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來生是過客(完結)

四十九

在書上看見一個女孩子寫的一句話,她說周筆暢是在用生命唱歌的一個人,也許她說的沒錯,但那生命的字眼未免太過隆重了些。還有這人的嘴巴未免也太自由了點。

也許就像曾經我說王菲是在用生命唱歌一樣,很多人會讓我閉嘴。人與人的所好究竟不一樣。我們都是自由的。

我卻又不清楚誰比誰更自由,誰又比誰更快樂。

快樂是短暫的幻覺,自由是嗎。

這些天我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一種狀態,有個詞倒是很貼切。行屍走肉。

隻是心裏很煩悶。

我怕我無路可走,然而路卻總是有的,隻是我不會去走。

遇見了牛仔,隻聊了兩句他便睡了,他說他一整個白天都沒睡覺。挺希奇的,他的生物鍾一向都是反著來的。

牛仔說小不點仍是不肯和那男生分手,他還是一個人過。我說沒關係的啊,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呀,我就一直是一個人過的。

事實上我一個人過的並不好。以前寫故事的時候我喜歡在裏麵問你一個人能過得好嗎,答案都是不知道。

五十

下了兩天的雨,總該要晴了吧。

下午的時候天上還下著小雨,看見小朵和幾個女孩子一起蹦蹦跳跳的從雨中的操場跑過,隔得很遠,沒有打招呼。我發覺自己笑了。有許多天沒有笑過吧,這些日子我是困頓至極的隻想要睡覺。

很羨慕小朵的快樂。她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有小小的煩惱,但絕不會像我有如此這般長久深重的頹廢與哀傷。這與表麵上那個粗氣沉默的我並不一樣。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又是哪種感受,隻有自己知道,別人隻能猜測。

聊天時牛仔說其實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說也許吧,各自有心懷。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想要的是什麽就行,別人怎麽看都可以。我們都是自由的。

有人曾經問我什麽是自由。我說那隻是一種感覺,在不自由中偶爾能有的一種坦蕩。也許是心放開了吧。

真的隻是一種感覺,和你的快樂悲傷一樣隻是心緒一種。在不自由中的自由才是真正的獲得自由之感。

說點快樂的吧,再過三十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相信我會更自由。

我是如此聰明的一個人,這是濤經常說的一句話。做不成孩子我至少還要像個孩子。幹淨的臉,明亮的笑容,赤子般的心。

我要春風浩蕩舞詠不勝.

沒有了你我照樣活著,自由快樂的活著。

你又是誰。你又過得怎樣。

果真要晴了,夜裏抬頭便見著了那天上的月亮斜斜的掛在窗角的右邊,躲在雲幕下麵,不時露出臉來。

像我記憶中某個年月裏的那個害羞靦腆的女孩。

渺渺。

你要過得比我好。

晚上做了個很有情節的夢。我夢見在中學的那個校園裏,小朵坐在那株大樹上看著我們打球。

小朵曾經對我說過很多次想去我念書的那所中學。我記得的。

小笑也在,我轉過頭看見坐在樹上對我笑著的小朵。

那應該是在高中畢業以後的事吧,夢裏的感覺告訴我那時我已長大離開了校園。

然後我走到樹下休息,小朵朝我開心的叫著。我們在那裏聊天。她特地從很遠的地方來見我,卻仍是糊塗沒心眼的小小女孩樣。

接著手機響了,我聽見了濤的聲音。他在電話那端問我過得怎樣。

我很平靜的笑著說挺好的。隻是開始發現現在的生活又不是我想要的了。

不清夢裏所說的那個現在的生活指的是在哪裏的又是怎樣的生活。

我天生愛做夢,可我天生不信夢。

五十一

中午留在學校吃飯,看見食堂前的黑板上寫著什麽好消息幾個大字,過去一看,原來是學校給高三的學生免費提供紫菜雞蛋湯,興衝衝的找了一大圈,找著了,擠進去一看,無話可說了。不過那湯看上去倒挺好看的,清的水,黑色的紫菜海藻一樣被打飯的師傅攪得上下翻滾,還有那黃白的雞蛋絲,漫桶狂舞。我說這湯好幹淨啊。小剛在我旁邊伸著頭看了幾眼說這湯他媽的像不幹淨的開水。真叫人失望。那打飯的師傅瞪著我倆,我們知趣的退了出來。我不是愛搞破壞的那種人。

早自習的時候不喜歡讀書,很大聲的唱羅大佑的《你的樣子》或者王菲,不過她的歌聽著很好,唱起來卻不是那麽回事,容易走調或者幹脆不堪入耳。以前有個很木訥的男生做我同桌時說做你的同桌很累。

