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變廢為寶的一雙手

晨光初起,小區綠化帶茂密參天的鬆樹上,小鳥啾啾地唱個不停,唱的人心花怒放精神振奮。

緹娜揉揉眼睛,看著碎石小徑上停放的煥然一新的自行車,如在夢中,不可置信地問道:“昨天不是破破爛爛的嗎,你施了魔法了。”

現在剛剛六點多,小區裏隻有起來晨練的大爺大媽,和幾名坐在石桌石凳旁背誦英語的學生,像她這樣的上班族根本沒有。她習慣早上八點起床,卻把鬧鍾定到七點半,然後邊賴床邊把鬧鍾十分鍾一次向後調,多賴了那幾分鍾的床,就好像自己占了自己天大的便宜,揉著睡眼嘿嘿的傻笑。

她走過去,按按錚亮的車鈴,吱鈴一聲,車鈴清脆脆的叫起來,在靜謐美好的清晨格外響亮。她偏著頭,亮晶晶的眼睛裏滿是好奇,問道:“你怎麽做的。”

潘朗騎上自行車,雪白的襯衣,比襯衣還幹淨明澈的容貌也可算得上小區一景,回頭對她說道:“上來試試。”

緹娜點點頭,坐在後座上,用手摟住潘朗的腰,心裏甜滋滋的。

潘朗帶著她在小區花園裏騎起來,邊騎邊說:“其實也很簡單,車鈴是換了個新的,咱好歹也是交通工具,雖然是人力的,不能沒有喇叭不是。”

緹娜撲哧一笑,潘朗繼續說道:“我昨天回來就把要改造的東西準備好了,比你早起了一個小時收拾的,把整個車擦幹淨,調鏈子上油,緊車鐙子,把車身上不亮的地方用砂紙打磨一下,掉漆的地方用相近顏色的油彩補補,不就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沒有那麽容易,緹娜心中暗暗驚奇,她了解潘朗嗎,因為時空的距離,她們是親密的,互相依賴,但是她似乎並不了解潘朗,顯然潘朗比她想象中更好更生動。

她正在出神,潘朗已經在前麵叫道:“快,快下去。”

緹娜心裏一驚,連忙從車子上跳下來,該不會才坐這麽一會兒,就出問題了吧。

卻看見潘朗蹬著車子,已經騎出很遠,她叫道:“喂,車子沒壞,你叫我下來幹什麽?”

潘朗一回頭,滿眼笑意,說道:“車子什麽時候不能坐,難得大清早起床,你就跑幾步吧。”

緹娜一愣,隨即卻是笑著追了上去。

——————————————————————

兩個人跑了一會兒,緹娜和潘朗都靠在花壇上,緹娜掏出手帕擦擦汗,問道:“真累呀,你說我這麽堅持每天起早晨跑,能不能多活十年。”

潘朗將車子停好,遞給緹娜一瓶水,然後說道:“不能。”

緹娜抬眼看他,卻看見他微笑著說道:“能多活二十年。”

兩個人相視一笑,潘朗靠坐在花壇邊上問道:“你哥哥走了嗎,我都已經準備好把小書房騰出來了,這麽大的屋子,不愁容不下他。”

似乎她身邊的人都很關心歆康,可否理解為他們愛屋及烏,其實是真心的關心她呢。

她搖搖頭,在潘朗麵前懶得隱藏心事,將歆康的事從頭到尾和盤托出,最後她托著腮說道:“我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助他,他麵對的不僅僅是欠賭債的問題,若是賭債,等我的傭金下來可以幫他還。可是他若是克製不住自己,隻會越陷越深,而且那些賭場的人見我們這麽容易還了賭債,隻怕還會不停地勾引他。”

潘朗挑了挑眉,他自從認識緹娜,每天想著怎樣表現的更好,讓緹娜開心,從來沒有想過還有人那樣過日子,一時沉默無語,少頃說道:“他這樣的情況,恐怕要借助外力才行,強行勒戒一段時間。不然讓他住在這裏,我們輪流看著他。”

說完之後,他又沉默了一下,自己也覺得不太現實,歆康已經是個成年人,難道真的拿根繩子將他綁起來,那可是非法拘禁。而且他們豈非什麽都不能做,要整天隻看著他。關鍵是歆康看來神智清明,文文靜靜,還沒有變成那種徹底失去理智的賭鬼,那樣對待他也並不合適。

緹娜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縷憂色,說道:“勒戒所嗎,聽說過戒毒所,好像還沒有聽說過戒除賭癮的。而且那些私人的勒戒所,向來有新聞報道發生的虐待事件,人真的被關進去,隻怕就身不由己了。倒是監獄,雖然有躲貓貓,畢竟是政府管理的,現在倒是越來越嚴格了。”

她說完之後,自覺到自己失言,笑了一下,說道:“看我說到哪裏去了?”

潘朗頓了一下,俊皙的臉上略帶些猶豫,琉璃似的眼神有點凝重,正色說道:“監獄嗎,也沒什麽,設身處地假若我有賭癮,又沒有辦法扳過來,一直給家人惹禍,說不定我會想法把自己弄到監獄裏。我自己管不了自己,就讓管教管,關個一兩年出來,把毛病改了,在監獄裏打打仗,鍛煉鍛煉身體,學習點文化知識,出來之後又是好漢一條。用一兩年失去自由,換一生堂堂正正,走回正途,很劃算。”

緹娜看著潘朗越說越認真,眼睛越睜越大,啞然失笑地說道:“得了吧你,監獄是你想的那麽容易的地方,還自己想法把自己關進去。你想判一兩年,萬一法官判你個十年八年怎麽辦?等你出來,青春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前途呢。”

潘朗偏頭看著緹娜,眼中閃過一縷正色的光,說道:“不知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嗎,監獄裏出來又在商界混的風生水起的人,大有人在啊。要不要我給你舉舉例子。”

緹娜其實不是沒有想過,讓歆康進到世界上最偉大的改造學校監獄裏去呆上兩年的念頭,第一,可以不再受到外界這些高利貸、賭場人員的騷擾,在裏麵不自由,所謂強行勒戒的目的就達到了。第二,聽歆恬媽說,歆康原本是十分聰明孝順的好孩子,上學時功課很好,因為歆恬爸卷款潛逃海外,那個案子當時鬧的很大,歆康在學校裏處處受到老師和同學的歧視欺負,所以才性情大變,到了今天這步田地。若是他在裏麵好好學習,也可以稍作彌補。

她想起歆康清秀英俊的容貌,清醒時略帶點羞澀窘迫的眸子,以及那一筆漂亮的行楷,暗道可惜,潘朗說的也並非不是實情,她笑笑說道:“我倒是沒看出來你能夠對自己這樣狠。”

潘朗仰脖將礦泉水瓶裏的水一飲而盡,平靜地說道:“男人自己不對自己狠一點,難道等著別人對自己狠。”

緹娜一怔,潘朗的神情沒有一點玩笑之意,想不到他看來俊逸斯文的外表,藏著一顆那麽堅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