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恍若如夢

初春的空氣微微的寒冷,清溪從昏迷中醒來,仿佛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裏師父離她而去,夢裏自己的了絕症,夢裏的師兄愛了別人,夢裏的小川死在自己麵前,夢裏那個叫做楊六的人,恍若似曾相識。

睜開眼睛,幽幽的燭光,映出了華美的帳子,精美的繡工,綴著珠玉,清溪還以為是在夢中,舉起無力的手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這一切並不是夢,自己身上蓋的是一床緞錦的被子,這不是自己住的客棧,那麽這裏是哪裏。

“清溪。”有人輕聲的呼喚,清溪才發現床前站著一個男子,平淡無奇的容貌,是從沒見過的陌生。清溪被驚到,幾乎要失聲尖叫起來,那人掩了清溪的嘴,輕聲在清溪的耳邊道,“是我,清溪,才離開這些時日,就不記得我了麽?”

“師兄?”清溪低聲問道。

“是我,我是蘇虛。”這男子正是白日裏的蘇洛,本名該是蘇虛,清溪的大師兄。

“師兄,你怎麽來了這裏?”清溪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終是逃不掉,若隻是一場夢該多好,醒來便忘了。

蘇虛寵溺的彈了下清溪的額頭,“你還說,要不是你亂跑,師兄也不用到這裏來找你了。”說話間,手已經搭上清溪的手腕,查看她的脈象。

“我。。。”清溪一時語塞,離開的原因又是怎麽能和他講,他永遠隻是自己的大師兄,不是那個能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況且自己還有一生一世麽,唇角扯出一絲苦笑,“我。。。對了,師兄,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這個啊?嘿嘿。”蘇虛笑著,“我請外公幫了我個忙,做了個麵具。”

“好是精巧啊。”清溪好奇的左瞧右瞧,幾乎就要上手擺弄幾下了,“對了,師兄,這裏又是哪裏啊?”

“這裏可是洛陽王的府邸,清溪你可是找了個好靠山,怕師兄我欺負你,找六王爺做靠山?”蘇虛發現清溪的脈搏已經平穩了許多,應是藥起了作用,吊著的一顆心才落了地,含著笑打趣道。

清溪滿臉的驚訝,眼睛睜得大大的,“六王爺,我不認識什麽六王爺啊?”

“看來他沒和你說啊。”蘇虛輕歎,這個六王爺,他實在是看不透,這個男人,太神秘,也表現得太癡情,他對清溪究竟是利用多一些,還是愛慕多一些。不過不管怎樣,清溪還是不能在這裏長住下去了,“天明我便帶你走,離開這地方。”

清溪聽了蘇虛的話微微一愣,“我不要走。”說著眼裏的淚就要掉下來。

蘇虛挑起了眉毛,帶些生氣,“怎麽不要走?你還想在這裏住下來?你忘了師父的遺言。”

清溪含著淚,“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不能和師兄走。”

“為什麽?”蘇虛轉念一想,“是為了你的病麽?”

清溪遲疑了半晌,方輕輕點頭,含著淚隻是不說話。

“你的毒我已經找到壓製的藥方了,而且解毒的藥方我也是有了,隻是還差了一味藥材。我們一起回去,慢慢尋覓,終是會找到的。”蘇虛看著清溪堅定道。

“可是。。。我不要拖累師兄。”清溪想了許久,才找到這麽一個借口。

“傻丫頭。”蘇虛揉著清溪額上的碎發,“什麽叫做拖累?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小師妹,自小我也是拿你當妹妹看得。哪裏來拖累這種話,跟師兄回去,無論你還能活多久,師兄就陪你多久。”

“師兄也是要娶嫂子的。”清溪的話脫口而出,說過便覺得後悔,別過頭不再說話。

“不娶了,師兄一直陪著你好不好?”蘇虛哄著清溪。

清溪聽到這話,回過頭,淚一點一點掉下來,撲在蘇虛的懷裏哭泣。

“傻丫頭,你這病才好些,怎麽能哭呢?快快別哭了。”蘇虛又哄了好一陣子,才讓清溪收了淚。

“師兄說話要算數。”清溪話裏帶著撒嬌,心裏卻帶著喜意。

“當然算數,師兄哪次說話不算數?”蘇虛暗暗的好笑,清溪還是和孩子時候一樣,總是要他保證才成,“師兄發誓好不好?如果不能實踐對小師妹的諾言,那就天。。。”

話才說了一半,清溪的小手便掩住了蘇虛的嘴,“師兄不用發誓了,清溪信你的。”說著眼淚又掉下來。

“這還哭什麽?”蘇虛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好了好了,別哭了,早點歇著吧,明天我們便離開這裏。”

