加不能輕易阻擋，於是啪嗒啪嗒的輸了一串文字，“難道是沒咱兩長得好看，嗬嗬，我看，我們一起的話肯定和諧多了。”
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心想著死就死吧，卻又有著一種期待，“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那頭好一會兒都沒反應，李樂開始急了，更多的是恐懼漸漸聚攏，擾得他有些後悔說了最後那句話。就在李樂焦躁不安的時候，那頭發了消息過來，“你今晚是不是又喝酒了？說話稀裏糊塗的。”
李樂心裏狠狠沉了一下，是自己誤解他了吧。雖然那晚的事情一直無法讓自己釋懷，那是誤會。天底下無奇不有，倒黴事兒剛好很不巧的砸在自己身上，偏偏又再一次很不巧的砸在了自己心坎兒上。
“嗯，喝了一點。”
“以後少喝點。”
“嗬嗬，那就早點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明兒見。”李樂害怕了，應該說是無比的恐懼，萬一他不再理自己怎麽辦？今天怎麽一衝動說了這樣的話。自己又不是不清楚他的脾氣，萬一他真討厭自己了。。。李樂不敢再想下去，一整夜都惴惴不安，隻想著快點到明天，好探探他的態度。
一大早的，李樂就拿了一張傳單興衝衝的走進辦公室，外間業務部的一個人看見他驚訝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樂頭一回這麽早來。”
“嘿嘿，不對，太陽是打我家那邊出來，所以早起了。”李樂說著走進裏麵，正好看見楊鑫宇，瞬間感到有些恐懼，還是擺出一副興奮的樣子說，“小宇，有家超市新開業，咱們去看看！”
“超市不都差不多嘛。”楊鑫宇一臉淡然的回答。
李樂心裏擰起了疙瘩，“不是啊，我看門口的收銀員挺漂亮的，嘿嘿。。。到時候你泡一個我泡一個，怎麽樣？你到底去不去啊？”
楊鑫宇也沒表現出多大的反應，隻是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你想泡自己去，我就免了。”隨後轉過身做自己的事情。
“人家小宇哪像你啊，色狼一個！”羅小敏笑道。
“知人知麵不知心呐，告訴你們，別被他人模人樣的外表騙了，我還不知道他什麽人，禽獸著呢。”李樂故作輕蔑的說著，看了看楊鑫宇，卻見他不像平時和自己反駁打鬧了，仍舊是淡然的坐在那兒。於是心裏又開始難受，果然他不再理會自己了。
昨晚說的話一定是讓他厭惡了，自己還厚著臉皮找他，都不知道在他眼裏自己成什麽不堪的模樣了，卻還是死皮賴臉的在他麵前晃蕩。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怎麽就這麽臉皮厚呢。
李樂感覺到楊鑫宇在跟自己保持距離，自己找他，他經常會借口推辭掉，盡量少和李樂單獨接觸，即使有單獨相處的時候，楊鑫宇的態度比以前淡漠了許多。
李樂開始疑惑他的態度，隨後也便漸漸明了，他在躲避，那晚的事情，也許真的隻是一個失誤。自己想太多了，李樂在心裏嘲笑著自己，但是平常依然像之前一樣和楊鑫宇相處。明顯的感覺到他態度越來越冷淡，心漸感疲憊，破開的洞無論如何不能輕易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