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棲棲遑遑又何妨,待得身歸可去了。

久病莫小視,硬漢也難抗。

園中一小繞,害得主人擾。

薛逸麒雖然醒過來了,但是大夫說,還得多休息,故而,易瀟瀟就照本宣科的讓他要多休息。等傷好了再說。薛逸麒其實不想呆在屋裏的,他覺得很悶,但是,他不想博了她的好意。

易瀟瀟知道,他肯定又很多秘密。也許,他說不定是個大俠吧,所以才會被人打下山崖,重傷被她給救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他給她的感覺很神秘,更多的也許是生生的好感。她似乎表現得很明顯,連小玉都能看得出來嗎?

老實說,從小就喜歡嬉笑打鬧,對於這那女之情,她不懂,甚至於她每次都認為,書上所描述的那些,都是子虛烏有,都是騙人的。

因為父親和慕其名給她的感覺就是很壓抑,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有笑過。甚至於逢年過節,父親也經常在外奔波,有時正巧父親回來了,一家人在飯桌上也是悶得讓人受不了。

她其實很羨慕哥哥的,生為男兒身,總是自由得多,他受不了莊內的這種氣氛,一個人跑去浪跡天涯了,反正父親不管,母親又管不著。他倒是樂得自有,卻苦了她了,自從哥哥跑了,這兒就隻有她一個人了,怎麽說都不好玩。所以,親情之於她,很渺茫,很單薄。那親情之外的男女之情更是不必說了,簡直是不可能有感覺的東西。

可是,薛鷹給她的感覺確實相當的奇特,奇特得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是怎麽一回事。那日在山崖下,發現他的時候,她感覺眼前的男子,幹淨舒服,尤其是那濃濃的眉毛,單薄的嘴唇,深深印在了她的心裏。

然後,鬼使神差的,她帶他回來了,那時候,她竟然忘了,衝動的帶一個陌生人回去,該是很難向娘親交待的,搞不好還會被罵呢?可是她當時竟然是什麽也沒有想,什麽都忘了想。

從什麽時候起,洗臉的時候,臉盆中能看見他的麵龐,夢中常常會有他的身影。用小玉的話說,那就是,她傻笑的時候,好像那個笑容就包含著他,她失神的時候,那個瞬間也像是他。總之,她覺得自己無可救藥了。

他昏迷的那陣子,其實她自己也不好過。每日幾趟的過去看他,吩咐著地下的人要小心的伺候著,大夫搖搖頭,她會緊張得不得了,大夫說有好轉,她會開心得不得了。

天知道,其實她有多麽想要和他呆一塊,可是,人家畢竟是醒了,易瀟瀟自然不好意思整天和他呆一處。她畢竟是女孩子,即使她平日在如何,這會也不敢太過了。所以,這會她不是很開心的在院子裏蕩著秋千,小玉早就被她打發走了。

薛逸麒悶在房裏,著實有些受不了。他見左右無人,就起身出門去了。這幾日的修養效果頗好,估計再有這麽幾天,就可以離開了。不知道心裏邊為什麽有些感觸,說不明道不清。

他走著走著,忽的看見不遠處的秋千靜靜的蕩著,那上頭的女子,黃裳輕飄,身形姣好,不是易瀟瀟是誰。

他本想繞道而行,又覺得不禮貌。小時候,他們常常一起蕩秋千的。

有一次,秋千斷了,他摔了個狗吃屎,昏迷了幾天。到現在,他都還記得,雪兒傷心了好幾天,他醒來的時候,就看著雪兒紅腫的眼睛,對著自己笑。他忽然笑了,很溫馨的感覺,這一次,他失蹤了這麽久,雪兒一定傷心壞了吧。

想著想著,就到了易瀟瀟的身旁,薛逸麒禮貌的問好。

易瀟瀟聽有聲音從身後傳來,忙轉身,見識薛鷹,驚訝到,“你怎麽起來了,大夫說你要多休息幾天的。”

她那擔心的樣子,像極了雪兒,“不礙事的,房裏太悶了。”

“哦。”

接著是一陣的沉默,易瀟瀟平日裏挺活潑的,這會倒是沒了活力。

薛逸麒先開了口,“這兒離淩陽城遠嗎?”

