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王子的願望

第二天,早早的便起來了,像醫院趕去,竟忘了給玫瑰澆水,當我快走到520病房的時候,我的腳步停了,呆呆的望著那個房牌號,很多電視,電影的情節在我腦子裏劃過,會不會,會不會推開房門的時候她已經不在,會不會昨天的那次見麵竟成永別……

門吱的一聲開了,出現在我麵前的是她母親,“項鋒呀,來看莎莎,進來吧。”我鬆了口氣,暗自嘲諷自己太過多心,向裏麵走去,她沒有一絲病態,隻是臉色有點蒼白,我想不出這是什麽病,隻是希望是感冒,隻是她家太有錢了,所以一點小病也會大作,雖然這個理由是那樣的滑稽可笑,可我寧願相信它是真的。

一看到她,所有已經到了唇邊的話又退了回去,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有什麽願望嗎?”莎莎對我說著。

哦,明天是我生日了,我早已忘記,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記得過我的生日。

“願望真的可以現實嗎?”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一定可以現實的。”她就是這樣的騙著自己。

“那好,我希望每次生日的時候都能吃到你為我做的相思麵,可以嗎?”,她沒有說話,她沒有能力回答這個問題,

“傳說海龍王的三王子有一朵不敗的玫瑰,它能幫助別人現實三個願望,隻是每當願望現實的時候就會有一件不好的事情發生,一天,是王子的生日,她將這朵玫瑰拿了出來,想見一見他未來妻子的模樣。”我給她慢慢的說著這個故事……

“後來呢?”她睜大眼睛問著我。

“後來?沒有後來,等你病好了,我再告訴你這個故事的結局”她笑了,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們胡亂瞎說著一些好玩的事情來逗彼此開心,這天,我還是沒有問她是什麽病,病情怎麽樣,仿佛時間過的越久,便越不敢去問!人真的是那麽的脆弱,所有聚集起來的勇氣也不過是一秒的衝動。

從離開病房的那一刹那起,我又暗暗的狂責自己,到底還有多少個機會讓我去錯過,我們還有多少見麵的機會?剛走出醫院,她母親攔住了我,當她母親出現的時候,我想我是知道結果的時候了,是關於什麽的結果,愛情?還是病情?我開始靜靜的聽她母親講話,沒有打擾,因為現在,那怕是一絲的打擾都有可能成了故事的結局,或者是眼淚的開始。

我得知她明天就要手術了,她母親肯求我希望可以做她的男朋友,那怕僅僅是一天,或者是騙她,於是我又重新返回了病房,當我回到病房的時候,她忽然抱住了我,哭了,但馬上又笑了,她說,我每次走的時候,都是那麽的觸動她,她想讓我留下,卻怕我會拒絕,大概因為我拒絕過她很多次,她還說,她生命中所有的拒絕竟然源於我一個人。我笑了,笑的很悲愴。

“你變的堅強了,還記得有一次因為我城管罰了你十元錢,你卻快要哭了,而現在?”她沒有將整句話說完,語音裏全是失望。可是我卻忘了告訴她,“人到了真真痛的時候,是流不出淚來的”。

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來說做她的男朋友,隻是等著,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慢慢的聽她的言語,

“你知道我遇到最難的事情是什麽嗎?”她望著我,我搖著頭……

“就是我喜歡上一個傻小子,想向他表白,可是說的太露骨了,怕他說我沒有矜持,說的太含蓄了,又怕他不明白,你知道那傻小子是誰嗎?”她依舊沒有要我的答案,隻是靜靜的躺在我的懷裏。

“那傻小子現在還能做你男朋友嗎?”我抓住她的手,很認真的說著,不是因為她的母親,不是因為可憐她,這句話是我欠她的。她也笑了,將我抱的更緊了。

“還記得第一次我想讓你做的男朋友,可是你因為自卑,所以拒絕了我,第二次,你救了我出來,你依舊是拒絕了我,是因為我太讓你失望了,這一次,也該我拒絕你了”我臉形扭曲著,嘴唇越來越幹燥,眼睛卻越來越濕潤……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我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著,唯有回憶能超越時間,也唯有回憶能夠永恒,明天下午四點的手術,她叫我手術之前不要去看她,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我還是答應了她

