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聖誕節
年底的最後一個節日，我和藍第一個即將度過的節日。聖誕節。藍，會時不時的提醒我。
逸。我好期待。我們的聖誕節。
恩。我也是。嗬嗬。
逸。我要給你驚喜。期待嗎？
期待。很期待。最，最，最期待看到你，藍，有你就足夠了。
嗬嗬。我也是。特別，特別，特別的想看到你。
我們蠢蠢欲動的思念，隻盼望在聖誕節的氣氛下化張成彼此清晰的耳語。
我訂了火車票，駛向上海。
藍，依然的藍色翻領大衣，修長的身形，站在大廳，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我，跳起來，揮手，小跑著過來，全然不顧秀氣的姿態，大力的擁抱我。逸。我好想你。
我已經相思成災了，現在才活過來。我被藍感動。
讓我好好看看你。恩。你確實瘦了。下巴都尖了。藍，愛憐的摸著我的臉。
恩。今天就要胖回去了。嗬嗬。
走。到我家去。藍拉著我的手。
這麽快就帶我回去見伯父伯母啦？我可沒做好心裏準備。
不是。他們出國過聖誕節了。
那你怎麽不跟著去？
你說呢？藍勾勾的看著我。
嗬嗬。我成了罪人了。
哈哈。所以。今天我們要開心的過好聖誕節。
恩。好的。
請進。藍，比了個請的動作。
我望著深藍色的牆壁。牆壁上鑲著大片玻璃缸，裏麵養著各式的熱帶魚。你家人喜歡藍色？
恩。因為他們的故事跟藍色有關。
哦？
待會告訴你。藍，捧著藍色的水杯。給。
我喝一口。冰綠茶。
恩。我無論什麽季節隻喝這個。
哈哈。我也是。那時一半的魂魄被你勾走之後，看到你買冰綠茶，於是另一半的魂魄也被你勾走了。
哈哈。我一半的魂魄被你吸引走之後，你說你喜歡亦舒，於是另一半的魂魄也蠢蠢欲動，當我看了你的文章，於是由不得我，魂魄就全部被你吸走了。
藍。送你的禮物。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聖誕禮物。
好漂亮的盒子。藍，眼睛閃著美輪美奐的光澤。
隻是個盒子而已。哈哈。我故意的說。
藍打開。眼神慢慢驚訝。襪子？
恩。好看嗎？
恩。好看。一共三十一雙嗎？
恩。代表每個月的每一天，我要愛護你，從愛護你的可愛的小腳開始。
嗬嗬。恩。很特別。我喜歡。逸。你出乎我意料。你的心意讓我感動。藍的眼睛裏透露著驚喜的慌張。
你再繼續看看。我指著盒子。
藍把白底彩色條紋的襪子拿出來。看見一片一片藍色的花瓣。藍色妖姬？
恩。藍色的。
咦？上麵有字？MISS藍。藍看著每一片藍色的花瓣上我用紅色的筆寫著的“MISS藍”，眼睛濕潤了。逸。謝謝。藍，像個嬌氣的孩子一樣躲進我的懷裏。
我自己想的禮物，自己構思，自己製作，除了襪子我不會縫製以外。嗬嗬。
恩。我知道。世界上隻此一件。逸。你的用心，我感受到了。謝謝你，這麽用心。藍，擁著我的手臂微微的顫抖。
藍。你值得我所有的用心。你喜歡，我做什麽都願意。
你等下。我要給你我的驚喜。藍，打開音響，熟悉的旋律，我和藍的歌，takingchances,點上香爐，緩緩的，玫瑰檀香擴散在客廳。藍，穿上可愛的卡通圍裙進了廚房。
我獨自欣賞著藍的幸福港灣，看到一架白色的鋼琴，牆壁上有一幅全家的合影。一個氣質儒雅，身穿旗袍的美麗女人，應該是藍的母親，她笑起來的眼睛和藍一樣像蘑菇傘，藍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藍的那種笑容隻有在最放心的人麵前才有的那種很舒心的微笑，旁邊一位英挺的男人，藍的父親，伸長胳膊擁著她們母女，三個人緊緊的擁在一起，臉貼著臉的對著我微笑。照片滿滿的洋溢著和睦，幸福。
客廳的中央有一張純白的羊毛地毯，上麵吊頂有些特別，橢圓型延伸出去，鑲著許多的像小星星形狀的聚光燈。嗅著玫瑰檀香，聽著我和藍的歌，置身在深藍色包圍裏，我像在夢裏一樣，被藍的幸福的氣味包圍。
