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二個約會

“海風,到底我這首詩過不過關,有沒有再約你一次的資格呢?”沉默許久之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海風優雅地將垂在胸前的長發捊回耳後,然後支著頭,對我甜甜一笑:“算你咧,竟然想出了這麽一首藏頭詩,果然有些門道!好吧,本姑娘就給你這頭居心叵測的小狼一次機會吧!”

我心花還沒來得及怒放,她又補上一句:“反正我的‘女子防身術’也還沒有過用武之地。”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海風的腳上瞧去——呼,還好,她穿的是休閑鞋,鞋跟不算高,踢起人來應該不會很痛。

海風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眯眯地說道:“放心吧,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不會忘記穿上高跟鞋的。”

我作聲不得,隻得無奈苦笑——尤其想到“穿上高跟鞋踢人會很痛”的“機密”還是我自己泄露給她的,不禁笑的更是淒涼。

看到我的傻樣,海風笑的更是燦爛,讓我想到了四月裏的陽光。

看著眼前宛若傳說中的精靈般活潑清麗的海風,凝視著她那夢幻般美麗的雙眼,我突然心中一動,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海風,我覺得你的眼睛和別人不太一樣,很特別。”

海風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特別?有什麽特別的?”

“多了點朦朧,不過很美。”

“朦朧?會嗎?”海風近乎呢喃地說,“這難道能看出來?”

“能看出來?什麽能看出來?”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沒什麽,真的沒什麽……”海風有點失神地喝了一口可樂,然後望向我,微笑著說,“吃飽喝足了,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也許是我的錯覺,不過這次海風對我微笑的時候,我竟在她眼睛裏發現了一絲悲傷……

陪著海風走在街上,我心裏有點忐忑,不知道海風為什麽突然間情緒大壞,難不成我誇她的眼睛很美竟然是犯了她的大忌?思及此,不由心中暗恨,“泡妞十大忌”的第五忌乃是忌料敵不明,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孫武在二千年前就已經明白的道理,怎麽我就沒有早點領悟呢?

“破浪,”我正胡思亂想間,身旁的海風側過頭對我說,“今天上午我們在QQ上聊天的時候,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們中的某個人會無法遵守‘在北大校門口見麵’的約定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隻是突然有這樣的預感罷了。”我想起高中以來從沒有及格過的英語,對自己這個“預感”的準確性到是蠻有信心的。

“如果我們真的履行那個約定,如果你的預感是真的——那麽,你覺得我們兩個誰會失約呢?”

“呃……世事難料,或許是你,或許是我,又或者我們最終誰也無法做到——但我相信,不管是我們中的誰沒能遵守,一定是因為一個身不由己的理由。”我的語氣十分真誠,希望海風她能夠對我將來的失約有所心理準備。

“一個身不由己的理由……也許你說的對……”海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語氣竟有點淒涼。

這一次我看清楚了,海風那雙略帶朦朧、如夢似幻的美眸裏,的的確確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哀傷。

像海風這樣美麗智慧的女孩,又有什麽事可以讓她傷心的呢?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起了“紅顏薄命”這個詞語。

“破浪,到車站了。”

我抬頭,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走回了川沙車站。海風停在了我們初次見麵的那個車牌底下,對我展露出一個笑容,燦爛依舊:“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也好。”

※※※

我回到家,屁股還沒來得及碰上椅子,隔壁的堂妹就興衝衝地來找我,進門劈頭第一句就是:“哥,今天我新學了幾招柔道,來來來,我試給你看看。”

在我沒來得及逃命前,她的玉手已經抓住我的胳膊,一個背摔,把我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幸虧地板上鋪著地毯,不然光這下,我就可能要勞駕救護車了。

“小妹,等等,我剛從川沙回來,讓我喘口氣先!”我千辛萬苦的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堂妹又作勢欲上,忙阻止她說。

“你去川沙做什麽?昨天你不是說今天要和你的那個叫海風的筆友在網上聊天嗎?”“建寧公主”停下了抓向我胳膊的雙手,狐疑地問。

“我和海風見麵了,在川沙見的。”

“什麽?”堂妹的興趣被我成功地轉移到了海風身上,興致勃勃地問,“她長得怎麽樣的?有沒有把你嚇到?哦,對了,哥,我看你還是先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好,看看有沒有被嚇出心髒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伯母豈不是要傷心死?”

“去你的,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大美女!”

“啊?她不是說自己長的像韓紅嗎?哥,我看你真的應該去一趟醫院,不過不是去查心髒病,而是去看看眼科大夫……”

“你的眼睛才有問題呢!”我給了她一個爆栗,“其實,海風隻不過是生日和韓紅同月同日而已,長得可正點著哩!”

“哥,你買巧克力了嗎?”堂妹撫著腦袋上被打痛的地方竟沒有生氣,隻是以十分同情的眼光看著我。

“買巧克力?買它幹嗎?”

“你每次失戀不是都喜歡吃巧克力的嗎?還說什麽‘巧克力的甜味可以中和掉眼睛裏的酸,那樣就不會掉眼淚了’。”堂妹一臉認真地對我說。

“切,我又沒失戀。”

“哥哥啊,不要怪做妹妹的沒提醒你——‘美女和野獸’的結合隻存在於童話故事裏,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我慢慢移向廚房,隻要這丫頭的嘴再損點兒,就衝進去搶菜刀砍人。

“所以呢,”小丫頭還算機靈,見我目露凶光,知道要糟,忙改口說,“現實裏當然要我老哥這種才子,才配得上海風這樣的‘佳人’嘛。”

我臉上霜凍頓消,眉開眼笑地給了她一個“算你識趣”的眼色:“海風已經和我約好再見一次麵了。”

“是嗎?什麽時候?”

“她說給我一個再約她一次的機會,所以時間地點由我決定。”我得意洋洋地說。

“什麽?原來應該去醫院看眼科大夫的不是你,而是那個海風……”

“死丫頭你欠扁啊?”

“不是啊,我是覺得你應該陪我練柔道了。”

“……”看著摩拳擦掌的堂妹,我感到心底裏升起了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