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話愛別離

結婚後,殷惜似乎真的安心了。過往的一切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殷惜本來不打算辦婚禮的,可是周啟明的父母不願意,非得辦。殷惜覺得這樣很麻煩,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別的女人那樣期許一場盛大的婚禮,去享受做一天公主的幸福。

周啟明的父母想的很周到,把日子定在了七月六號,也就是她放假不久。婚禮就在周啟明的老家辦。

六月十九號晚上,周啟明在自己的房子裏整理要請的賓客名單,殷惜也在自己租的房子裏整理自己要請的賓客名單。

兩人開著視頻。氛圍似乎很不錯。

這時周啟明的電話響了,周啟明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後便對殷惜道:“殷惜,我們老總打電話給我,我先關了。”

殷惜點點頭。兩人把連線視頻給關了,而周啟明更是直接下線了。

殷惜繼續篩選著名單。

不一會兒殷惜的電話也響了。

拿起桌上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心裏莫名的惆悵起來。放下手中的筆,合上筆記本。

自從那天告訴他自己已經結婚後,兩人便再沒有了聯絡,似乎他已經徹底離開了自己的世界。可是為什麽又突然打來了電話。看著手機發著呆,卻沒有接。

一直響,一直響,一直響。停一會兒又再一次響,來來回回持續良久。

殷惜終於接起了電話。她沒有開口,她不知道她應該以哪種方式開啟彼此的談話“你好”嗎?還是“有事兒嗎?”

那邊也沒有動靜,殷惜幾乎想掛掉電話,卻還是拿著電話等待著。

“殷惜。”張興羽的聲音終於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低沉的聲音讓殷惜莫名心痛。她依舊沒有說話。

“你結婚了。”輕柔的聲音是落寞。

“我……本不想打給你……但是,有些話,總還是想說。”殷惜聽到那邊吸氣的聲音,似乎是在平複心情。

“你能安靜聽我說嗎?”

殷惜抿了抿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拒絕還是掛斷。

“你說吧。”殷惜輕言。

“殷惜,我喜歡你,這是真的。也許你根本不記得,不記得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那是去年三月的一個晚上,很冷,學校裏幾乎沒有人。你拿著電話急急的跑,似乎很急,你撞到一個男學生,嗬。”張興羽忍不住含著淚笑了笑。

“你盡然被他的胸膛撞開了。你的手機跌落,他還幫你撿起手機的電池,你對他說對不起,你又對他說謝謝。你的聲音在他聽來是那麽好聽。殷惜,從那一刻起,那個男生的心裏就有了你的身影。”張興羽來到林蔭樹下席地而坐。躲避了月光的照耀。

“如果,如果你不是他的老師,或許那隻是一段美好的邂逅,隻是短暫的記憶。但是第二天他在教室裏看到了那個輕柔如水般的女子站在講台上告訴他,她是他的老師。告訴他,她叫殷惜。”張興羽吸了一口氣接著道:“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覺得這個女人會是他的所愛,他開始慢慢的接觸她,總問她一些有的沒的的問題,他發現她是那麽的溫柔,她真的太好了。”那邊停止了說話。殷惜知道他跟她一樣在流著淚,流著無聲的淚。

“越接觸就越覺得她好。至到有一天,殷惜的男朋友來學校找她,他開始有些抓狂了,他知道他喜歡上了那個叫殷惜的老師。他開始真正發動攻勢了。他開始把問問題的地點轉移到了她的家,開始不斷跟她有著更多的接觸,他讓她給他做吃的,那是他吃過的最好的食物,然後他請她吃。她說應該用自己的錢請,他答應她,他就跑去酒吧打工,每天晚上八點上班,淩晨四點離開。他用賺到的錢去買了一台電視機給她,無論是氣她還是逗弄她都隻是想借此來讓她記住他,讓她在心裏不斷過著他的身影。”張興羽拿下了手機,捂著自己的頭,抽泣著。

殷惜在那邊安靜的聽著,也在等著。

“有天他在酒吧裏接到了她打來的求救電話,他看到她蜷縮在地上蒼白的臉時,他的心疼了。他抱著她去醫院,他想一輩子守著她,她有病痛的時候雖然不能替她承受,至少可以陪著她給她溫暖。

他不夠成熟,他很幼稚,很幼稚的想抓緊她,想貼近她。快過年了,他跑去找她,他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他想知道她有怎樣的家庭,他想陪她過生日,可惜做不到,所以去了醫院。他想那是他第一次為她過不是生日的生日,他幼稚的相信那是唯一的一次,因為以後他會在生日那天給她過真正的生日。他猜到前麵可是猜錯了結局。那是唯一的一次,最後一次,卻不再有機會為她過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生日。”張興羽又一次拿下了電話,雙手放在兩隻膝蓋上垂著,頭也垂著,眼淚一滴一滴的跌落在地麵上慢慢匯成一個圓。

殷惜拿著電話,安靜的等待著,清晰的感覺到心上的疼痛,感覺到不斷滑過臉頰的淚從熱變為冷。

“殷惜,那個幼稚的人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他從不計較年齡,從不在乎身份,從不關心對方是否有男朋友,他固執的要她愛他。他以為隻要他努力,她會明白,她會愛,她會願意。六月一日那天,是他的幸福。他許了願,他如願以償。他得以親吻他摯愛的唇。他看到了她眼裏的愛意,他知道她是愛他的,一直以來他堅信的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他以為他的希望來了。那個吻,是用心在吻,也在用心感受她的愛。”聲音顫抖著。

“殷惜。”張興羽終於哭出了聲,卻很壓抑。

“我知道你愛我,吻你時,我能感受你的愛,我相信你愛我。但是你不夠愛我,你對我的愛太可憐,不足以去承載任何,去對抗任何。年齡,你的愛不夠,跨越不了;身份,你的愛不夠,對抗不了;男友,你的愛不夠,放棄不了。殷惜。”張興羽抽泣著。

“你知道嗎?我愛你。”

殷惜撲在桌上壓抑著痛著無聲的哭著抽泣著。她說不了一句話,她不知道要說什麽,還能說什麽,也無力說任何。

“殷惜,本來恨你,但又有什麽好恨,我的付出隨之東流不是你的錯,你不夠愛我,不是你的錯。我愛的可悲隻能是我的悲哀,我沒有權利去恨任何。”他是否在電話那端自我嘲笑。他的自我悲涼是對她最大的責難。

“但我真的不願意祝福你,你的幸福我隻想由我來給,不是我給的,我不希望是幸福。”

“但是,我不想你痛苦,我不希望你不幸福,雖然我不想祝福你和另外一個男人,但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殷惜,我祝福你。不管你是否要忘了我,我隻想讓你知道,曾經有一個男生很愛你,他從未有過的愛。”

張興羽吸了一口氣道:“殷惜,希望你真的幸福。

我會不再愛你。

再見,殷惜老師,本不想打擾你。

再見。”他掛斷了電話,切斷了彼此的聯係。眼淚崩塌,壓抑著嚎哭著放縱著。黑夜的寧靜平添莫名的悲哀。

“嘟,嘟,嘟……”他的聲音消失了,她的心也被抽走了,隻剩眼淚。他的每一句都在鞭笞著她的內心。悲涼哀痛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