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華燈照耀的通道。
楚素顏淒涼哭泣。她跑著，跑著，亡命地跑著，似乎借一輩子的力量都揮霍到奔騰的雙腳。
空前的速度，呼嘯的逃逸。
金縱橫從一間包廂開門而出，剛好踏入通道；驟然他與瘋狂的楚素顏擦肩而過。
啊的一聲慘叫，她應聲撲地，滑了三米的地板才停止。
“小姐，怎樣了？”金縱橫雖然被碰到，但挺拔的身軀，豎如鬆，硬似石，不斜不倒；他瞥了瞥慘烈俯地楚素顏，成熟的眼睛閃出鋥亮的神色，然後走過去欲攙扶。
她無情地撥開金縱橫援助之手，倔強地站起來。
“小姐……”金縱橫再度想攙扶她，然而卻換來她的一個洶湧的巴掌。
突如其來的巴掌，勢大、力沉、精準，抽破空間，劃過半弧，讓金縱橫避無可避，直截了當地襲中他的臉。
啪的一波清脆的耳光聲，震蕩空氣，回音通道。
她仿佛忘記摔倒之痛，奔起雙腳，再續梨花帶雨，再次肆虐狂逃。
從金縱橫所在的門戶，十幾條漢子感聲震驚，魚貫而出。他們一瞧，隻見金縱橫的右臉浮現一個緋紅的掌印。
“敢打金哥！”一幹麾下義憤填膺，驅動雙腳，追逐楚素顏。
“回來！”金縱橫突然厲聲，“繼續你們的娛樂。”
“金哥……”麾下凝惑費解，但是看到金縱橫嚴肅的臉，眾麾下弱弱地退回豪華包廂內。
而金縱橫則朝她的方向追去。
終極梟雄大世界的一個樓大門前，金縱橫左瞧右瞅，目光搜尋著街道上的身影。
“她跑地真快！”金縱橫湍急地喘息吐納，狠狠地蹬地，然後才退回。
夏書追到大街上，焦急巡視，皆沒有楚素顏的影子。
包廂中，同學朋友見鬧出傷情戲，氣氛頓時意興珊瀾，彼此早早散席、分道揚鑣。
……
公寓中。
夏書臉色黯淡，神情頹敗，忐忑地坐在沙發上。
“這次真的鬧大了，傷了楚素顏的心，”蕭辰慢無目的地來回踱步，“你打她電話，她關機；問她家裏，她又不在；聶青霞說，她也不在寢室。”
夏書心亂糊塗，惴惴不安，仿佛自己觸犯了法，心中有濃濃的犯罪感，內疚之意溢於言表：“她會去那呢……都怪我……”
“放心吧，她是個成年人，有理智、有思想的金花，不會做傻事的，”蕭辰惋惜說，“先前，很顯然你已經獲得楚素顏的青睞，為何你不來個兩廂情願？哎呀……”
“當時我想到晨曦姐，鬼使神差地就推開素顏，”夏書垂頭喪氣，慚愧地說，“我也不懂，這是為什麽？”
“什麽！晨曦姐！”提起這個女人，蕭辰重重思索，“哼，晨曦姐，早已聽你說過她的事；可是她已經銷聲匿跡、杳無音信，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應該忘記她。”
“她的好，我永遠無法磨滅。”夏書虔誠如信徒，“晨曦姐的教導、愛護，使我受益一生；她的美好形象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她是我的精神圖騰，信仰所在；我走到今天，完全拜她所賜。”
“那是以前的事，已經是曆史了。”蕭辰安慰說，“忘掉過去，麵對現實。”
“忘不了，”夏書淡笑，“太陽升起的時候，她的影子強勢出現我腦海；夜晚，想著她，我就心無旁騖地沉睡。”
“什麽！每天都想。”蕭辰驚訝駭然，“依我之見，你得了臆想症、戀僻症，晨曦姐的影子，就是禍根所在”
“不過，這沒事。”蕭辰耳提麵命地說，“虛幻的終究是假的，成不了氣候；你應該與楚素顏多交流，占占她的便宜，自然就擺脫心魔。”
“去你的，胡說八道，你的認知水平是什麽程度，我了如指掌。”夏書由衷地說，“我視素顏如知己，有好感的，有觸動的，有思潮的。至於情感，順其自然；我與她的距離的縮短，是需要時間的，或許有一天我會闖入她的生活。”
……
師範大學，女生宿舍。
“哼！‘君子書’打八次我的手機，我都斬釘截鐵說你不在。”聶青霞一邊幫楚素顏擦去眼淚，一邊憤憤嘮叨，“先涼著他，讓他著急，讓他內疚。”
楚素顏撲在閨密的懷中，放肆地嚎啕，梨花帶雨涮涮地瀉在臉上。
“夏書是個小小王八，烏龜卵蛋，”感受好友的淒涼，聶青霞破口怒罵，“腐朽分子，不得好死……”
“別罵他！”楚素顏突然暫停潺潺的淚水，打斷好友的詛咒。
“咯咯咯！”仿佛陰謀得逞，聶青霞訕訕大笑，“瞧你那幅德性，我為你打抱不平，你反而而包庇他；我看，你是著了他的迷，心醉了……”
“不許說！”楚素顏搏命得將好友撲倒在床上，爆壓著她，阻止她再說下去。
“好，好，好，我不說。但你的那點心思，我早猜到了。”聶青霞婉轉一笑，“你和夏書密集的交往，在他的陽光熏陶下，你不心醉，我才不信”
似乎被刺中要害，楚素顏收斂強勢，放鬆好友；收攝淚勢，反常異樣；清麗玉容，羞態若現。她抱著一個大玩偶，倒臥一邊，不敢直視好友，隻是沉默地看著玩偶。
“是不是生他的氣？”聶青霞安慰地摩娑楚素顏的肩，“其實他是非常在意你的，現在他正慌亂地四處打電話尋找你，肯定很焦慮、狼狽。”
見好友無動於衷，聶青霞又摸索著她的秀美的麗發：“當時眾目睽睽，意誌壓迫。夏書操守清高，豈容大家擺弄、遊戲他的感情？如果他真的順從大家的意誌，對他而言，就是墮落庸俗、媚諂的世界，拋棄獨立的人格，走上同流合汙的道路，那他就不是令人肅然起敬的‘君子書’。這樣的偽君子，你會心醉嗎？”
似乎有所感觸，楚素顏猛然來一個翻滾，投入閨密的懷抱，索取溫暖與力量。
“經過這次鬧劇，夏書的真麵目也就徹底顯化了。”聶青霞自持一個長者的身份，語重心長地說，“他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對感情是嚴肅，容不得盲目；他所追求的精神境界，是有深度的，有內涵的。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所神往的愛，應該是經得起時間與空間的考驗的。你們的關係，就像一壇酒，需要慢慢地醞釀，不急不躁，循序漸進，才會越來越香；或許這個過程就是完美主義的詮釋。”
聽完閨密的話，楚素顏徐徐坐起來；她淚已滅，愁已飛，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煥發，溫婉與優雅。她掏出手機，凝神沉思。
聶青霞費解：“你幹什麽？”
“打電話給他，讓他安心。”楚素顏柔聲細語。
“傻瓜！剛才我隻不過說幾句開導你的話，半分鍾不到，你就原諒他。我看，你是中了他的魔咒，完全沉淪。”聶青霞奪走她的手機，製裁她的行為，“哼，你就是太單純了。假如夏書是一個包藏色心的偽君子，恐怕你的內褲被他騙走，你還感恩道謝，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