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災年天災加人禍

第十七章大災年天災加人禍

光陰如梭,轉眼又是一年春夏交替時節,處於南方的沛縣,土地肥沃,地傑人靈,可是,這一年,卻是個罕見的大災年。

整整一個多月沒下雨了,毒辣辣的太陽噴著火舌,烘烤著大地,莊稼地裏,幹旱得裂開了縫兒,幾棵稀稀拉拉的小苗,葉子都黃了,蔫了吧唧地垂下了頭。

這一季的收成已經絕收,如果再不下雨的話,恐怕,下一季的新苗補都不補上,這一年,就算是徹底完了。

田間地頭,聚集著三三兩兩的人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看看幹裂的大地,再瞅瞅天空中,豔陽四照,別說下雨,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而這老天不下雨,是老天爺的事,地上的人,又有什麽辦法呢。

沛縣的人們,世代都是個以農耕為主,當地的土地肥沃,加上風調雨順,人們才能夠衣食無憂,可是這罕見的大旱災,大片的土地荒蕪了,對於務農為生的老百姓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處處都是一片哀鴻遍野的淒慘場麵。

如此年景,可以說是百年不遇,弄得全縣上下,人心惶惶。往常,人們安居樂業的景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是,信奉神靈的人們,紛紛跑到土地廟去求雨,橋北的“有求必應土地廟”,熱鬧了許多,廟前人山人海,燒香的,許願的,求雨的善男信女,挨挨擠擠的,到處都是。

這土地廟原本是每個月初一廟會,而趕上這樣的大災年,也不分什麽初一不初一了,每一天都是香火鼎盛,香煙繚繞,求告無門的民眾,隻好來求神了,跑到這裏,祈禱早日降下甘霖。

一個夕陽西下的午後,太陽落了下去,熱氣散盡,也涼快了不少。

劉家的花園裏,百花盛開,花香陣陣,一間寬大的涼棚裏,一家人人正在那裏納涼,幾個孩子追追打打,笑聲聲聲,一幅和諧的完美圖畫。

男主人劉季,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看著自己的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著鬧著,妻子呂稚一直就怕熱,穿著單薄的紗衫,依然是汗流浹背。

雖然她穿越而來,已經七八年了,卻依然還是無法適應這裏的炎熱,沒有空調,沒有電扇,隻有手裏的小小羅扇,的確是難為了從小在空調環境裏長大的她。

劉季看著妻子滿頭的細汗,禁不住笑著搖搖頭,拿起手裏的扇子,慢慢搖著,滿臉的幸福……

也許,幸福的滋味,就是這樣的吧,沉浸在其中的人們,感覺生活是那麽美好,小日子是那麽甜蜜。

劉季和呂稚夫妻,就是其中的兩個。

即使在這大旱之年,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幸福生活,盡管劉家的田地,收成受到了不小的損失,卻不至於傷筋動骨,劉家的生活,還算過得去,更何況,大小姐呂稚的嫁妝,足夠他們過幾輩子了。

隻是,這樣幸福安定的生活,卻不是如人所願,可以天長地久的,女主角一心一意想要的小家,也不是安定祥和的,另一場更大的災難,正在悄悄醞釀著,衝擊著他們的生活,也衝擊著這個世界裏的人們…………

天不下雨,是天災,人要是作惡,就是人禍了,而這人禍比起天災來,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如此大災之年,大秦朝不僅不體恤百姓,還大肆興建宮殿,加重了徭役賦役,種種人為的禍患,比起這旱災來,更是厲害,弄得民不聊生。

今天是六月初一,廟會的正日子,土地廟裏,香煙繚繞,兩尊泥塑的土地身上,披紅掛彩,供桌上,各種各樣的貢品,從瓜瓜果果,到豬牛羊頭,倒是齊全,異常豐盛。

今天,老百姓都被趕到了廟門外,沛縣縣令張縣令,帶著李師爺和縣衙的一幫衙役,在廟前裝模作樣地祈禱求雨,作為一方長官,他倒是跑前跑後地忙活著,一副為民請命的樣子。

隻不過,這個樣子,都是表麵上的,他既不是忙著救濟災民,更不是真心求雨,而是借求雨之名,向全縣橫征暴斂。

廟裏的兩尊泥胎,默默無語的看著麵前的一切,依然笑嘻嘻地,如果他真的有知有靈的話,不知道會有一番什麽樣的感慨呢。

這一天,張縣令從土地廟回到衙門,跟李師爺一起,清點供品,樂得眉開眼笑,兩隻眼睛都眯縫到一起了。

“大人,這災年,可比平時好多了,”李師爺得意的壞笑著,一雙小綠豆眼滴流亂轉。

“可不是嗎,不到半個月,抵得上往年一年的進項。”張縣令已經笑成了一朵花,點點頭。

“旱吧,旱吧,最好再旱上一個月兩個月的,”李師爺一邊說著,一邊眨著綠豆般的小眼,察言觀色,注意著張縣令的反映。

張縣令讚許的點點頭,嘴角微微一笑。

李師爺一看,時機成熟,說道,“大人,一直找不到緣由收拾劉季,這次,可是絕好的機會,這是老天爺幫忙,量他插翅難逃。”

“此話怎講?”張縣令一聽,立刻來了興趣,對於劉季,他可是恨的牙根子疼,自己到嘴邊的肥肉,都飛了,都是因為他,六七年過去了,想起來就火冒三丈,一聽到可以除掉他,頓時來了精神。

“妖人作祟!上天震怒!故而天不降雨。”李師爺得意的向張縣令投去一絲奸笑,一個字一個字拉著長聲說道。

張縣令思考片刻,眼裏逐漸露出凶光,惡狠狠地說,“好,就來他個斬妖除魔!為民除害!讓劉季死無葬身之地!”

