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流水落花(下)
第二日,清溪的病情忽然加重,整個人燒得幾乎要糊塗了,隻是口裏喃喃念著什麽,聽也聽不清楚。蘇虛發現清溪體內的毒性劇烈的散發出來,靠他的醫術是無法壓製那毒,隻能暫時用湯藥吊住性命,日子拖久了,清溪勢必有生命危險。隻好匆匆告別盧家,帶著清溪前往蘇家的淩霄穀,那裏算是蘇虛的外公家,蘇家的醫術是頂好。蘇虛希望能在那裏找到解毒的方法,救清溪的性命。
為著讓盧大叔和慶兒安心,蘇虛在離開之前好好地去教訓了侯惡霸,並逼他發了毒誓不許再來騷擾盧家。慶兒雖然不舍蘇虛離開,卻也沒辦法挽留,隻好含著淚送蘇虛和清溪上路。
蘇虛帶著清溪連夜趕路,從寧水到江南,足足花了半個月的功夫。這半個月,清溪一直高燒不退,隻靠著蘇虛每日喂進的湯藥維持生命,整個人愈發的瘦弱起來,幾乎要脫了人形。蘇虛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整個人也消瘦下來。
映月城外淩霄穀
蘇虛駕著馬車直奔淩霄穀,卻在穀外停了馬車。百裏蕪虛留給蘇虛的信裏曾提過,原來這淩霄穀之所以在江湖上有名不止是因為蘇家,還因為這穀有著天然形成的陣法以及無數的奇珍異草。若是沒有蘇家的領路人,前來的人都要迷失在這陣法裏,陣法其中還夾雜著毒草散發的毒氣,硬闖是格外危險的,蘇虛帶著清溪自然不會冒這險。隻好停在穀外,想法找個方法進去。
這淩霄穀裏住的蘇家便是蘇虛的外公家,蘇家是江南一帶有名的江湖名門,以醫術、才學和武功揚名江湖。現任族長蘇鳴生便是蘇虛的外公。蘇虛的母親蘇鳶,乃是這蘇家上一輩唯一的孩子。二十多年前被蘇鳴生一氣之下逐出蘇家,從此再也沒回了這裏。
“請問是蘇虛蘇公子麽?”蘇虛才不過在穀口站了半柱香時分,便有了一個青衣小廝從穀裏出來,垂了眉眼,恭敬的問道。
“我正是。”蘇虛答道。
“那請問公子有玉牌麽?”那小廝又問。
蘇虛忽然想起百裏蕪虛留給他的那塊玉牌,上麵刻著一個“蘇”字,忙忙掏出來遞給小廝。小廝仔細的看了幾遍,才恭敬地將玉牌還給蘇虛,“小少爺,請隨我來。”
“好。”蘇虛抱起馬車裏的清溪,跟上小廝的腳步。才行幾步,路邊變幻的景色著實讓蘇虛吃了一驚,那景色每走一段就變一次,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從塞外到江南,景色各異。還有許多蘇虛沒看過的藥草,蘇虛眼睛貪戀的看著,腳步也不禁慢了下來。
那小廝仿佛看出了蘇虛的驚奇,笑著道:“那隻不過是幻象罷了,小少爺請跟緊我,若是迷路可是麻煩的。”
行了不過一炷香的時分,眼前的景色轉成了一座廣闊的院落。那小廝微笑著,帶著蘇虛和清溪進了正門和二門,將要進入正屋的時候,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迎上來,對著蘇虛施了一禮,婦人身後隨著兩個抬著長凳的男子。
“小少爺,請把小小姐交給我吧,看小小姐的樣子病得不清,不能再這樣折騰了。”那婦人慈眉善目,怎麽看都不會是壞人。
蘇虛遲疑了下,看了看懷裏清溪蒼白的臉色,將她輕輕放在長凳上。男子抬著清溪向偏房緩緩行去。蘇虛也想要跟去,卻被那婦人攔住了。
“小少爺放心吧,既然是到了這裏,便是回家了一樣,奴婢姓劉,是夫人的陪嫁丫頭,也是曾經伺候過小姐的人,在這家裏大家都叫我劉媽。小小姐交給奴婢,小少爺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況且老爺還等著小少爺呢,小少爺就不要耽擱了。”劉媽笑著,轉身隨著抬著清溪的男子離去。
接蘇虛進門的小廝也湊上前,輕聲道:“小少爺,請這邊走,若是耽擱了,老爺是要不高興的。”
蘇虛點了點頭,隨著小廝跨進正屋。那小廝上前對著正座上一男子規規矩矩行足了禮才開口,“老爺,小少爺帶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蘇虛抬頭望去,正座上那人看起來不過五十幾歲,五官長相和百裏蕪虛有些相像,隻是眼裏多了幾分嚴厲,聲音低沉,帶著威嚴,這人便是蘇家的當家蘇鳴生,“你便是蘇虛?”
蘇虛忙忙恭敬答了,“我姓蘇,名虛。”
“坐吧。”蘇鳴生上下打量著蘇虛,仿佛自嘲一般道,“好歹沒隨了那男人的姓,鳶兒這一樣做的倒是對。”
“對什麽,都是你這個老頑固,要不然阿離也不能二十幾年都沒回來一次。”隔壁座位上的女子抱怨道,說完又轉向蘇虛,“來來,虛兒,讓外婆看看你,那年外婆看到的你還在你娘親的肚子裏,轉眼都長這麽大了,時間可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