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侯爺的女人

“我怎麽?”綠凝冷笑,看著洛瑾的目光裏盡是不屑。這男人好生的惹人厭,不說旁的,但是初次見時,便是在那蓮花湯偷窺自己沐浴。而後又在那泉水旁,赤身**地喚自己為他更衣。眼下,明明在躺在自己的床塌之上,卻還如此道貌岸然地稱他是個正人君子?真是荒天下之大稽!“你明明做了,還不敢認,果真不似個真男人。虧你還是我華南王朝堂堂的麒麟大將軍,這封號,果真是白給了你了。”

“你……”洛瑾咬了咬牙,突然間欺身襲向綠凝。綠凝隻覺眼前一花,還來不及驚叫,便已然被洛瑾壓在了身下。

充滿了冽凜之氣的氣息將綠凝團團包圍,那充滿了男性氣息的壓迫感竟然令綠凝在此刻動彈不得。但見洛瑾濃眉緊鎖,本是沉穩的目光裏此刻卻爍爍生輝,那是似火般燃燒的怒意洶湧而來。

“放開我,洛瑾。你放肆!”雖然心已然被洛瑾這股怒氣弄得有些驚慌,但綠凝卻不想因此而被這洛瑾小瞧了去。那蓮花湯之仇綠凝本就一直耿耿於懷,泉水池邊又吃了大虧,眼下如何能再被洛瑾占了上風?索性便毫不退縮地直視著洛瑾,揚聲吼道:“滾開!”

“滾?”洛瑾大怒,“至今在侯府,還沒有一個人對本侯說過這個‘滾’字。”

說罷,竟伸手捏住了綠凝的下巴,俯下身去。

“滾開!”洛瑾的氣息越來越近,他的臉亦近在眼前,綠凝想要推開這洛瑾,卻被他壓著根本動彈不得。氣得綠凝用力的掙紮著,將臉側向一邊,口中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夫人!”門被“砰”地推開,嫣翠與水珠兒慌裏慌張地推門而入,“夫人,您沒事吧?”

然而,房間裏的這一幕,卻嚇得兩個人又齊齊頓住了身形,傻在了那裏。

卻見她們的侯爺與夫人正在床塌之上相擁,那侯爺壓住了夫人,正在親昵,這……這……

“哎呀,侯爺,夫人,可莫怪罪奴婢,奴婢果真是無心的。”嫣翠倒是大一些,已通人事,急忙拉了水珠退身出去,關上了房門。

在門外,嫣翠又少不得數落了水珠兒一番。

“好端端地,人家夫妻二人正在得趣,你非要拉著我跑來做甚麽?都說你這腦袋瓜兒裏盡是漿糊來,合該我日日敲你。”說著,便又在那水珠兒的腦袋上敲了一記,拉著她回了房。

“我怎麽知道會是這樣。”水珠兒倒是委屈得緊,一麵被嫣翠拉著,一麵苦著臉道,“我隻聽夫人喊得急切嘛。想著連日來夫人盡不得安生,剛又落了水,恐她不舒服嘛。”

“房裏自有侯爺在,你恐個屁。”嫣翠啐了一聲,道,“說你不長腦子倒是委了你不成?人家夫妻在玩兒呢,傻瓜一個。”

水珠兒雖是委屈,但想了想,終還是紅著臉笑了出來。悄悄拉著嫣翠的袖子,笑道,“好奶奶,不管怎麽說,夫人和侯爺,倒是伉儷情深。是不是?”

“那當然。”嫣翠亦是滿臉喜色,“我們姐妹兩個的日子,將是越來越好過的。”

且不說這兩個小妮子在這裏無端地欣喜,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向往之情。單說那綠凝,見嫣翠和水珠兒二人如此畏縮地退了下去,心裏大窘,連臉也漲得紅了起來。

而壓在自己身上的洛瑾卻是一臉的無所謂,更恨得她牙根癢癢,不由得啐道:“你這人怎麽如此厚臉皮來?還不快點滾下去。”

厚臉皮?

洛瑾倒是愣住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綠凝,但見身下的女子粉麵如春,目光猶嗔似怒,卻如此明亮,眼眸深處的水汽又讓她看上去似是含情如嬌。那微啟的櫻唇和因為被自己壓住了而微敞的衣襟,都令眼前的一切充滿了情趣。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嬌弱的人兒,卻竟有如此大的膽量與自己對持。從前,自己為何沒有發現這容顏竟是如此有趣的人兒?

