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她相識實為早有預謀,因為是出自她一手安排的,那天她假借校報記者的名義來要我的專訪,並且詢問我是否有空暇,還客氣地雙手贈我一張名片。我尷尬地讀道:“張·····曉·····洋?”她笑說:“對,沒錯,是我,是這樣,我看了你發表在校報上的文章,我本人很喜歡你寫的文字,希望你能答應幫我,我們互相·····切磋。”我聽她後邊的話有些遲鈍,我就不自然起來,竟說了去句:“我看你對字詞挺敏感的,其實不必故意嚼字,我明白。”張曉洋竟也不好意思,低一下頭,說:“嗯,我明白了。”於是,由我的那篇文章做媒,我倆好了。

周圍朋友嫉羨這次邂逅,紛紛斥責像我這樣性情玍古的人,也有人圈?!逼問的久了,我大聲做最後妥協,我發誓大學四年裏和她沒有性*行為行不行?!話出口我就感到好笑。事實上,我從未有過這方麵的打算,自覺稟賦內向,處處遠離人群,隱遁人跡。我並未加入任何社團,因湊足學分才寫了文章以期有所回報,如此而已。互相表白那天,我給她買了一支棒棒糖,沒看清楚什麽牌子,奶白色的。當她湊到嘴角時,我忽然發現,原來,她的皮膚竟是如此的白皙,漂亮的耐人尋味,而且精致的彎葉眉仿是出自司馬相如之手,有“眉如遠山”的榜樣。她問我為什麽不吃,我笑說,我要攢錢養你啊。她噙著糖,含糊反駁道:“誰要你養呀!”

記不得何時,我問她,為什麽會喜歡我寫的東西,她猶豫了好久,最後說:“你知道我的綽號麽?我給自己取的。”我呆想了一下,伸出手背碰了又碰她的額頭,說:“你沒病吧,哪有自己給自己取綽號的?”當然趁機揩點油下來,她拿下我的手說:“你聽我說嘛。”她說,她的綽號叫“張小娘子”,我頓時鄙夷,她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有典故的!”我說,你說。她說,我不說了。

“又怎麽了?”

“你肯定以為我是那樣的人了。”

“哪樣的人啊?”

“哼,就是······”

“······”

“就是,你想呀,一個願意所有人叫她’娘子’的人,那是什麽人呀?就是那種人!”我忽兒記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就對她說:“曉洋,你對字本身太過計較了,我並沒有這樣想啊,我覺得這個名字很有意思,是你名字的諧音,對不對?”她有些高興地說:“真的?”見我重重地點頭,又說:“張小娘子,是曆史上一個非常有名的女醫生······”我討好補救的說:“你要做醫生啊?那太好了,跟我一個專業,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了······”她瞥了我一眼,我嚇得一時語塞。她繼續說:“不是,因為我最崇拜的那個作家原來也是醫生,之後‘棄醫從文',······所以我也希望能和醫學沾點邊,就取了這個名字,而且······”

“你別告訴我那個你最崇拜的作家是魯迅啊!”

“就是,就是,老公,你太聰明了,你知道麽,你和他的文筆有很多相似點,而且······”

“而且什麽?而且我也是學醫的,對不對?搞半天,你就是這個原因才喜歡我的,對吧?”

“老公,你怎麽了······”

我一時無法接受,丟下了她一個人走了。原來我一直在給死人當軀體,倘若以後,她遇到長相酷似魯迅的人,她是不是要非他不嫁了!這妮子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回到宿舍,我才恍悟自己的行為過於魯莽,立刻又跑回原地,可惜已找不到她的蹤跡。第二天我做足天塌下來的準備,天色拂曉,便一身露水站在她宿舍樓下,求她原諒。她下樓見到我打扮得如此狼狽,竟然向我走來。她並沒有生我的氣,反而拉我一同吃早飯,我簡直哭笑不得,真不知是我的可憐博了她的同情,還是迅哥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