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永恒的天使 （下）

第八章永恒的天使（下）

許昱瑤死了，她是被羅永恒殺死的！這一天是陰曆四月十六，雨。

天空灑落的雨變得渾濁、變得血腥，整個世界都被一種濃濃的雲霧籠罩。昱瑤死得很平和，並不是想象中的對死亡的恐懼。清秀甜美的麵容、淡淡的清香，隻是那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再也無法睜開看看這或美好或憂傷的世界了，再也聽不到她唱的那首《風箏》，籃球場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那個曾經在這裏癡癡地著迷於籃球運動、著迷於音樂動漫和屬於她自己的籃球偶像的月亮女孩。

永恒從戒毒所出來，進了看守所。

在那裏，三個人相聚了，隻是話少了很多。永恒瘦得隻剩下皮包骨，灰色的麵容顯得蒼老不堪，死灰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他一直低著頭，因為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麵對同伴、麵對父母、麵對地下的紹楓。輝宇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他起身走出了這個地方，沒想到夢竟然是現實中的序篇，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是那個雨天，昱瑤離開了這個世界。因為自從永恒吸毒，失去了很多很多工作的機會，失去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還曾是出國留學回來的熱血青年，因為永恒吸毒，他失去好友的信任，讓他變得異常憂鬱。毒癮的發作讓永恒趁夜翻牆溜出戒毒所，為了籌集資金，他闖入昱瑤的家，都像電視演的那樣，警察圍得水泄不通，他挾持昱瑤，想和她一起離開這個城市，可昱瑤一直苦苦勸說，永恒看著昱瑤，眼中隻有絕望……昱瑤沒有掙紮地倒在他的懷裏，平靜地合上了雙眼，死在心愛的人身邊她沒有後悔，隻是望著永恒那張日漸憔悴的臉，她很傷心，想哭，可再也哭不出來了。昱瑤的血染紅了身上那件潔白的百褶裙，這是在永恒出國前為她所買的禮物。

記得那是個晴朗無暇的日子，昱瑤和永恒手拉手徘徊在機場入口。那時的小昱瑤還是個天真浪漫對未來充滿無限憧憬的女孩，她從包裏拿出各種各樣的曇花標本，是她多年精心收藏的寵物，永恒細心地照料著它們。然而人去鏤空，如深秋的森林，沒有鼎盛的茂密，沒有遮陽的綠蔭，隻有蕭瑟肅煞的秋風和孤零零沉默的樹杈。

後來他們才得知永恒是自殺的，在牢房裏撿了根草繩掛在鐵鉤上，那是原本掛衣服用的。直到第二天獄警發現後，已經不省人事。他蹲在地上，頭埋在雙手之間，脖子上的繩死死地陷進了肉裏，就這樣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結束了，永遠地停止在這個終點。

輝宇把曇花標本默默地埋在昱瑤的墓碑前，相信她一定在天國裏和綺秋種植了好多好多的曇花，整夜整夜地開放，花兒一朵一朵地在空中飄蕩。童蕊哭得很傷心，一直沒有起身，他第一次看到她是那麽的痛苦，畢竟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親妹妹了。父親、哥哥、母親相繼離她而去，童蕊你要堅強啊，輝宇心裏默默地為她祝福。的確少了昱瑤，他們的生活變得平淡許多，沒有樂趣、沒有歡笑，一切都是那麽枯燥乏味。

永恒的墓似乎要冷清了許多，雨茹一直沉默地站著，有時小聲地自言自語，似乎在和他說著悄悄話。輝宇把手中的一簇鮮花放在碑前，注視著上麵永恒的遺像說：“羅大帥哥，在那裏要好好地照顧昱瑤，別再讓她傷心了！”

“輝宇，永恒哥哥能聽到我說得話嗎？”雨茹在一旁開口了。

“會，他就在我們身邊。”輝宇使勁地點了點頭。

“我真的好想他，好想聽他說那些有趣的故事、美麗的童話，現在雨兒走了、永恒哥哥也走了，我的童年夥伴們都不在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帶著哭腔說。

輝宇走到她麵前，用紙巾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可沒有勇氣去安慰她、去擁抱她，因為他還不了解在雨茹的心中，自己究竟處於何種地位。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靦腆、恨自己死要麵子，苦苦暗戀了五六年的女孩，卻不敢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心。也許是對於過去的愧疚，就算她不愛自己，甚至是討厭，可也要照顧她一輩子，讓她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這是他在那棵小樹前的承諾，而如今他要替代雨兒、羅永恒的角色了。

風輕輕地吹動地上的鮮花，夾雜著沙土掠過肅穆的碑石，也模糊了輝宇的眼睛，隱約中他看到一身潔白的天使，正舞動著翅膀在上空自由自在地飛呀、飛呀……

第二部《花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