這樣想著,唇邊,便泛起了一縷隱隱笑意。

洛瑾俯下身,綠凝卻迅速地側過頭去,這洛瑾倒不惱,隻伏在綠凝的耳邊低低笑道:“忘了,你是本侯的女人。本侯想要你,隨時都可以。”

說罷,攸然起身,隻徑自披了衣裳,從容不迫地走出了房門。隻留綠凝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傻傻地愣在那裏。

他說什麽了嗎?

綠凝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裏回過神來。

他說,自己是……他的女人?

他說,他……想要自己,隨時都可以?

“呸!”綠凝瞬間回過神來,躍而起,怒氣衝衝地對著已然走出門去的洛瑾吼道,“你這酒色之徒,你這……你這混帳!”

“夫人又罵了?”雖然已然躺在了床上,嫣翠與水珠兒卻已然興奮得睡不著了。水珠兒離窗最近,夜深又極靜,她隻豎起耳朵,聽著主房傳來的綠凝的吼聲。

“許是又得趣了?”嫣翠不無奇怪地嘀咕。

“哪裏有得趣便罵人的?”水珠兒思量著,坐起了身子,說道,“瞧夫人平日裏又是極為溫柔穩重的,如何……一得趣便性情大變了的?”

“這個……”嫣翠也坐起身來,苦苦思量了半晌,然後咣當一聲躺在了床上,“你問我,我問誰去?”

說罷又去拉水珠兒:“快睡覺,姑娘家家的,研究這些做甚麽!”

水珠兒被嫣翠拉著,不情願地躺了下來,輾轉了幾回,終是睡著了。

這邊綠凝亦是忿忿地倒在床上,根本睡個不著。後來又忽覺得渴了,有心想要喚嫣翠端茶來喝,想著那兩個小丫頭剛才看自己時的眼神便覺得可氣,索性站起身來自己尋了點水。一麵被洛瑾那廝氣得夠戧,一麵又疑惑這何今天會經曆這番古怪事情。

自己明明是好好兒的在冼蓮湖邊跳舞,如何會跌入水中?那襲向自己的古怪東西到底是什麽?莫不是,永嘉帝所稱的,李鶴的狗屁師父搞的把戲?但,自己又如何會重新經曆一次上元佳節前與明妃的相遇?明妃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在夜裏卻是那般的狐媚?那個白衣男子又為何有那樣的一雙眼睛,為何……又好似在哪裏相遇過似的?而且,為什麽自己明明是在皇宮裏,這會子又在侯爺府醒來?

但,最主要的是,永嘉帝為何要去查母後與錦娘娘的身世?張康說侯爺府藏著什麽秘密,到底,是什麽秘密?

諸如此類的問題糾纏在一起,讓綠凝的頭竟疼了起來。她索性放下杯子,躺在床上,想把這一切都從腦子裏驅逐出去,卻終還是輾轉反側,竟是天快亮了才昏昏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綠凝還不待起床,便已然有人在院兒裏候著了。聽到院裏的人聲不斷,綠凝不痛快地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夫人。”耳邊轉來嫣翠的輕喚,“夫人,可曾睡醒了?”

這樣子,如何像睡醒的樣子?綠凝便動了動,依舊閉著眼睛,也不答話。

見綠凝這般模樣,便知她又是想睡,嫣翠還當她是昨兒晚上與洛瑾一處累著了,心裏不由得生出幾分喜悅來。當下便進一步俯在綠凝的耳邊,道:“夫人,老祖宗房裏派人來了,在外麵侯了很久了。”

老祖宗房裏的?

綠凝立刻睜開了眼睛。

看到綠凝醒了,嫣翠心下更是喜悅,便喜氣洋洋地說道:“夫人,還有侯爺,也派人來了。”

洛瑾也派人來?

綠凝猛然坐起了身。這男人難道還沒有欺負自己到夠?居然還派人前來奚落嗎?

這樣想著,便皺眉道:“替本夫人更衣。”

“是。”嫣翠急忙應著,便去端來熱水。想來,那水她早就打好了,放在一旁隻待喚綠凝醒來呢。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綠凝在盆裏洗了臉,又接過嫣翠遞過的手帕擦了擦問。

“回夫人,已然是巳時了。”嫣翠一邊幫綠凝梳著頭發,一邊答道。

“都已經巳時了?”綠凝驚詫,“我睡了那麽久?”

