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慘烈之戰鬥(1)

銷魂散的功效很大,何重命令眾將士將布巾打濕蒙在臉上,果然去除了銷魂散的作用。

但,今日正好是北風,銷魂散伴著風吹襲過來,許所措手不及的飛鷹將士都著了道,趁著這些許的混亂,流雲軍正式發起了進攻。

河岸被邊的灌木叢內,升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呐喊聲,一騎漆黑的盔甲從樹林中奔襲而出,狠狠的插入飛鷹軍後陣。

飛鷹軍與藍月軍相隔數百米的陣地內突然出現這麽一支驍勇的騎兵,藍月軍領隊手中長刀一揮,重騎兵策馬衝鋒,試圖將那支黑騎絞殺,以免打亂飛鷹軍後方陣腳。

身後響起一陣破空之聲,領隊回頭一看,臉色一變。

數千弓手就那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後方,一支支帶著淩厲的去勢射入藍月軍弓手身軀,一片片藍月軍弓箭手倒地,帶起陣陣血花和慘叫。

領隊手一揮「輕騎回頭,衝殺敵軍弓手,重騎保持隊形衝鋒。」

前方陣地,飛鷹軍與流雲軍初一接觸,便倒下一大片。何重臉色一變,眯眼細看,原來流雲軍槍騎兵的長槍並不是普通的製式長槍,而是有些類似長戟的槍,除了本身的槍頭外,在側麵還有一麵如彎月般的鋒利刀片,流雲軍初一衝鋒,並不是用長槍捅入重騎軍中,而是用那薄薄的刀片在喉間輕輕一劃。

重騎兵的盔甲並不是全覆蓋式的,除了胸甲外,隻有頭盔,馬倒是覆蓋了全身。但正是騎兵的盔甲不是連著的,露出了喉間的那些許縫隙,讓飛鷹軍的重騎死傷大片。

何重大喝一聲「重騎分列,守住兩翼,輕騎衝鋒。」

旗號一起,重騎兵快速的從中間分開兩股,守護在飛鷹軍的兩翼,從陣中衝出一片輕快的騎兵,手中長矛直立,帶著一陣沉悶的寒意。

長槍與長矛的對刺,沒有花俏的招式,沒有害怕的躲閃,隻有一味的衝鋒,衝鋒,刺,衝鋒,刺。

騎兵的戰鬥,沉悶,壓抑,卻充滿了死亡的掙紮。

但,他們沒有掙紮,他們也不許有掙紮。

騎兵的戰爭,隻有馬蹄與手中長槍的呐喊,還有,心中的呐喊。

血,迷了眼,聲音,震聾了耳。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遠處的敵人喊殺聲卻震耳欲聾。

我要死了嗎?

士兵腦中閃過一句話,但僅僅是閃過。

他們心中升不起一絲這樣的念頭,軍事訓練中不容許,戰場上也不容許。因為,一旦有了這種念頭,便會害怕,便會死亡。

所以他們沒有想,心中想著的,是殺死身前的敵人。

兩股顏色穿插,看不出哪股顏色少了,哪股顏色偏多。

戰場外的人,隻看得出自己的騎兵已經散了。

是的。散了。

騎兵陣型散了,那便是死亡。

身陷敵軍之中,隻有死亡,沒有存活。

黑騎穿插在飛鷹軍的後方,肆意絞殺著那些步槍兵與弓兵。

因為他們沒有盔甲,因為他們沒有可以比擬的戰馬,因為,他們該死。

身後重騎逼迫而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黑騎領頭之人大喝一聲「尖刀陣。」

身後黑騎迅速集合,排列出一隊如尖利的刀,狠狠地插入飛鷹軍中。

肢體橫飛,血肉散落一地,鮮血染紅了身上的盔甲。

那些咆嘯著的喊殺聲,他們已經聽不進了。

騎兵,心中抱著一個念頭就可以了。

那就是,衝鋒。

黑騎的數量並不多,但驍勇。飛鷹軍的弓手不敢放箭,因為會誤殺自己人,所以抵抗黑騎的隻有步槍兵。

但步槍兵抵擋不了黑騎的迅猛,就如他們抵抗不了自己死亡的命運。

身後重騎的速度無法比擬黑騎,戰馬與騎兵身重重的盔甲限製了他們的速度,隻能追著黑騎的尾巴,卻傷不了他們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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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重現在很生氣,因為他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鬥,卻在今天被人用少於自己兩倍的兵力殺得落花流水。何重的強項並不是行軍步陣,而是統籌。但今天,在列陣上,他載了個大大的跟頭。

今天這場戰鬥,飛鷹軍注定失敗。因為,敗相已露。

何重大喝「弓箭手準備,前方放箭。」

身旁一將領策馬過來「元帥,不可啊,陣前還有我們的人。」

何重揮手將他打落馬「戰爭,就要死人。包括我們自己的人。」

在所有人看來,何重瘋了。是的,他瘋了。居然想要連自己的人也殺。

但何重顧不了這麽多了,如果這場戰爭敗了,他何重的所有一切都將隨風而去,那些他奮鬥了一生的東西,都將被剝奪。

他要拿著敵軍的首級踏入帝國大殿,接受周武大帝的封賞,完結他的戎馬一生,為他的一生汗馬功勞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震怒的何重,看在將領眼裏,猶如一尊殺神。通紅的眼珠,蒼老的臉龐上掛滿了怒容。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弓箭手拉滿弓弦,手一鬆,而後閉上眼。

他們不忍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箭下,太殘酷。

箭雨紛落,倒下一大片,流雲軍的騎兵,飛鷹軍的騎兵,紛紛墜落。馬跪人翻,而後被踐踏成肉泥。

慘呼聲一陣陣的響起,如海浪一般。

飛鷹軍的將領緊緊閉著眼,那些手下將士臨死前的喊叫,讓他們心痛。每一個將領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愛兵如子。

這些活生生的士兵都是他們一手訓練起來的,看著他們浴血奮戰,看著他們踏著敵人的屍體上走來。

心,如刀剜。

密集的箭雨,讓流雲軍損失慘重。李長安絕沒料到何重竟然以這種方式來應付眼前的局麵,這太狠心,太殘忍。

箭雨落得很快,沒有間歇。

片刻之後,兩軍陣前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遍地的屍體,鋪了厚厚的一層。

一些僥幸逃脫劫難的戰馬呆立在屍體旁,嗚咽著。那些死去的主人,那些死去的敵人,如今都靜靜的躺在它們身旁。

戰爭是殘酷的,人也好,馬也罷。

都逃脫不了這個命運。

鮮血染紅了土地,滲入了泥土中,流進了河流。

天空陰暗得可怕,壓抑著戰場上的每一個人。

沉悶,燥熱。這是下雨前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