就這樣,沛縣的大街小巷,傳出了妖人作祟,上天震怒,所以才不下雨的謠言,而且還說得有根有據,有鼻子有眼的。

據說,這妖人在沛縣已經盤踞了四十年,今年正是妖氣最旺盛的時候,連天上的雨神,都被妖氣震住了,要想下雨,除非找到妖人,祭祀上天。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不脛而走,沒有幾天的功夫,就弄了個人盡皆知,全縣上上下下,鬧得人心惶惶。

而且,這妖人作亂之事越傳越邪乎,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

劉季和蕭何、曹參等人也早有耳聞,而且,聽說張縣令已經布置下去,要不惜一切代價,捉拿這個所謂的妖人,為民除害,起初,他們到不以為然,謠言也不是這一個,過一段時間,就會像一陣風一樣,刮過去了。

這一天,劉季、蕭何、曹參、沈食其,還有周昌,幾個老相識來到常去的那家酒肆,吃酒閑聊,剛坐下,就聽到旁邊的人議論上了。

“這妖人可了不得,吸收天地精華,整整四十幾年,妖氣就要長成,”一個人說。

“可不是嗎,快兩個月不下雨了,再這樣下去,一年的收成,就全完了,怎麽得了啊。”另一個附和著。

“快別說下雨不下雨的事情了,幸虧妖氣沒有長成,一旦長成了,別說不下雨,生吃大活人,也未可知,到那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能夠保命就不錯了。”那一個吐了吐舌頭,搖搖頭。

“這可怎麽辦呢,趁妖氣還沒有長到全盛,趕緊找出來,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另一個附和著。

“可是,要怎麽找呢,全縣幾萬人,怎麽知道哪一個是妖孽?”第三個人說話了。

“據說,土地廟裏的神仙顯靈了,指點說,妖人身上長著七十二顆黑痣,不多不少,整整七十二顆,正好應了天上七十二凶煞,不早點鏟除,就會有更大的災禍。”那一個說。

“真的假的,可別聽別人亂說,”一個又說。

“現在,全縣上下是人盡皆知,都在想辦法找這個妖人呢,”另一個說道。

“就是找到了,誰敢動手,弄不好被妖人吃掉,可怎麽得了。”那一個搖著頭,很是害怕的樣子。

…………

劉季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就呆住了,他的腿上,正好有七十二顆黑痣,蕭何看看劉季,又看看交頭接耳的三個人,也愣住了。

劉季身上有七十二顆黑痣,不隻是蕭何曹參知道,許許多多的人都知道,要說劉季是妖人,這可太懸了。

他們倒不是迷信神靈之說的人,再說,認識了十多年了,說劉季是妖人,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可是,他們不相信沒有用,恐怕這全縣上上下下幾萬人,沒有幾個會和他們的想法一致,真要到了那個程度,被打上了妖孽的名頭,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更何況,蕭何做縣吏多年,縣裏的事情,哪一件瞞得過他的耳朵,張縣令和師爺鬼鬼祟祟的,還編造出妖人作祟的謠言,早就覺得不太對勁,沒有想到,竟然是針對劉季而來的。

看起來,對劉季這個冤家對頭,是要痛下殺手了。

“期期—什麽時候成了—期期—妖了?期期—讓我們看看,”口吃的周昌,打趣劉季,笑著說,他的口吃,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就是嗎,讓我長長見識,看看妖孽究竟是什麽樣的。”沈食其笑著附和著。

“看吧,看吧,又不是沒有見過,”劉季笑了,迎著大家的目光,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他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自。

而劉季,表麵上不當回事,心裏卻也是深感奇怪,自己腿上,就有不多不少七十二顆黑痣,難道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妖孽?

曹參不以為然,說:“小道消息而已,自從大旱以來,也不知道出現了多少傳聞,說不定,這也隻不過就是其中的說法之一,過不了幾天,這陣風就刮過去了。”

“就是嗎,”劉季笑著點點頭,開玩笑說,“我要是妖人,還窩在這小小的縣城,早就上天了。”

說著,幾個人取笑一會,眾人說著,笑著,鬧著,就著酒,權當了下酒菜。酒足飯飽之後,各自回家。

大家都不以為然,蕭何卻長了個心眼。

他心思細密,盡管和大家一起笑著,卻一直沒有說話,而且,他的想法,和大家的都不一樣,這件事情,很是蹊蹺。

他擔心的是,這次,恐怕沒有謠言那麽簡單。

就算是謠言,這次卻不是民眾的胡亂猜想,而是張縣令和李師爺的手筆,而且,不多不少,偏偏是七十二顆黑痣呢,而且還是四十歲的人,難道,是巧合?

或者,在沛縣,還有另外一個人,也長有七十二顆黑痣?

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不是沒有,可是,什麽事情太巧了,一定有問題,而且是大有問題。

蕭何斷定,這裏麵,一定有文章,而且是大有文章,一定是張縣令和李師爺針對劉季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