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春花”滿樓

當杜藍進了春花樓,看見滿樓身穿粉綠長裙的姑娘們後,兩腿一陣發軟,差點坐倒在地上。

春花樓上的姑娘們,個個都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白生生的臉蛋,濃濃的長眉,塗得豔紅的雙唇,還有那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清一色的男扮女裝。

杜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輕輕地掐了掐手心,又猛地眨了眨眼,不得不承認眼前所見無虛——一個全部由穿著女裝的男人構成的青樓!

可是,這樣的一個場所,應該是非常有名才對。杜藍雖然對金陵並不是特別熟悉,但好歹見聞也不少,可以前卻從沒聽說過金陵有一個這樣特別的地方。

疑惑地用眼角餘光偷偷地四下打量著,杜藍亦步亦趨地跟在葉嘯樓和春媽媽的後麵一直上到了春花樓的三樓。

來到三樓後,杜藍的眼前一亮,總算明白為什麽葉嘯樓為什麽會來這裏了。盡管有一個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老鴇,還有一樓特別的“姑娘”,但三樓上正在彈琴的這位姑娘,卻美得讓人掉不開視線。

一頭漆黑的長發並未梳理雲鬢,而是隨意地披散在背上,隻在耳側分別用一朵半開的白蓮形的發飾將長發攏在耳後。整齊的劉海下,是一對長長的秀眉和一雙如煙似霧的美目。眼瞼開合間,那濃密卷翹的睫毛,似乎也能扇起一陣清風。小巧的瓊鼻,豐潤的朱唇,仿佛是在白玉般的皮膚上精工細琢出來的藝術品,找不到半點瑕疵。

白衣勝雪,她就那樣坐在案前,素手輕輕撥弄著琴弦,領口露出纖巧的鎖骨,渾身散發出一股柔弱的氣息。別說是葉嘯樓和嚴子淩,就算是杜藍,也生出點想要保護眼前的佳人的想法。

果然是物在精而不在多,隻這一位姑娘,便可抵得許多美女。杜藍跟在葉嘯樓身後,繼續打量著那位彈琴的姑娘,忍不住有點嫉妒了——相貌出眾,琴技精湛,還有著這樣讓人憐息的氣質,老天爺也太偏心了一點,優點全集中在這位姑娘身上了。

對於葉嘯樓帶著葉喜、葉慶和杜藍的到來,那姑娘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琴聲依然緩緩地從指尖流淌出來,仿佛山間清泉的“叮咚”聲。嚴子淩閉著眼,隨著那樂曲輕輕地搖晃著身體,手中的折扇悠悠地輕輕擊打著手心,似乎很陶醉——陶醉得完全忽視了葉嘯樓一行人的到來。

春媽媽將葉嘯樓帶到三樓便轉身下樓了。葉嘯樓輕輕地走到一張空著的幾案邊坐下,行走間還對杜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葉喜和葉慶看來也不是第一次來春花樓,早已踮起了腳尖,輕手輕腳地站到了幾案後麵。

整個三樓上,就隻有那位彈琴的姑娘指端流淌的琴音回蕩,嚴子淩和站在他身後的小廝,以及葉嘯樓一行人,都靜靜地沉浸在這悠揚的樂音裏。

雖是初夏時節,這樓裏卻透著清涼。仔細看時,便可發現四個屋角都放著銅盆,裏麵放著大塊的冰塊。

杜藍的瞳孔微微地收縮了一下,眼中有精光閃現。江南的夏季,哪裏有什麽冰塊,像這樣的冰塊,要麽是練習陰寒武功的絕頂高手以內力將水凝為冰,要麽是花費極高的費用,以秘法從塞北之地快馬運冰過來。不管是哪一種方法,都不是尋常人能夠使用的。除了皇宮裏的皇上和幾位得寵的娘娘,就算是高官富戶,也不會這樣浪費錢力隻為消暑圖個清涼。這家小小的青樓裏,居然出現了方磚大小的冰塊,不得不說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正當杜藍望著銅盆中的冰塊發呆時,琴聲戛然而止。那姑娘將素手縮回寬大的袖袍中,輕輕地抬起眼來,嘴角微微上翹,綻放出一朵淡淡的笑容,對著葉嘯樓略點了點頭,朱唇微開,吐出幾個字來:“葉公子,你晚到了。”

聲音不似黃鶯出穀,而是如同夜半的油蛉,低低地有一股柔弱的韻致。

葉嘯樓這才舉起雙手,輕輕地擊掌讚道:“花姑娘的琴音果真是當世無雙。”

嚴子淩也睜開眼來笑道:“哈哈,不是葉兄推薦,我還真不知道花街上新開的‘春花樓’裏竟然有如花姑娘這般才藝雙絕的佳人。今日得聞佳音,不虛此行。”

說話的同時,嚴子淩已經看見了站在葉嘯樓身後的杜藍,便又對著杜藍投過來友善的微笑。

彈琴的白衣女子仍然端坐在案邊,輕輕欠了欠身體,低低地道:“多謝葉公子和嚴公子誇獎,花奴些微薄技,隻求入得公子們的耳中,博公子們一笑而已。”

葉嘯樓以手支額,端起麵前的酒杯,將杯子在指間旋轉把玩,隨口道:“花姑娘太謙虛了。葉喜,打賞。”

葉喜立刻從懷裏掏出些物事,小跑到花奴跟前,在琴邊的案頭上放了兩顆拇指大的明珠和一張銀票。杜藍的眼尖,一眼看見,銀票的麵額竟然是一千兩,不由得暗自搖頭——有這樣的敗家子嗎?聽個青樓裏的姑娘彈首曲子,竟然就打賞一千兩白銀和兩顆價值也有千兩的明珠。就算是這位花奴姑娘確實長得傾國傾城,琴也彈得出類拔萃,也用不著這樣大方吧?

花奴瞟了一眼幾案上放著的銀票和明珠,隻是淡淡地一笑,再欠了欠身:“多謝葉公子。”

這淡淡的笑容,突然就讓清涼的樓閣內升起幾分春天的氣息,那笑容如含苞待放的春花,把春花樓裏俗豔的裝飾都變得可愛了些許。而先前讓杜藍惡心不已的滿樓粉綠,突然變得如春天新發的嫩葉般和諧起來。

有了花奴的存在,春媽媽何愁生意不來?隻是,聽支曲子已經打賞了幾千兩銀子,如果要在這位花奴姑娘處留宿,或者幹脆將這位花奴姑娘接回葉府,那又得花多少銀子呢?杜藍悄悄地想著,忍不住偷偷地吐了吐舌頭。待到她抬起頭來,卻正對上花奴那雙仿佛含著煙波的美麗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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