回到宿舍,打開門、燈,沙發上還睡著樂樂,她一定是等我所以在沙發上睡著了,我輕輕的為她蓋上外套,便回房睡去了,這一次睡覺,我將樂樂常戴的眼罩戴上,她說,如果星期天不想太早起床,就戴上眼罩,這樣,便永遠是黑夜,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醒的時候,便是下午四點了,又或者是永遠都不想醒,不然,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那在關健時刻極具紳士分度的時間。

晚上我又做夢了,夢見手術失敗了,夢見那玫瑰花已經調謝了,夢見很多人,很多事,第二天,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隻覺得頭還昏昏沉沉,第一時間便是向陽台上的玫瑰看去——“不見了。”我猛的一驚,想起了莎莎的那句話:“我不相信夢是假的!”我趕緊向醫院跑去,一路上祈禱著,祈禱著。

走到手術室的時候,我原以為會有很多人在那裏等著,可是卻空無一人,一個醫生從旁邊經過,告知我,手術在早上已經結束,非常成功,他們已經出院了。聽到手術成功,我稍稍放心,隨即又想到,為什麽這麽急著出院,為什麽要告訴我一個錯誤的時間,我好象感覺到什麽,向莎莎家中跑去。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她們全家都已經搬走了,誰也沒有事前告訴我,是出於什麽原因,我不想猜測,隻是傻呆在門口,好象期望著奇跡發生,一不會兒,旁邊走過來一個人……

“請問你是項鋒先生吧”。

“是、是的”

“我是替這家主人看管房子的,她臨走的時候說,如果你想,可以隨時進去。”他說完便打開了門,我遲疑了半響,還是走了進去。他好象還要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徑直向玫瑰園中走去,我不知道還來這裏有什麽意義,是想找回一絲留戀的東西或者是躲在莎莎房裏好好的想一想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然後再痛快淋瀝的哭一場,最後就心安理得的忘了她嗎?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這是何等的悲哀?竄入我眼前的還是那朵國王玫瑰,我開始懷疑它是不是有了靈性?為什麽總是會在適當的時候跳出來,騙取我的憂傷。

從後背取下那笛子,想吹著點什麽,卻再也找不到曲調,覺得沒有一個音符適合現在的我,找一個地方將它埋了吧,或者我最應該的是將自己埋了。

來到莎莎房裏,想起她經常說的那句話:“如果我不見了,就到桌子底下找我吧。”便不自覺的向桌子底下望去,是麵條——相思麵,我趕緊向廚房跑去,莎莎,她還沒有走……

還是那玫瑰色的圍裙,還是那相思麵,可惜做麵條的已經不是莎莎,而是樂樂。

“你怎麽會在這裏?”

“生日快樂,相思麵,嚐嚐,看看有沒有莎……”她停住了,知道不應該提到莎莎,“幾成火候?”她繼續著將話說完,我笑了笑,笑她太謹慎,笑她太傻,太注意我的感受……

我吃了點,“和莎莎做的一樣”

“真的一樣嗎?”

我將她一把抱在懷中,“不一樣,你是樂樂。”說完我竟然哭了起來,這是我在她麵前第二次哭。

其實愛情並不複雜,隻是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於是在原地裏打著轉,到最後還有一個圍著你轉的人,便是你的愛人,就好象月亮之於地球,好象花兒付於流水……

樂樂最後告訴我,說莎莎知道了故事的結局,那個王子看見了自己的妻子的模樣,卻不是那個愛他的人,而不好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那個一直深愛著王子的人不得不離開王子。

“相傳有一則美麗的傳說,每當玫瑰花開時,夜鶯就開始歌唱,對它傾訴愛意,直至聲嘶力竭,癡醉於玫瑰的芳香,一次又一次的倒落在玫瑰枝下,而玫瑰也因為它盛開的越來越漂亮。

至到有一天,它們聽說阿拉真神要舉行百花之主的選舉,玫瑰開始變成憂鬱起來,夜鶯知道玫瑰想得到這個殊榮,可惜卻沒有鮮豔奪目的顏色,便向那吐露芬芳的玫瑰飛了過去,玫瑰的刺刺中它的胸口,鮮紅的血將花瓣染成紅色。

玫瑰終於成了百花之主,可惜卻再也聽不到夜鶯的歌唱……

我才知道夜鶯真的好殘忍,可是愛到極處除了殘忍還剩下些什麽呢?以為自己作出犧牲,成全了愛的人,便是偉大了。卻不知你可以瀟灑的離開,卻留下愛你的人獨自徘徊。

今天我終於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