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驚喜，禮物，差距〗
我站在Levis專賣店的門口，很久以前就知曉這個牛仔褲的牌子，但從來沒有進去過。璐湘昨晚告訴我和翊相遇的那天，是他21歲的生日。我決定在我們相遇兩個月的日子裏，送條牛仔褲給他。我曾經看過天翊有這個牌子的褲子，所以才選擇涉足這裏。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麽服務嗎？”營業員小姐掛著甜美的笑容立在我的麵前。
“我……我想看看有沒什麽男式的新款牛仔褲。”有些惶恐地開口。
“我們這裏新到新款有很多。”聽我這麽說，營業員小姐立刻來了精神，笑著說，“小姐，你是要買牛仔褲送男朋友的嗎？他身高多少？腰圍多少？”
聞言，我的臉頰泛紅。男朋友？這個稱謂太有震撼力了，雖然我們交往已有一段時日了，但我仿佛仍置身於夢境中。第一次，在他人口中，不帶惡意地聽見這三個字，還是禁不住地臉紅心跳。
“他……他身高一米八二。腰圍應該2尺5。穿31碼應該夠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去他房間時，我偷偷摸摸地研究了一下他褲子的標碼。還被天翊發現，取笑我對他意圖不軌。
營業員小姐從一排掛著牛仔褲的架子裏，抽出一條淺色的牛仔褲，遞到我手裏，口若懸河地介紹道：“小姐，你看這條褲子，褲兜很有特色，穿上去臀部一定很漂亮。”
我摸了摸褲子的質感，應該還不錯，但我不是很喜歡這個顏色。於是再問道：“還有沒別的款式？”
“那這條呢？很簡單大方的線條，很有休閑的味道。”她又拿了另一條深色的牛仔褲出來。
我搖搖頭。這條褲子沒有帶給我所想要的感覺。
“對了，我們還有一款501的限量版，小姐要不要看一下？”營業員小姐突然開口道。
“好，拿給我看看吧！”
她迅速地上樓去拿褲子。我則悠閑地晃蕩在樓下，隨手拿了一條牛仔褲，看著上麵的標簽。RMB899元？我不由詫舌。我全身上下的行頭也沒這個數字。一百多元的牛仔褲，五六十元的T恤，兩百多元的運動鞋。僅此而已。
“小姐，這條是複古型。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我仔細地打量著這條限量雙骷髏牛仔褲，並沒有覺得它有什麽特別的。隨手拿起標簽，一看數字，這條更誇張，1699元，差不多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呢！我在心裏忍不住感歎，一條牛仔褲，竟有如此大的價位差。
我在Levis專賣店裏東挑西揀，終於選了一款501的深藍磨白劃痕的牛仔褲。我付了款，接過營業員小姐遞給我的手提紙袋，卻聽見有人自背後喊我的名字，我一回頭，居然看見江若顏。
她把視線停留在紙袋上，條件性地反問，“你來買褲子？”
我一臉開心地對她說：“我要買褲子送天翊。”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然後向我招了招手，有些無奈地說：“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應了一聲，不解地跟著她出去。不明白她如此神秘兮兮地要做什麽。一出專賣店的大門，她就拽住我的手，緊張地問我：“你確定你要送這麽寒磣的東西給他？”
寒磣？我倏地一怔。心裏原本滿腔的喜悅被她這句寒磣跟澆滅。899元，這都算是寒磣嗎？
“天翊他有這個牌子的牛仔褲呀！”我天真地接話。
“天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了。”她喘了一口氣，然後劈裏啪啦說了一大段的話，“沒錯，他是有李威斯的牛仔褲。但你別以為他喜歡這個牌子。他之所以會穿這個牌子，那是他以為這是學生穿的。如果我是你，我不送他Dsquared或者CK。我都覺得丟臉。”
“我不相信。天翊既然跟我在一起。他就應該明白，我沒有錢，我送不起那種高檔的奢侈品。就算這條牛仔褲在你眼裏顯得寒磣，但我相信他會喜歡的。”我激烈地反駁。我那麽用心地挑選禮物，怎麽可以被她一句寒磣給覆蓋掉呢？
江若顏高傲地睥睨著我，冷冷地說：“你以為這是在拍偶像劇嗎？我認識他7年了，我了解他的品味，並不是你們兩個多月可以取代的。”
我退卻了幾步，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兩個月又如何？七年又怎麽樣？喜歡一個人，何必在乎時間的長短？
“若顏。不管你怎麽說。我仍舊會送他。”我堅持地說。
“隨便你。你自己看著辦。”
我嘴裏說著不相信。但江若顏的話，在我心裏造成一定的陰影。渾渾噩噩地回到公寓，發現天翊還沒有回來。我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著電視。心裏祈禱著，天翊，你快點回來。告訴我，你不會嫌棄我送的禮物寒磣。
“夕藍……夕藍……”迷朦中，聽見有人輕喚我的名字，我努力地睜開眼睛。是天翊。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天翊，你回來啦！”
“怎麽不回房間睡？在這裏睡，會著涼的。”他寵溺地摸了摸我的劉海，帶著心疼的口吻說。
“我邊看電視邊等你，不知不覺睡著了。”我嘟起嘴，委屈地說，“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以後別等我了。最近學校比較忙。”他淡淡地衝我笑，卻隱藏不住他臉上的疲憊之色。
“哦。”我聽話地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忙從沙發上蹦了下來，衝向廚房。“丫頭，你……”他疑惑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又快速地從廚房跑了回來，站在他麵前，雙手背在後麵，故作神秘道：“天翊，猜猜我後麵是什麽？”
“丫頭。你又在玩什麽花樣？”他笑著，分外好看。
“猜猜嘛！”我撒嬌道。
他猜測性地問：“下午逛街的大收獲？”我今天下午出去前，有跟他講過，我要去逛街。
我把後麵的紙袋遞到他的麵前，高高地仰起頭，像個想要被誇獎的小孩般地期待地瞅著他，“喜歡嗎？”
他原本含笑的眼睛停在手提紙袋鮮紅的Levis商標上，笑容瞬間凍結，有些冷淡地說：“丫頭，以後別送這個給我了。”
“為什麽？你真的嫌它寒磣？”我衝他嚷嚷道。我最不想目睹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他……他果然嫌棄我的禮物。江若顏說的沒錯，像他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與我這種平凡的人，注定存在差別。
“丫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驚訝於我激烈的反應。
“就是，你就是這個意思。你看到這份禮物，一點都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我的牛仔褲夠穿了，不需要你為我買了。”他極力地想要解釋。
“不是牛仔褲夠穿了，而是你根本就看不上我送的褲子。紀天翊，如果你那麽喜歡那些高檔貨，你現在完全可以滾回去，繼續做你的紀家大少爺。”歇斯底裏地喊完這一句，我狠狠地把手中的紙袋砸向他。
轉過身，我閉上眼睛，心裏便已經後悔了。我知道是我不可理喻。我暗暗祈禱，攔住我。天翊，求你攔住我。隻要你肯攔住我。我就絕對不再生氣了。
可是我一步一步地邁開步子。他卻仍然停在那裏，沒有半字挽留。
翊，你知道嗎？我那麽那麽需要你的鼓勵與肯定，隻要你跟我說，你很喜歡我送的禮物，我也許就真的可以放下懦弱的自卑心了。翊，我們交往半個月，這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也讓我真切地體會到，你跟我之間的距離。
砰地關上門，我跌坐在門後，嘴裏喃喃著，翊，求你，不要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