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化解,父子矛盾
雲熙皓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向父親表明娶陸婉婉為妻的決心,他沒有過多描述兩人相愛的過程,大致介紹了下陸婉婉和陸老爹的情況。
這個看似淡漠的兒子內心卻是如此火熱,雲老爺對此頗感意外。自從雲熙皓的母親過世,他們父子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出走多日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回來,而且還是雲家為他挑選的妾室。
雲熙皓閉門不出臥床不起,請來的大夫都說無藥可治,就連雲老爺也認為他的兒子得了不治之症。偏巧有個看風水的術士告訴他不過一年恐有喪子之禍,雲老爺更是心驚膽顫。他畢竟還是疼愛這個兒子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忙請人為雲熙皓驅災避禍。
比武打擂納妾衝喜的主意是李管家想出來的,雲老爺為雲熙皓的病情擔憂不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折騰。花點錢不算什麽,隻要家人平安就好。不料,就是這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兒子,聽說雲家為他納妾竟然連夜出逃。
雲老爺這時候才明白,雲熙皓的身體好得很,他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知子莫若父,他強迫他回來毫無意義,父子關係隻會更僵。雲熙皓長這麽大沒受過苦,在外麵跑倦了自然會回來。
然而,雲老爺低估了雲熙皓,他不清楚的事還有很多,他不知道雲熙皓鐵了心與雲家脫離關係,更不曉得他的兒子有能力養活自己。如果不是陸婉婉,他們父子何時才能見麵不得而知。
雲熙皓愛上一個賣藝女並要娶她為妻,雲老爺隻是笑笑,聽兒子繼續往下說。雲熙皓堅持自己的選擇,雲老爺仍是保持鎮靜,他不像那些存不住氣的父母指著兒子大罵不孝逆子,也不像沒見過世麵的老頑固,恐嚇兒子斷絕父子關係,即使是死也不允許平民兒媳婦過門。
在雲老爺心目中,兒媳婦遠遠不及兒子重要,他不會笨到分不清孰輕孰重。為了兒媳婦逼走兒子這種虧本的買賣他才不做,雲家直到今日仍能守住南雀郡首富的位置不是沒有原因的。
雲老爺不缺出身名門的兒媳婦,他不在意兒子們找的媳婦是否個個都是千金小姐。他了解雲熙皓的個性,這個兒子從不向他提要求,但隻要提了就沒有回旋的餘地。捫心自問,他對雲熙皓的母親確實不夠體貼,如果連雲熙皓的婚事也要幹涉的話,他就徹底失去這個兒子了。
雲熙皓與父親的談話出奇地順利,雲老爺提出要見陸婉婉一麵,雲熙皓喜出望外連聲應好。
他有多久沒見過兒子的笑臉,真是好懷念哪!雲老爺坐在太師椅上,麵帶笑容閉目養神,雲熙皓與母親如出一轍的美麗容顏總是讓他回想過去!
大名鼎鼎的雲大當家,整個靖國隻有宋大當家能與之抗衡。雲老爺這個人絕不簡單,縱使陸婉婉也不愚笨,跟他過招還是太嫩了些。不過,陸婉婉沒有任何負擔,根本不去想怎樣跟他較量,勝利的旗幟偏向哪方顯而易見,她不戰而勝!
雲熙皓甜蜜蜜地擁著陸婉婉步入廳堂,鼻青臉腫的李管家先他們一步溜到雲老爺身邊,他等不及說陸婉婉的壞話,他無法容忍卑賤的賣藝女也能做正室。
雲老爺看到他們手牽手走進來,青春洋溢的麵容滿是愛意,他們深情對望旁若無人,儼然是熱戀中的愛侶。他刻意多看了幾眼,陸婉婉是不是像他兒子說的那麽好。
陸婉婉亮晶晶的水眸落落大方地望著端坐於太師椅的雲老爺,她不卑不亢地向他行禮,清脆悅耳的笑聲比銀鈴還動聽。雲熙皓凝望著她,時不時地扭頭看看父親的表情,發自內心的喜悅流露而出的幸福令人動容。
雲老爺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陸婉婉的出現打消了他最後一絲顧慮。他從懷裏取出一封紅包,和藹地笑了笑:“陸姑娘,熙皓勞你多照顧了。”
陸婉婉愣了下,仔細端詳這位城府極深的雲大當家。雲家的產業遍布南雀郡,包括紡織業造船業以及開采金礦鑄鐵挖煤。傳聞中的雲老爺頗有手腕,跟他打交道的對手隻有俯首稱臣的份兒,心甘情願為他效力。
雲老爺慈眉善目輪廓分明,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男子。他很注重保養,淺淺幾道皺紋隻是為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發間夾雜的幾縷銀發絲毫不顯老態,適中的體型穩重的打扮與他的身份極其相符。他給人的第一感覺很好,與陸婉婉的想象出入很大。
雲熙皓輕輕地碰了她一下,陸婉婉匆忙上前收下紅包道了聲謝,心裏仍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雲老爺什麽也沒問,甚至沒提當初打擂的事兒,這實在出乎意料,陸婉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僅陸婉婉想不通,就連李管家也很迷糊,他跟隨雲老爺多年,見慣了他縱橫商場威風凜凜的樣子。如今他竟向窮困潦倒的賣藝女認輸,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雲老爺定是見了兒子樂昏了頭,李管家認為自己有必要盡到提醒的義務,他清了清嗓子質問陸婉婉:“陸姑娘,你祖籍何處家有何人因何認識熙皓少爺,還不快從實招來!”
