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聰明的人
一過半個月。
一行人已到商胤帝都。
鎮南王府,馬車停在了門前,天一和白沉簫下了馬車,風蕭蕭掀開簾子,說道:“白公子,天一,我便先去城中了,傍晚我來王府前等你。”
他得在傍晚之前,置辦好房屋,因著平日裏無事,他也須得購個鋪子,販賣些東西才算好。
這樣打定主意,風蕭蕭便放下了簾子,計算著需要多少銀子合適。
天一與白沉簫到了門口,輕敲了敲府外的大門,裏邊兒有家丁開了條縫,問道:“二位何事?”
白沉簫將自己與天一的舉薦書遞給了家丁,口中和氣:“煩勞替我遞給王爺,我與這位姑娘乃是文武莊的人。”
那家丁打量了二人幾眼,忙開了門:“二位請進,王爺候著二位多時了。”
走進王府,兩道擺著數盆萬年青,但見一片青蔥,不見半點花紅。
王府很大,迎麵看到的,便是正廳。
家丁將兩人引進正廳,尋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說道:“二位稍等,王爺等等就來。”他退下去,喚來兩個婢子:“你去給客人上茶,你把信交給王爺,就說文武莊的人到了。”
天一四下望了望,正廳內的擺設少了什麽花瓶玉器,倒也是擺了些小的盆景草木。——看來這鎮南王對草木有特殊的愛好。
正廳內擺了香爐,焚的是淡淡的檀香,不算華貴卻獨顯悠然安靜。正中放置的是一張黃花梨的椅子,雕了暗紋,通身顯著被壓抑的一份霸氣。
遠出雲從外邊兒走了進來。
天一與白沉簫具轉了頭,看向了那鎮南王遠出雲。
天一這般悠悠一望,那遠出雲已在她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她還從未見過長的如此……如此英氣的男人。
因為他的一雙眼睛。
他旁些地方倒也柔和,似白沉簫一般。然而他的那雙吊梢眼,瞥過來的時候,便是帶了十足的英氣。
挺鼻梁,吊梢眼,皮膚稍黑,處處顯現的是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的模樣。
遵了禮數,見到遠出雲進來的時候,白沉簫與天一站了起來。
白沉簫作揖道:“王爺。”
天一也作揖,邊說道:“王爺。”
遠出雲徑直走到了那黃花梨的椅子上,理好衣服坐了下來。他將舉薦信放在了桌邊,說道:“請坐,二位便是打文武莊而來的麽?”
兩人點了點頭。
遠出雲指了指白沉簫,說道:“這位公子便是白沉簫麽?”
白沉簫頷首:“是。”
“那麽這位,便是天一姑娘了?”遠出雲瞧了她一眼,並未當回事,“天一,莫不是天下第一?”
畢竟天一是女人,一向男尊女卑的世界,況且遠出雲並不了解天一,怎麽能夠容許一介女子如此猖狂?
天下第一?
他瞧她不起。
天一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諷刺,她微微斂了眉目,說道:“家師正有此意。”
她不回避。
點頭哈腰的不是天一,阿諛奉承的也不會是天一。即便是對方帶著諷刺的問話,她依然挺直了腰板,回答他。
遠出雲轉念一想,在文武莊的人都是棟梁之材,況且他與莊主是摯友,不會隨便塞來一個人充數。
而且……她方才說的是“家師”,這名字看來並非她父母起的。
他索性站了起來,走到了天一的麵前,低下頭看著她:“天下第一,你做得到麽?”
天一早已忘了什麽叫禮數,她昂起了腦袋,含著幾分從容:“不求天下第一。”
遠出雲這下瞧清楚了她的長相,長的倒是漂亮。
可也不知是不是草包。
“那你求什麽?”
“不求天下第一,但求蕩氣回腸。”
好一個“不求天下第一,但求蕩氣回腸”。
遠出雲點了點頭,麵上表情不變,心中卻是認可了這天一的。少有女子能說出這番話來,這天一當屬異數。
他又交代了些事宜,這便讓二人先去休息。
天一倒是拒絕了他,說道:“我未來的夫家已經去安排住處,便不勞王爺費心了。”
“夫君?”遠出雲心中驚奇,這天一倒是有夫君的?“不知天一姑娘夫君是何等人物?能配得上姑娘的,自然是天下傑才。”
天一說道:“自幼訂下的娃娃親。”
“原來如此。”遠出雲又望了白沉簫一眼,問道,“不知白公子你是住在本王這裏,還是去往天一姑娘那裏?”
白沉簫自然不好意思打擾天一與那風蕭蕭的好事,便說道:“那在下就打擾王爺了。”
“白公子客氣了。”遠出雲又瞥了一眼天一,笑了一笑,說道,“今晚府上設宴款待二位,也好讓二位熟悉熟悉我的部下。天一,如果可以,不妨把你那相公也請來吧。”
天一應允。
……
在家丁的帶領下,天一出了王府。她便望見一頂紅頭轎子停在了偏側。
風蕭蕭靠著轎子,立在一側,他見天一走了出來,輕輕淺淺的笑了:“我買了頂轎子,你看看。”
天一走近了,她抿了抿唇,瞧了瞧那頂轎子。
紅花頂的,然後是暗紅色的轎身,頂上四邊垂了流蘇,其中一角竟然是係了鈴鐺的。
這鈴鐺……
天一輕手探過去,踮了腳尖,摘下了那鈴鐺。她遞給風蕭蕭,搖了搖頭:“虧你記得這個,摘去了吧,太過招搖了。”
“你如今也怕招搖?”風蕭蕭從她手中拿過鈴鐺,不禁問了她一句,他回想起以前,便說道,“我也曾聽過過街的轎子鈴聲,卻也不曾見過那轎子裏是怎樣的俏佳人。不曾想,多年之後才見到了真身。”
當年的鈴聲,是搖曳了多少過路人的心啊。
自家的二皇兄,也是這樣被勾走了魂。
“便是有心人,讓我悟了何為父親。”天一掀開簾子,進了轎子裏頭,不算寬敞,正好適合一個人。她又揭開簾子,走了出來,說道,“我便陪你走一路吧。”
“為何不坐?”風蕭蕭也不強求她,隻是問了緣由。
“一是你須走路,二是抬轎的太累。”天一吩咐了幾個抬轎子的轎夫,“便這麽走吧。你可是買了屋子?讓我猜猜,你還雇了家奴。”
“我知道你很聰明。”風蕭蕭便又笑了,“另外,我還買了間鋪子,這幾日便修修,打算開張。”
“什麽生意?”
“酒樓。”
“你打了什麽主意?”
“我就知道你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