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榿木是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常常體貼得讓人心疼。事實上,我總在奇怪為什麽他可以總是那麽隨和,永遠照顧得到周圍的人的感受。每天思考很多的問題,解決很多的麻煩。我不得不反思,是不是那拉太過自我,固執的生活在自己用心用夢築起的巢窩裏經營著一個小小的屬於自己的世界。榿木是屬於子民的,我想,或許像他這樣才富於生命的激情,才懂得生活。不過,實在是看不了他那麽累,比冰山上不斷滾動的滾石還要累上千萬倍。滾石在冰山上不停的滾動,計算著時空界的三維強度,周而複始,永不停止。

>

我拒絕榿木的關心,拒絕任何一個想走進我內心得人,我自以為足夠成熟,然而在別人看來不過是小女孩的自以為是和任性無理。

>

妮其常常急急地踏著碎步,一襲白裙在打起褶皺的陽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低低的喚著:“拉當````”沒有人拒絕得了那樣的柔弱乖覺,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男子,恐怕也是要永遠嗬護這樣一個女孩的吧。隻是如此,我幾乎喪失了時間,與拉當交談的時間已被他的政事我的計劃的醞釀和眼前這個女子一一填滿。

>

在這樣難熬的日子裏,有時候溜了出去看看可愛的粒子們,聽他們嘮嘮叨叨,喳喳怪叫,那拉就傻傻的笑,包容粒子的任性,一如當年的拉當與那拉。偶爾去看看那些驚爆了眼球的時空奇觀,氣柱在冰淩天地創造出的美麗,玄鐵劍一樣泛著陰森森的地獄之光,直指太空界的五彩玄觀。我便坐在氣旋上,靜靜地聽,靜靜地說,隻有聲音在空洞的響。

>

妮其曾經靠近我來了解拉當的曾經,我相信拉當內心的一個角落他人無法觸及到的,或許他自己都無法觸摸。我想我沒有義務把一個人從保護傘裏帶出來,也許妮其比那拉更懂得求生的手段。通過我的水晶反射,會看到妮其用一種我再熟悉不過的眼光望著我的背影沉思,那種眼光在拉當未走的時候在那些可惡的長老們的眼中不止一次的閃現過。

>

運用我的攝心術聆聽妮其的心語,才知道在她心中,我和拉當之間永遠有一段時間是她無法進入的,她永遠無法進入屬於那拉和拉當的那個時空。這就是她產生敵意的原因吧。

>

可是對我而言,榿木和泥其隻是又一次把對拉當的愛轉嫁到那拉的身上,這是令那拉深感苦痛的愛。那拉不是拉當的那拉,那拉隻是那拉而已啊。

>

我僅僅渴望有屬於自己的一份關心,一份愛,不是因為她屬於拉當生命的一部分,隻是因為那拉是那拉。可是真正屬於那拉的地方在哪裏呢??

>

我已決心離開,離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時空,盡管迷茫,卻改變不了最終的方向。

我不知道導致那拉與拉當這種疏遠的原因是什麽,沒有人來告訴我。難道成長的必然結果就是與曾經最親近的人漸行漸遠,淹沒在人群之中再也認不出彼此的容顏。悲傷欲深,周圍的限製欲甚。出走的念頭已經強烈的無法控製,我必須逃離,以防窒息。那個時候心底是滿滿的絕望,絕望,幾千米的高空,看不到避難的天堂。在寂寞的星球上滯留著一顆寂寞孤單卻又無處遁匿的心。胸口的水晶幾近破碎般的疼痛,除了那個藏在心裏的秘密,再也沒有什麽能讓眼角抬一下。以往單純快樂肆意橫行的日子隨拉當的過去而終成為過去,快樂是如此容易叫人遺忘。

>粒子不滿地憤憤而言,那拉你冷的像塊冰,沒有了溫度。

>

沒有溫度多好,也許冰根本不想融化,冰凍在自己的世界裏未免不是一種幸福,可惜那拉終不是冰,她還會疼痛。

>

拉當試圖走近時,尷尬的瞬間竟無限擴大了彼此的隔閡。於是最後隻能與我的拉當遙遙相望。我看到中間流水劃出的距離越漫越大,越漫越大。船隻飄蕩,卻怎麽也劃不到對岸。時空柱上的冰花在這個季節,飛散凋零,四處散溢的空氣都能侵蝕它的盛開。站在流水兩端,望著彼此的眼睛疼痛的笑。那一瞬,似乎時光流轉,轉過我們一起走過的畫麵,一張一張的,那拉與拉當。突然領悟,一切都回不去了,而且並非真的多麽渴望回去,大家都明白,即使回到過去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麽,隻能把過往再一次演繹

>蒙祖說過,存在即意義。

>

我們渴望成長,詛咒成長,卻在成長之中期待某些疼痛以增添這一生所得所失的樂趣,懷著對生命的尊崇和畏懼上路前行。

>

可是,拉當眼中深深的迷惘與難過是如此眩惑得令人留戀。明明需要邁步走開,卻一次次羈絆的難以離去。

>

水晶告訴我,巨人絕不會允許我的離開。畢竟那拉對他的意義就是拉當的守護神,眼看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哪能讓這個古怪的丫頭輕易溜走。那拉不想再做冰封的守護神,盡管曾經很想。但那拉現在渴望作自主的那拉,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那拉。那拉不是神,拉當留著巨人的血,必須承擔巨人賦予他的責任;那拉沒有,那拉隻是個渴望愛卻得不到愛的孤女,何況那拉不是拉當的影子,那拉有自己的水晶,和拉當一樣的水晶樣式的心。難道真如傳說所說,這塊存在於我們身體內部的水晶的不同顏色代表了不同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