“是呢,”嫣翠點頭,“想是,昨兒夫人也……累了。今兒便多睡了會子罷。”說著,又不覺抿嘴露出了抹曖昧微笑。

綠凝當然知道這小妮子所指,不由得立刻紅了臉,啐道:“小蹄子,才多大?不許胡說這些有的沒的。”

“是。”嫣翠急忙應著,又正色道,“夫人,想那老祖宗和侯爺派來的人哪,都是辰時便到的,候了您半個時辰了。”

聞聽嫣翠如此一說,綠凝便立刻感覺到了不妥,便匆匆地換了件衣裳,攜嫣翠走出了房去。

“喲,給夫人請安。”

在院子裏站著的幾個下人和丫頭中,卻有一個婆子迎上來,對著綠凝拜下去。但見這個婆子,一個穿著錠青色的對襟長襖,裏麵穿著樸素的雲紋長裙,雖然年愈半百,氣質風度卻依舊端莊有禮。料想這人必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當下便微微挑起嘴唇,含笑點頭。

“秋媽,您客氣了。”嫣翠在一旁笑道,“我們夫人剛兒還說,怎麽就不喚我起來,憑白的,教秋媽您等了那麽久。”

秋媽。原來竟是她的。綠凝早便聽得嫣翠提起過她,這秋媽,似是鄭老太君從娘家帶來的。年輕時便服侍鄭老太君飲食起居,很是盡心盡力。那鄭老太君原是念她忠心,又瞧著是個好模樣的,便有心想要令秋媽入侯門為妾,也好做個自己的姐妹。怎耐秋媽抵死不從,隻說要一心一心服侍鄭老太君。那鄭老太君便隻得作罷,這秋媽倒也是個癡人,竟終生未嫁。後來上了年紀,不便再繼續服侍鄭老太君,又偏偏是個能主事的,倒叫鄭老太君安置在府中成了名主事。而今,竟是鄭老太君派了她來的麽?

“夫人客氣了。”秋媽笑著說道,“秋媽不過是個下人,下人等主子是應當的。”

說罷,又回身示意身後候著的兩個丫頭上前一步,笑道:“趕巧我剛奉了侯爺之命來了,又碰了老祖宗派來的下人。方才知道,老祖宗是惦念夫人您,怕您昨兒受了風寒和驚嚇,特地來問問。”

“可不是。”那丫頭看著眼生,卻不是上回來的紅藥。綠凝隻細細看去,但見這丫頭穿著素色的短襖長裙,梳著雙環抓髻,眉目靈秀,看上去很是討喜。“夫人,老祖宗可是說了。我們家夫人的才情,可是除了宮裏的娘娘們,哪個都比不上的。若是驚著了嚇著了,她可要心疼的,這不趕緊派我來問候一下,又喚我送了點心和水果過來呢。”

這小丫頭清清脆脆的聲音聽著也是十分的討喜,卻見她說完,讓身令幾個下人呈上了幾個食盒,笑道:“這些點心都是宮裏的錦娘娘給送來的,今兒早上才送到的,老祖宗命我拿了兩盒最好的來呢。還有這水果,可也是最新鮮的,我叫下人們直接拎到您耳房去罷。”

“多虧老祖宗惦念著。”綠凝心下不免有些感動,朝著這小丫頭點頭笑道:“容顏何德何能,讓老祖宗勞心呢。”

說罷,略想了想,道:“容顏這裏也沒有什麽可孝敬老祖宗的,便待容顏回頭去給老祖宗請安罷。”

“瞧夫人客氣的。”小丫頭的笑聲有如銀鈴,“那奴婢便告退了。”

“念桃姐姐慢走。”水珠兒急忙應著,走在那念桃身後送了她出去。

念桃?

好有趣的名字。

綠凝不免多看了那念桃的背影一眼。

“夫人,”秋媽在一旁笑著,說道,“老婦乃是奉了侯爺的命,給夫人送些人和東西來的。”

東西和人嗎?

綠凝好奇地望著秋媽。

“是。”似是看出了綠凝眼中的疑惑,秋媽和善地笑了笑,道。“按著祖上的規定,夫人當有兩個婆子,六個丫頭服侍。姨太太當有一個婆子,四個丫頭。夫人您乃侯爺正妻,本應按規矩當有兩個婆子,六個丫頭的。但礙著上頭還有兩個姨娘,便隻當配一個婆子,四個丫頭。不過,從前您說不喜歡人多,吵得您也頭疼,便隻留了嫣翠與水珠兒兩人。”

秋媽頓了頓,又道:“不過,侯爺今兒吩咐了,說夫人您身子骨柔弱,再派與兩個小丫頭供您差遣也是好的。我合著嫣翠與水珠兒都是個機靈的,老婆子年邁,恐您使喚不慣,到底揀了三個小丫頭,給您過個目。就算是不甚懂事,終究也令嫣翠她們省事些。”

聞聽又給院兒加派了人來,嫣翠與水珠兒喜得眼睛亦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