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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回教室的時候,中午正在自習曆史,我聽見他們一遍一遍大聲讀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美國怎樣大發戰爭財。
那麽,這場戰爭裏誰又發了財?
我站在門口輕輕說了聲報告,教室裏突然就安靜下來,然後又在一瞬間比原來更喧鬧。我徑直走回座位,掏出曆史課本,就像昨天一樣,很大聲很大聲地讀著。
健子拿起課本擋住臉大聲問我:“他跟你說了什麽?到底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剛剛在辦公室的時候,徐豔說你了。”徐豔,語文老師。
我幾乎可以想到,她說著我的種種惡劣的時候,臉上是怎樣的一片鄙視。健子欲言又止就知道,有多不堪入耳了。
“說說。她怎麽諷刺我的?”
“呃,她說最瞧不起你這種女生......把男生當成自己的走狗,就在這裏挑撥是非,為了證明在男生心中的地位。”他看了看蕭帆,“反正就是說,蕭帆喜歡你的意思啦......”
我一點都不奇怪,徐豔說出這種話一點都不奇怪。這和她那天說我的話相比,似乎都包含了點委婉的意味呢。我什麽表情都沒有,什麽情緒也沒有,我不知道現在我還能做什麽。健子看了看我,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了。
看起來,什麽都沒變,我們都懂,什麽都不在了。包括,以前會沒心沒肺講冷笑話講完後之自己一人笑的楊研,還有以前那個會忿忿不平和同學們討論哪個老師說的話有多過分的楊研,以前會畫著微笑人物的楊研。早就不在了。
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水氣球,裝作很充實,其實受不了任何打擊了。否則,我真的會走不下去。
班長站起來讓同學們午休。她好像有意無意朝我看了幾眼,除了好奇沒有什麽其他的感情,也許很多人和她一樣,隻是對楊研所遭遇的感到好奇而已。我所希望的,是誰都不要窺探。我很害怕有人問我怎麽了。
怎麽了。這樣問的他們,我會受不了的。
我把頭埋到臂彎。肘下是皮卡丘放的紙條。
“‘我掙紮的遍體鱗傷但眼中隻有破繭而出的鋒芒’
靜下心來吧什麽都過去了
即使別人傷害你誤解你
但我看好你
記住
有朋友在”
怎麽辦呢。皮卡丘,我好像走不下去了。
我用力捏住紙條,都說了,我真的不想哭了。
然後袖口已經打濕了。
——看吧,我果然不夠勇敢呢。
這樣偷偷流淚的我。
——我果然,不是以前的楊研。
我該怎麽辦?我該拿這樣的自己怎麽辦,誰告訴我。究竟我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