我開始想念藍。於是我偷偷的溜進廚房。藍垂著頭發，小心的切著東西，我不敢打擾她的認真，隻倚在一邊欣賞。藍，似乎嗅到我的氣味，回頭，一臉無辜。別看啦。我第一次正式下廚。害羞。
哈哈。看不出來。藍。你此時是個美麗的小主婦。
哦？你會燒菜嗎？
恩。會。
哈哈。那就好。我偶爾下下廚。我要經常吃你做的。
好啊。沒問題。
她會做菜嗎？
不太會。
哈哈。你是我第一個認識會燒菜的魅力男人。
很榮幸這麽容易就登上你的榜單。
恩。所以我要狠狠抓住你。首先抓住你的胃。哈哈。藍，得意的大笑。
好啊。我的胃很願意犧牲。嘿嘿。
放心。菜譜我已經研究了很久。已經試驗過了，並且成功。
真的？
恩。
我心裏很溫暖，我喜歡藍為了我嚐試最普通的生活日常料理，生活裏最細致的感動。
知道嗎？藍，我也喜歡為了對方做可口的飯菜。
真的？藍，忍不住驚喜，湊過來，吻我的臉。嘿嘿，我簡直太幸運了。一不小心抓住了個全能型選手。
什麽選手啊？我嘟喃著。
哈哈。你已經轉正啦。排名第一。藍的頭在我的肩膀蹭來蹭去。
嘿嘿。我可沒參加任何競爭啊。我連對手都沒見過。我聳聳肩。
嘿嘿。誰叫我這個裁判是個私心欲極強的人呢。你剛站在起點的位置，我就直接把金牌授予你了。哈哈。
恩。所以都是你這個自私的裁判惹的禍。
我就是個重色重才的小女人。嘿嘿。
恩。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哼。早就看出來了。你那雙眼睛裏的小秘密。我隻需鼻子隨便嗅嗅就聞的出。
哦。是嗎？不一定哦。
是嗎？你敢？你要是敢這麽對其他的女孩。看到沒有。藍指著平板鍋裏的牛排。我把你擺在這鍋裏給煎熟了。
我投降。我乖乖的舉起雙手。然後一臉壞笑。這個小鍋煎不下我啊。哈哈哈哈。
哼。你等著。我讓我媽從世界上找來最大口徑的煎鍋。藍，居然很認真的說。
好。我怕了。放心。我不敢。也不會。嘻嘻。我諂媚的陪笑。
你出去吧。很快就好了。你在這兒，我專不了心。
可我想陪著你。我撒嬌道。好嘛？你當我空氣就行了。
嘿嘿。小朋友。要乖啊。出去數數到一百我就出來了。
真的啊？我趕緊跑出廚房。大聲喊：1，2，3，4。。。。。。
90，91，92.
哈哈。好了。藍端著白色的盤子，牛排的賣相很不錯。
挺專業的啊。我由心的讚歎。
試驗了五次啦。再不整出點天分出來，我簡直可以這輩子都不敢再下廚房了。
嗬嗬。你天分極高。我有信心。我順手接過牛排。擺放在餐桌的兩端。
藍，擺上刀叉，拿出燭台，點上蠟燭，在高腳的酒杯裏倒上香檳。親自擺到我的麵前，標準空姐迎賓的姿勢。請慢用。
恩。謝謝。順便觸碰到藍的手。
請注意你的舉止。先生。我去換套吃燭光晚餐的禮服很快就出來。
我眼睛直直的目送藍進閨房。
藍。關門前，停頓，朝向我，故意咬著手指，魅惑的眼神。
我特紳士的沒做任何反映。心裏早就樂的有無數小鳥在唱歌。我對轉著大拇指。心裏聒噪的等。
門終於開了。
藍，穿著藍底紅色花紋的修身旗袍，頭發高高盤起，整張臉的輪廓完整的呈現在我的眼前，那張臉美的讓我心像在跳蹦極，身體幾乎要承受不住這麽大的衝擊。
喂。看傻啦？藍淑女式的微笑。
恩。恩。看傻了。我打量藍那纖細勻稱的身材，更加驚歎。造物者有時確實會偏心的。
怎麽樣？你覺得旗袍適合我嗎？藍柔聲柔氣。穿上旗袍很自然的換上一副淑女模樣。
恩。很適合。我覺得你在任何時代都可以做當代的美麗代言。我心裏確實這麽想。
嗬嗬。最重要你覺得好看。
恩。美到一種極致了。跟花樣年華裏的張曼玉可以打擂台了。我代表所有的年輕人投你一票。我豪氣的說。
逸。我穿這個隻給你看。藍羞澀的說。
此時此刻，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讓我覺得浪漫了。我走過去，九十度彎腰，伸出右手。
