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天 國 的 路

第二章天國的路

工地偏僻的一角便是用塑料布搭起的工棚,浦宏拖著皮箱,幾個工友詫異地看著他,這小子咋跑這住!老洪瞅見了,趕緊拉過他,“小夥子,你身體好了嗎,還是回醫院吧,這工棚裏可是悶熱蚊子叮啊,你不怕啊!”

浦宏笑著搖搖頭,“洪師傅放心,我吃的很飽,身體也就好了,隻要有地方住就好,我不在乎環境多惡劣。”老洪也不好再說什麽,安排靠裏頭的一個床位給他,“對了,你的皮箱要保管好,貴重的東西一定要加鎖,白天幹活這邊沒有人看著!”

浦宏點了點頭,拉開皮箱,筆記本電腦露了出來。旁邊的工友立刻圍了上來,“小哥,你咋有這玩意,借我們耍耍吧!”幾人伸手摸了摸電腦機箱。

“喂,你們又不會弄,就別碰了,等下都準備幹活!”老洪拍了拍他幾個人的頭嚷著,算是給浦宏解了圍,“小夥子,放心吧,他們不會要你這個東西,不過你要小心看著哦,先休息會,等下我過來叫你,身體不行就告訴我,別硬撐著!”說完,他戴上紅頭盔出去了。

浦宏摸著破爛有些發黴的床席,自己真的要在這裏生活嗎,酷熱潮濕的夏天,光坐著就是滿天大汗,別說空調連電風扇也沒有,還要忍受著彌散在空氣的惡臭和擾人的蚊子,但至少比露宿街頭要好的多,還是忍一忍吧,浦宏用毛巾擦了擦床席,用疊好的襯衣做枕頭,一頭躺下去什麽也不想了。

“不好了,大家快出來,有幫人想鬧事!”小個子工人氣籲籲地跑進工棚嚷著,裏麵的人立刻隨手拿起棍棒跟了過去。這大中午的,誰還有這麽興致來這裏鬧事!浦宏戴上頭盔也跟著看看究竟。

午時的陽光直射地麵,熏人的暑氣讓人煩躁不安,兩撥人齊刷刷地對峙,雙方都是棍棒在身,隻有浦宏兩手空空,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出來看熱鬧,哎,他瞅了瞅四周有沒有可以用的武器。

“這裏已經是陶氏集團的開標動工的地段,你們這麽興師動眾地想幹什麽?”站在最前麵的工頭朝對方吼著。

那撥人都是光著膀子的壯漢,陽光照射得他們個個黝黑發亮的皮膚上紋身清晰可見,為首的人揮動著類似棒球棍的木棒,一看便是有經驗的打手,雖然他們人倒是沒有這邊的多,但氣勢上明顯占有絕對上風。

那人笑了笑,揮動的木棒指著工頭,“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讓出這裏,這塊地原本就是屬於我們薛老板,那個姓陶的沒資格用,快閃開,別讓我等急了,不然我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打趴下!”他伸著木棒抵了抵工頭的胸口,“就你這個身板還在我麵前裝蒜,相不相信老子一拳就能打翻你!”

工頭沒有說話,腳步不由地向後退,手下的工人們也都沉默,心知肚明薛家的人都不好惹。浦宏也有些猶豫,怎麽辦,又是那個薛景熙,也太飛揚跋扈了,這塊地皮這麽拱手相送,自己還不容易找到落腳的地方,屁股還沒坐熱現在又要被趕走,難道真的要流落街頭!不行,浦宏狠了狠心,“你們憑什麽讓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在這幹了這麽長時間,賺的工錢怎麽辦,你們給嗎?”他努力地掙大眼睛,顫抖的手指掐著腿,心裏已經感受到下一秒的**。

那人轉過頭,走到他麵前,木棒頭搭在浦宏肩膀上,“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他笑著對他說。

浦宏看見他的眼睛犀利的泛紅,豁出去了,“你們憑什麽讓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在這幹了這麽長時間,那工錢——”

“啪——”浦宏的安全帽被打飛了,他捂著腦袋的傷口,鮮血從指縫裏滲了出來。

“工錢!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我說要工錢,哎呦,你這張漂亮的臉打破了真是可惜,要不就打你腿吧!”他轉身一個劈腿重重地放倒了浦宏,順勢踩著他的膝蓋,揮起木棒狠狠砸在腿骨上,手下的人也想上前揍,被他喝住,“就對付他還用得著這麽多人,我一個搞定,你們看到沒有,想跟老子作對,就這下場!”說著,又是幾個木棒下去。

浦宏疼得已經失去了知覺,想起身但被他狠狠踩住,其他工友想上前幫忙,但被他們圍住。幾輛車開了過來,陶士祥和幾個隨行人員下車趕了過來。緊接著,不遠處又來幾輛豪車,那人見勢鬆開踩著浦宏的腳,帶著手下人迎了過去,原來是薛家的人來了!

“哎呀,景熙賢侄,有話好說嘛,幹嘛這麽興師動眾!”陶士祥一臉委屈的說。

薛景熙拱了拱手,“陶叔,今天不知你要來,多有得罪!”他便令其他人全部停手。

“你還記得管我叫叔,怎麽說我也和你父親有過多年的交情,總得給我留點情麵,今天這個事我要不早來,鬧大了,咱倆家都不好說!”陶士祥直埋怨著。

“放心吧,陶叔,小侄我有這個分寸,不過這塊地原本是被我薛家中的,由於上次那個青龍和蕭原的事牽連到我家,幾個月沒開工一直空著,陶叔想要這塊地皮也不打個招呼,地產權還在我這裏,弄到現在說不清了!”景熙笑著說。

“哦,哎,都怪我老糊塗,房產局沒和我說清楚,我一直以為這片地段沒人要呢,嗬嗬,算了,還是物歸原主,今天的事就看在老叔我麵子上饒了他們吧!”陶士祥賠笑著說。

“陶叔不必自責,我們以後關係還長著呢,不過希望有什麽動靜就通告我一聲,我也好辦事!”薛景熙笑著叫回了那群打手,“那個人怎麽被你打成這樣,隻是讓你們來看看工地,怎麽能動手呢,快去幾個人把他送到醫院!”浦宏覺得有些麵熟,“是你,廖浦宏!”