我唱歌不至於那麽難聽的。

有很久都沒看書了。真想從早到晚的趴在桌上,看別人的故事別人的情節,找自己的感覺。寫作其實是件痛苦多於快樂的事,寫過的人才知道。可我偏偏愛上了它。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這條路能不能走下去。我為那些成名的寫作者感到高興。

書上說的,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如來佛祖慈悲為懷吧孫猴子壓在五指山下,給了他一條轟轟烈烈的的成佛之路,孫猴子修成正果。我不管我的如來是誰,我想他也一定會給我留條後路讓我修成正果的。

當一切歸於寂靜時,世界突然變得明亮清朗,所以,別為我憂傷,我有我的美麗,它正要開始。

幾米的詩真好。

五十二

濤說他和靜在班裏吵架了,吵得很凶。我無話可說。經常會有這種喪失言語的感覺。心兀自的盲了一片。濤說我對這個世界也頹廢了。

其實我看這個世界的角度並不頹廢。我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因為他們說我以後會痛苦死的。

死就死吧。

我想對濤說算了吧,放棄愛情放棄她,感情最好要幹脆點。可我終究對那事是盲的,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想起了渺渺,我與她之間的一切都算得上是幹脆的。包括忘掉她不再愛她。我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平靜得不被任何人打攪。最後的最後,關於她的,隻剩一些記憶的存片。那些流水的畫麵在閱讀時突然中斷。

結束吧結束吧,我還來不及向你告別就已經踏上未來的路,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帷幕拉下來,你我的故事演到這裏就此告一段落。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如果如果還能遇見你。

五十三

看了幾米的一本畫冊,不太能懂。但他的文字我卻是能懂的。感覺隻有天真而憂傷。

然後翻了翻安尼寶貝的新作《蓮花》。

墨脫,那個被稱為蓮花隱藏的盛地到底是怎樣的呢。用她在聖經裏引用的一句話來說吧。

我又看見一個新天地,因為以前的天地已經過去了。海也不再有。

寫到這裏該為這部集子做個結了。

也該結束了。倒計時的牌子上寫著26。隻剩這些天了,心裏竟沒了感覺。高中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就如過眼雲煙。時間在你往回想的時候總會變得蒼白。

這幾日夜裏,寢室外的樹上老有隻布穀鳥在叫著,我以為那東西是隻在白天叫的,想來那隻鳥不是瘋了便是傻了,總之是不健康的。或者它在哀傷,為這個夏季裏的某場經曆。也許它跟我一樣,命裏有離別。

本來還想寫點什麽關於故事中的那些人那些事,關於二中的一些話的,想想算了。真偽不辯了。如果有幸讓誰看了我這部集子,我想他會相信我所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幾米寫石頭變成了泡沫一樣漂在了海上。

我看見了石沉大海。

海又是個什麽東西。

後記:

現在是畢業後的八月,這之間在網上聊天時認識了很多的朋友,都是像我一樣年輕的高中生。玲子,蟲蟲,還有很多很多。認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小妹,跟我說同一種方言的小倩。其實我一直都是把她當我的朋友看的。

遇見了一次渺渺,她說他有工作了,不再念書了,總覺得這未免太過悲哀。也許這隻是一個人的看法。那麽她又是怎麽想的呢。

她還說她有新的男朋友了。我說渺渺,感情從來都不是唯一的歸宿,你卻固執的要做這個不明智的選擇。她說林子你不會明白的。現在我想我是明白了,生活不肯隨人願,感情可以讓人麻木和幸福,它是和現實對抗的最好的工具。我想她是有所不甘的,隻是她又該向誰去說那些她不肯坦白的東西呢。

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誰又會在乎她在想些什麽呢。

生活從來都不公平。

我的十九歲的孩子。你要好好的。

想起了高二時的那個十二月,下完雪後的操場,渺渺用手去摘樹上覆著的白雪的天真模樣。

正月的鞭炮二月的草地三月的柳絮四月的河水五月的花,六月的陽光七月的裙子八月雨傘九月的風,十月的天空十一月的冰雪十二月的所剩下的隻有一個空。都過去了。

匆匆過客,雲淡風輕。

畢業留影上的我站在最後一排的最右角,一臉的彷徨樣。

如今濤走了,去了武漢的學校,我也報了武漢的一所學校,小朵也是。那天小朵很高興的打電話給我說林子,我們的學校在一個校園裏,聽說還要合並成一所學院。我們又在一起了。她說林子我們很有緣耶。

真是出乎意料。

誰是有緣人,誰又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