望著藍端坐在我的對麵，我目光聚焦到藍的每一寸身體，白皙的皮膚，華美的容顏，典雅的氣質。
藍。你是那種透明的長頸的玻璃瓶裏裝載著五彩的玻璃球。
嗬嗬。和她一樣嗎？
不。瓶子裏還盛了適中的水。
多了些水，有什麽區別嗎？
在不同的光照下，折射出不同的顏色。
我喜歡這個形容。逸。
嗬嗬。開始吧。我舉起酒杯。藍。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今晚隻與我共餐。謝謝你今晚的用心。謝謝你的今晚隻為我美麗。我一飲而盡。甜甜的酒。一如我此時的心情。
嗬嗬。逸。我也謝謝你。藍也一飲而盡。嚐嚐我的傑作吧。
恩。我切小塊放進嘴裏。好吃。我幸福的嚼著藍親手做的牛排。牛排很香。
今天我的禮物你喜歡嗎？
你看不出我有多迷戀這一切嗎？我佯裝好奇的問。
你現在眼裏隻有牛排。藍莞爾。
看在我眼裏的是牛排，心裏裝著的是牛排的主人。還不夠嗎？
嗬嗬。夠了。吃吧。吃完。主人會很開心的。藍看著我，像看自己的孩子那樣，疼惜。
你家人為什麽喜歡藍色？我沒忘記藍承諾的故事。
你看過海嗎?
沒有。很可惜。
嗬嗬。他們相遇在夏威夷。
哦。夏威夷的浪漫邂逅。嗬嗬。
夏威夷的海是那種純淨的藍色。很美。我媽那時和她最愛的人，是個作家，在夏威夷度假，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約會。
為什麽？我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
恩。很多吧。比如現實。他那時比較潦倒。
沒錢還去夏威夷？我聽別人的故事時很容易陷入世俗的低級判斷。
我媽是個飛國際航班的乘務長。
哦。原來這樣。那你爸爸怎麽也出現在那？
我爸爸是機長，暗戀我媽很長的時間，失戀的時候一直陪著她，於是他們在夏威夷開始。
哦。故事發展到這個時候好像都是這樣的結尾。嗬嗬。我無奈的笑。
那個作家姓藍。藍淡淡的說。
藍？
恩。
那意味著？
是。我媽仍迷戀那樣的才華。嗬嗬。你知道嗎?我喜歡亦舒是因為我媽很愛看。
真的嗎？那我肯定會喜歡你媽媽。
嗬嗬。你看那玻璃缸裏的魚，還有吊頂上的燈，你會想到什麽？
恩。那些燈像星星。那些魚。。。。。。
藍關掉了燈。隻開了吊頂的聚光燈，吊頂的夾層射出幽幽的藍光，聚光燈一閃一閃的像星星。不。就是夜晚的星星。還有玻璃缸裏透著微弱的藍光。
我震驚了。這一切就像在海邊的星空。
是。我媽親自設計的。她時常一個人躺在地毯上，享受著海邊的星空。藍的臉上被藍光印染的像憂鬱的妖姬。
阿姨真是讓我驚訝。我感慨。真的。意外。美麗細膩的女人是不是都藏著很美的秘密。
逸。你知道嗎？女人可以不要財富，隻要一份真摯的牽掛。
可是男人如果給不了麵包，自己就會放棄自己，何來談照顧女人。
你也這麽想？藍失望的問。
現在會這麽想。我這樣的年紀應該這麽想。不是嗎？我理性戰勝了感性。談到這樣的話題。我不會因為自己身在迷幻之中，就忘記自己的使命。
你覺得我媽現在幸福嗎？
恩。我看到照片，你們笑的很溫馨，你們一家應該非常幸福。
微笑就代表幸福嗎？藍，眼裏的鑽石閃著淒涼的光。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當時的選擇是為了幸福。我經曆過同樣的結局，相愛，卻寧願選擇一份簡單的感情。
逸。你知道幸福的模樣嗎？
一種很模糊的形狀吧。
我能看的清楚，它的形狀。藍，閉上眼，靜靜的說。我在車站看到你的瞬間，幸福就是你在我眼裏的身影。我在看你的文字時，幸福就是酸楚的嫉妒那樣的你深愛曾經的她。我在很小的店看見這件旗袍，試穿，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幸福就是想象著你驚喜的看著我時的深情模樣。我看著你吃完我煎的牛排，幸福就是我在心裏許願以後有更多的機會為你煎不同的牛排。。。。。。