沒想到他居然淪落到這般地步,他笑了。陶士祥有些疑惑,“賢侄,這是為何?”

“他就是廖浦宏,當年在區域貿易主席大選代表天興房產公司和在地產上層舞會與楊雯嘉發生過小插曲的那個廖浦宏,現在居然在這裏見到,難得啊,哈哈!”景熙笑著,陶士祥及身後所有人也都跟著笑起來,浦宏被攙扶起來,看著這些不爭氣的工友還有嘲笑自己的白眼狼們,他閉上眼睛,這幫混蛋,總有一天會讓你們好看!

“浦宏,你傷得怎麽樣?”宇文鵬飛走過來問道,他沒有理睬,在他眼裏宇文鵬飛已經不是以前的鵬飛,這個麻木不仁的小人,牆頭草!他一瘸一拐地在兩人攙扶下上了車。

病床邊陪伴他的隻有那部筆記本電腦和吉他,工地是回不去了,等傷好了自己又要在哪裏安生呢!浦宏歎著氣,腦海裏傳來一首旋律,也許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是創作的最好時機,他吃力地起身打開電腦寫下一首歌,《路》:

巍巍的群山,蔥蔥的林海。

一片似雲似霧的夢境,

一段若憂若傷的傳說,

惟有那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

沒有被曆史的塵埃所吞沒,

因為它是歲月滄桑的痕跡。

林立的建築,完美的風景,

一片人潮湧動的海洋,

一曲個性張揚的旋律,

惟有那條寬闊平坦的立交大道,

沒有因時代的變遷而沉淪,

因為它是社會文明的見證。

東方的天空,

藍的夜色,

凝結成漫長縹緲的天路,

那是沒有盡頭的幻域,

就像沒有任何斷點的軌跡。

一生的夢,

也許就如現實中的路,

在度過人生一個又一個的簡單與繁雜,

才會有深刻的感悟。

路的漫長,

星軌的交錯,

在猛然回頭的瞬間,

殘留著失落的淚水,

點點滴滴地灑落在心中逝去的那段路途裏。

歌詞已經譜好,他在上麵加注了簡譜,按照譜好的曲子試彈著,旋律充滿愛與恨,希望與失落的矛盾,可惜這裏沒有網線,他真想第一時間就傳給雯嘉聽。

門開了,不是老洪,而是宇文鵬飛。

“你來幹什麽,又想來嘲笑我!”浦宏沒好氣地問,順手把吉他仍在一邊。

“宏哥,你怎麽會到工地上做事,這簡直太……”

“太什麽,都是一樣的打工,都是一樣的掙錢,有什麽可笑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以你的實力應該擁有更好的平台!”鵬飛把手中的慰問品放在桌上。

“少跟我來這一套,這東西你拿走,我廖浦宏又不是要飯的,想讓我去你們薛家,做夢吧!”浦宏低下頭不去看他,隻顧著用電腦。

宇文鵬飛知道他的脾氣,隻好又拎回那袋食品,“我告訴你,還記得你在天興房產公司的上司胡明嗎,他已經是薛氏集團的項目部經理,而天興公司也和我們集團合並,現在整個宜陵地產界都是弱肉強食,中小企業遲早是被大集體兼並,你要是想過安穩日子,就識點實務吧!”

他臨走的話倒有幾分在理,如果進入大集團,不可避免要重新卷入地產鬥爭的漩渦裏,那種寄人籬下的感受,浦宏是知道的。眼前的薛氏集團、童氏集團和四大家族就如高高懸掛在宜陵都市上空的天國,這條通往天國的路又是怎樣的崎嶇莫測,難以捉摸,在這看似高不可攀的天國裏,自己可能會變成像盧文昕、像蘇陽那樣被人玩弄的棋子。也許自己確實應該考慮這些,就算是為了雯嘉的那份承諾!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難道他又回來了?“進來吧!”浦宏沒好氣地說。

“蘇陽!”眼前的人讓他驚奇,自從上次他出院之後去了外地便再也杳無音信,今天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有些不可思議。

“浦宏,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去哪了嗎?”蘇陽笑著說,“我跟著你朋友榮灝軒去了他家集團總部馬來西亞吉隆坡,現在我已經在榮氏集團幹了,這次榮少總聽說你出事了,就讓我專程乘機趕來看望,你傷得重不重!”

嗬嗬,榮灝軒,你這個朋友可不是白交的,關鍵時候你果然站了出來。“沒事,隻是一些皮肉傷,幾天就好了,我想灝軒讓你過來不單單是來看我的吧!”浦宏故意試探地問。

蘇陽笑了笑,“你朋友說你是書呆子,我看你一點都不呆啊,不錯,我這次來就是要在收購的宜陵醫院的地段基礎上繼續擴張榮氏集團的實力,對於集團資金和實力來說,這裏的企業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我想讓你這個熟悉本地又專業人士助我一臂之力!”

榮灝軒這個老同學的欲望可真強,不光泡美女、泡網遊一擲千金,在樓盤爭奪上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這座古城真值得他花這麽多資金來搶占嗎,不會是放鴿子!浦宏很是心疑,他勉強答應,等傷好再去探探!

第二章天國的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