“李管家!”雲熙皓氣惱地瞪著多管閑事的李管家,“這兒沒你的事,你下去吧!”
不待雲老爺出聲,李管家彪悍地衝到陸婉婉麵前,咬牙切齒道;“陸姑娘,你快說啊,身為晚輩難道還要老爺親自問才說嗎?快將你是如何迷惑熙皓少爺的事實都說出來!”
雲老爺不悅地皺眉道:“李管家,少爺讓你下去沒聽到麽?”
李管家苦著臉,忙低下頭:“少爺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從,可是,少爺的終身大事小的也關心啊!小的為雲家盡心盡力十餘年,隻為看到雲家代代昌盛,老爺盡享天倫之樂!”
李管家吹得天花亂墜,雲老爺懶得看他表演,不耐煩地催促他走。李管家不敢得罪雲老爺,順從地後退數步。
陸婉婉怎會讓他輕易收場,當著雲老爺的麵說:“我有件事有拜托李管家,可惜剛才被他拒絕。雲老爺,我的父親與貴府香嫂日久生情,我想替她贖身好讓他們在一起,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雲老爺淡淡地瞥了眼李管家,李管家身子緊繃眼珠亂轉慌忙擺手:“那、那個陸姑娘,我、我隻是說有點不方便,又沒說一定不可以,你、你用不著找老爺告狀吧!香嫂,好好好,我這就把她的賣身契拿來,你準備五十兩銀子就成……”
雲老爺咳嗽了幾聲,李管家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忙道:“不要銀子,啥也不要,我這就給你送來……”
李管家轉身就跑,雲老爺不悅地叫了聲“站住”。李管家苦著臉回過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可憐巴巴地瞅著主子,不停作揖道:“老爺哎,我李福伺候您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求您千萬不要趕我走,我那一家老老小小全靠我養活,我不是有意冒犯少爺的,絕對不是……”
雲老爺溫和地望著陸婉婉:“老夫管教下人無方,陸姑娘受委屈了。既然香嫂有這個福分,老夫定當成人之美。”
李管家眼看雲老爺不為所動,隻顧著跟陸婉婉套近乎,他連忙爬到陸婉婉麵前,哭哭啼啼地扯著雲熙皓的衣角:“熙皓少爺,陸姑娘啊,你們幫我說句好話吧!熙皓少爺,您以前身子不舒服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去您房裏幾趟,生怕下人照顧不周委屈了您!”
“陸姑娘,我李福狗眼看人低,您別跟我一般見識,您不在雲家的時候,我半點兒也沒虧待過陸老爺,還找了個善解人意的香嫂伺候,看在我給他們二老牽線搭橋的份兒上,您饒了我行不?”
雲熙皓有些為難,李管家平日對下人的嘴臉他很清楚,但對主子還是很忠誠的。陸婉婉若是怒氣難平,他也不便為他求情。
雲老爺和雲熙皓將這個麻煩推給了陸婉婉,她踹飛他也好痛扁一頓也罷,隻要她心裏舒坦怎麽處置都行。
李管家看清形勢,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陸婉婉身上。他沒想過自己竟會淪落到這步田地,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且事關他的飯碗,到了這種時候尊嚴已經不重要了。
“陸姑娘,不,少奶奶……”李管家跪在陸婉婉腳下,生怕她將自己逐出雲家,連連作揖求饒,“我以前說過的話,您就當我是放狗屁了,您別忘心裏去,饒我一次,求求您了……”
陸婉婉看他這副諂媚的樣子惡心得要命,這種人趨炎附勢,這次放過他以後還會欺負別人。不過,這畢竟是雲老爺的家事,一個小人罷了,魈老兒已經把他打得半死,她又何必將人逼到絕路上呢。
陸婉婉不說話,李管家心急火燎地扇自己的嘴巴子,打得鮮血直流麵部紅腫:“我不是人,我是畜牲,我無恥我下賤我卑鄙下流……”
“住手!”陸婉婉大喝一聲,李管家不敢動彈聽候發落,“雲府的管家輪不到我過問,你該求的人不是我!”
陸婉婉將這個麻煩丟給雲老爺,李管家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雲老爺靜默片刻,欣然笑道:“好吧,還是由老夫來做決定!李福處事不公免去他管家的職務,他以前是個園丁,種花的手藝不錯,還是去打理雲府的花園吧!”
李管家傷心之餘忙不迭地磕頭道謝:“多謝老爺賞李福一口飯吃!”
陸婉婉對這個處理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雲老爺知道李福平日作威作福,繼續留做管家隻怕難以服眾,讓他去做園丁既化解了矛盾又不顯得薄情,跟隨自己多年的人總得給他留條活路。
雲老爺派人找來陸老爹和香嫂,當麵撕毀賣身契並送給她一筆嫁妝。他這樣做不僅為了安撫陸婉婉也是討好雲熙皓,香嫂服侍過雲熙皓的母親,念在這層關係也要好好善待她。
老實巴交的陸老爹見到雲老爺連話也不會說了,淚眼模糊的香嫂除了作揖道謝也不曉得該做什麽,雲熙皓對父親的印象漸漸改觀,也不急於劃清界限。雲老爺對雲熙皓的關懷發自肺腑,愛屋及烏對陸家諸多照顧,陸婉婉終於打消了雲熙皓非雲老爺親生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