我聽著藍嘴裏的幸福，溫熱的淚水逐漸模糊了我的視線。藍。我知道了。我懂了。幸福。
逸。藍牽著我的手，走到白色的羊毛毯。我們一起坐下。
恩。我和藍一起坐在海邊星空的正中央。仰望虛擬的夜色，一閃一閃的閃亮的星星，牆壁裏靜靜遊蕩的魚。我知道了。藍的母親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思念是沒有盡頭的海。
逸。我要帶你去看海。去看夏威夷的海。我們的故事是不同的。對嗎？藍倚在我的肩膀。
恩。是的。我會的。
你會什麽？
我會好好珍惜你。藍。
我此刻會相信你。逸。藍，漠漠的說。
我說不出話。沉默。我不知道怎麽去證明我可以信守承諾。承諾，是個美麗的東西，但似乎很多的時候隻是個披著美麗的綢緞卻空洞的盒子。
逸。你對她說過什麽承諾？
恩。在最早的時候承諾會愛她至少十年。後來分開的時候我對她說我會送她一顆最特別的戒指。
真好。你都記得。
她說過的承諾我讓自己隻當她那時的小情緒。嗬嗬。
逸。我相信你會遵守你對她的承諾。
我不知道。也許。雖然會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相信她不會覺得你可笑。這就足夠了。
藍。你收到過最美的鑽石了嗎？
沒有。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是直接的。現在想起來隻覺得是膚淺的衝動。嗬嗬。
感情很像衝動而調皮的孩子。我有點為那兩個家夥開脫。
有時吧。但是那樣的孩子不會知道什麽是他們最想要的。逸。你在我心裏是跟他們不同的。
我自己倒不這麽覺得。嗬嗬。
看你寫的詩，你送的禮物，我就懂得了。剛發現你時，容易被你外在吸引，打開你時，會覺得你很細膩，會被你的貼心感動，再打開你時，就像那些寫滿字的花瓣那樣讓人驚訝，飽含著意想不到的深情。你是個表露情感不露痕跡的那種。
你說的我，我好像有些覺得。也許就是因為我是個不會誇張膚淺的表達愛意，才讓她離開我的吧。
我不了解部分女人。我隻知道我會願意守在這樣的人身邊。藍，不再說話，安靜的思索。
藍此刻的平靜，讓我想到了她的母親也許如此的平靜的坐在這裏。平靜的想著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平靜的想著她的愛人在過怎樣的生活。平靜的想著自己深愛的人的那些諾言。
逸。我們就在這安靜的睡去，好嗎?
恩。好的。
藍，起身進房拿被褥。把我蓋的嚴嚴實實。蓋好，不要凍著。
恩。我的身體在被窩裏暖和的享受幸福。你也蓋好。藍。
恩。放心。我經常這樣陪著我媽這麽睡。
嗬嗬。你不怕打擾她啊？
那時還小。不懂。隻知道睡在這裏很舒服。嗬嗬。
恩。是很舒服。
逸。藍，吻我的額頭。晚安。
我也吻藍的額頭。晚安。
我們在被窩裏手牽著手，平靜的呼吸，欣賞著海邊的星空，我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在夏天的夜晚，睡在樹蔭下的竹席，那時也喜歡看星空，心裏對神秘的宇宙充滿著無限的新奇感，無數未知的疑問，小小的腦袋天馬行空的想象。此時，和藍躺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呼吸，安靜的享受著藍的母親美麗的回憶。我心裏沒有未知的新奇感，隻對藍說的故事，深深眷念，深深的為藍的母親感動，美麗女人的執著就像是星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無論多遠，都能看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