清溪拭去了淚,乖巧的點頭。

蘇虛為清溪掖好被角,看清溪熟睡了,才偷偷離去。

蘇虛從清溪房間的窗戶躥出去,結果在房梁上看到了一抹黑影,那動作身形如此的熟悉。就像三年前他遇到的她一樣。

那時候是他第一次下山,江南一帶遭了災,連綿的雨,衝毀了田地,這一年的收成眼看著就沒望了,偏偏那時候地方的貪官說要征收什麽人頭稅,家境稍微好一點的,還能勉強湊足了數,家境差一點的,湊不出錢的,就被收了房子,征了田地,搶了妻女,沒過多久,疫病又擴散開來,江南這地方從天堂做了地獄,家家妻離子散,路邊都是餓死的屍骨,逃荒的逃荒,逃不掉的,便是活活餓死,最慘的是小孩子,失了父母,孤身一人的,若是遇上成群的流民,被活活煮了吃掉也是可能的。

災情最重的是溫慶,這地方本來有幾萬戶人家,也算是繁華富饒,旱災和蝗災才剛消停,疫病又蔓延開來,一時間病倒無數的人,剩下的健康的,也都因為恐懼逃離了這裏,這裏就和七年前一樣,變作了人間地獄。

朝廷倒不是沒做任何事情,隻不過撥下來的銀子都被地方官員貪汙掉了,一層剝一層,到達地方的時候還能剩下多少?

百裏蕪虛對蘇虛說,雖然我不願意管這些事情,治病救人卻也算是大夫的本分,我教你學了一身的醫術,就在這一次拿去用吧。不論多少,能救一個也好,也算是為了他。

蘇虛雖然沒有全懂百裏蕪虛的意思,可是他知道,師父的話就是該遵守的東西,便收拾了行李,拜別師父和師妹,一個人去了溫慶。

一路行來,治病救人,滿眼都是悲傷的場景,因為瘟疫,不斷有人倒下,發熱,高燒,虛脫而死,到處都是嚎哭聲和發白的屍體。

蘇虛隻能盡了全力幫助那些他遇到的人,可是隻不過是杯水車薪,每天還是有人死去,還是有人得不到治療。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個月,朝廷再一次撥下銀子,並著了大王爺親自來賑災,災民的日子才好過了些。

地方的災情漸漸好轉,蘇虛的工作也輕了不少,病人漸漸的少起來,這一日,帶來的藥草用完了,蘇虛便到溫慶臨近的蘇溪轉轉,希冀能找到新的藥草。

蘇溪的街上恢複了些熱鬧,雖然和往日比還是冷清著許多,在蘇虛眼裏看來,已經是很好的。

蘇溪緊挨著溫慶,蘇溪這地方從前並不算是繁華地帶,同溫慶一樣,七年前這裏遭了災,人都逃光了,地也毀掉了。後來災情好轉,回到這裏人便不再靠著田地為生,憑著蘇溪臨水的便利交通做起了小本生意,漸漸這裏便成了小小的繁華地帶。這一次遭災,蘇溪恢複的倒是很快的,因此溫慶的災民,大多都湧到蘇溪來了。

“來來來,都排好隊,不要吵,不要擠,都有粥喝。”少女的叫喊聲吸引了蘇虛的注意。

蘇虛看向街的另一頭,一群人擁在一個小小攤位前,有幾個人正忙著幫忙分粥。一個紮著紅發帶,一身紅衣的少女尤為引人注意。

忽地一群災民湧上來,將粥攤子圍在中間,眼看那粥桶便要往少女的身上倒去。蘇虛一縱身使出輕功,將那少女從粥桶將要倒下的地方抱出來,放在圈子外。

少女被擁擠的人和滾燙的粥桶嚇到了,一下子站不穩,蘇虛扶了一把,才不至於跌到地上。

“你。。。你沒事吧。”蘇虛有些羞澀,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若不是情況危急,他也不會出手。

少女遲疑了一下,目光打了個轉,看到地上的粥桶,眼裏湧上一陣痛惜,回身,一巴掌就要往蘇虛臉上打去。

蘇虛還在疑惑中,明明自己是救了人,怎麽反要挨打,一偏頭躲了過去。

“你。。。”少女叉著腰,指著蘇虛,頗有一點潑婦的樣子,“你這家夥,氣死我了。”

“我?”蘇虛更加是摸不著頭腦,自己哪裏惹了她生氣了?

“你還不承認,你這個笨蛋。”少女又一巴掌打了過去,這一次蘇虛還在迷糊中,稀裏糊塗便挨了打。

蘇虛捂著生疼的臉,饒是他再好的脾氣,也是生氣了,“我到底哪裏做錯了?喂,我可是好心救了你。”

少女也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你還說,你看看,要不是你,那好好的粥怎麽會灑在地上?”說著還指向身後的粥桶,粥灑了一地,有幾個災民餓極了,趴在上喝起粥來,少女皺了皺眉頭,跳過去,“喂,這個都髒了,不要喝了不要喝了,等下我們熬新的粥給你們喝。你們幾個快來幫忙,還有。。。”少女回頭指向蘇虛,“就是你,快來幫忙,趕快幫忙分粥。”

蘇虛捂著還發疼的臉,走上前去,聽少女給他分配這樣那樣的工作,大家忙亂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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