易瀟瀟睜大了眼睛,難道他睡傻了,“哦,或許你還不知道吧,南靖莊在淩陽城北。”

薛逸麒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又沒話了。

老這麽悶著,當真是很奇怪,易瀟瀟說道,“走,我帶你四處走走,順便看看我們這的好風光,呼吸下新鮮的空氣,對你的恢複也有幫助的。”

薛逸麒沒有說話,依舊是點了點頭。

易瀟瀟領著薛逸麒在院子裏慢慢的移動著,她如數家珍。薛逸麒淡淡的聽著,適時插上一句話,兩人相處得也不錯。

過了好一會,易瀟瀟輕輕的說,“出來有一會了,該回屋了。大夫說,要多休息的。”

薛逸麒依舊是點了點頭。

在一個狹窄處,薛逸麒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下,身體本就未完全康複,險些跌倒。易瀟瀟一急,趕忙衝過了扶他。

她雙手扶著他的胳膊,臉上滿是擔憂,她那雙小手,有力的握著他。薛逸麒看在眼裏,笑了笑,“沒事。”

其實喜事的情景頗為曖昧。

易瀟瀟回過神來,趕忙放開他的胳膊耳根有些紅了。

薛逸麒不點破,繞過她向前走去,易瀟瀟趕忙跟上。

剛剛的那一幕,正好被李錦希看在眼裏,原本是要去北苑的,卻是誤打誤撞的看到了他們,所以停了下來,觀察了一會,她見自己的女兒明顯遲鈍了些。

知女莫若母,女兒的心思,她如何不解,隻是她不願意。

事業,她喚來易瀟瀟,語重心長的說道,“瀟瀟,你喜歡那個薛鷹是嗎?”

易瀟瀟驚詫於母親的詢問,急忙否認,“沒有,沒有,娘親你多想了。”

李錦希有些嚴肅,“你別騙我了,從小到大,什麽事情,你能瞞得過我呢?”

易瀟瀟不說話了。

“但是,我不允許。”李錦希說得雲淡風輕,卻讓易瀟瀟的心中一震,“為什麽?”

“他來路不明,身份不詳!”

“人家都說了,不是壞人啦。”易瀟瀟強辯。

“壞人會自己說是壞人嗎?相信娘,娘是為你好。娘已經幫你選好了一個好人家的孩子,好事很快即能定下了。”李錦希循循善導。

“不,你哪是為我好,你就是不讓我開心,從小到大,你都這樣,你成心的。”易瀟瀟哭著跑了,隻是她的淚水並未感染到李錦希,她心意已決。

易瀟瀟跑回房中,小玉一見,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隻能在一旁幫她擦著眼淚。

易瀟瀟趴在小玉的肩膀上,心裏千回百轉,難受得不得了。李錦希的話刺激到了她,什麽叫為她好,她根本就是不顧自己的感受。她不同意,她才不管呢,她也要學哥哥,她要離開這裏。她也要徹徹底底的任性一回,既然讓她遇見了,她會讓他喜歡上自己的。易瀟瀟一邊流著眼淚,腦海中卻是閃過了這些想法。

薛逸麒靠在床沿,動了動,運了運功。以他學武之人的經驗來看,再有那麽三五日,他應該就能恢複個六七分了。到時候,就能離開了。這幾日,接觸了易夫人,他能感覺得出她的冷易,他是個不速之客,他理解,連帶著整個山莊的人對他都和冷淡,除了易瀟瀟和小玉。

今天在院中,和瀟瀟在一起的時候,他明顯感覺都了有一股目光始終注視著自己,瀟瀟,夫人應該是擔心她吧。

他注定是個一生奔波的人,有幸被她所救,就不應該再給她帶來什麽不愉快了。

易瀟瀟止住了淚,今日的談話,她感覺得出來,他怕是準備要離開了。易瀟瀟很煩躁,他若走了,那她還能怎麽辦呢?難道從今以後,隻能對月寄相思,像個怨婦嗎?

日子又在平靜過了幾日,這期間,易瀟瀟照樣是每天在莊內閑晃,卻是在暗中籌備,他的傷恢複得差不多了,該走了吧,她有些期待了。

這幾日,她每天都在偷偷的注意著薛逸麒,深怕他什麽時候就給走了。今夜,終於有戲了。

她將準備好的書信放在桌上,回頭看了看小玉,她不能帶著她,這一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境況,她不想要讓小玉跟著她受苦。

為了讓娘親不遷怒於她,她連著好幾日都將藥水參入小玉的茶水中,現在,她正睡得鮮甜。

薛逸麒走出房門,在門口停留了下,似在想這什麽,易瀟瀟就在暗中觀察著他,悄悄上前,薛逸麒轉身就看見了她。

四目相對,易瀟瀟佯怒,薛逸麒自然是十分吃驚,她怎麽來了。

“我要跟你一起走,不許說不行。”她一口氣說完。

“你……”

“別你啊我的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就當時你報答我的就救命之恩了。”

薛逸麒不答應,“不行,我不能這麽做。”

兩個人在那爭執。

忽的,院內似乎有什麽動靜,隱隱的聲音傳來,“快去找小姐啊。”

易瀟瀟感歎了下,真是快啊,這麽會就發現了,她對著薛逸麒,笑得很燦爛,“快走啊,不然我們兩個誰也別想離開。”

薛逸麒隻是思索了下,就拉著瀟瀟的手往黑暗中走去,身後的瀟瀟,笑得特別開心。

他們找了一招,什麽也沒找著。

李錦希隻看到她房裏的那封信,以及熟睡中的小玉,她恨恨然,走了。

一場似鬧劇般的情景終於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