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天空呈現出異常的碧藍,竟然沒有一朵雲彩。

日子在平淡中又過了幾日,看似風平浪靜,卻也讓人嗅到了一絲的不安。

由於幾日思念大公子久久未歸,便與兒子小三玩的有點過,身體在夜間冷風下著了涼,正躺在床上由小三小小的小手親自喂她澀苦的湯藥。

“娘,你再喝一口病就好了。”實在太苦,嶽思憶已經喝不下去,可那小三又想發覺新大陸般,不斷地把那苦澀的湯藥往她嘴巴邊上送來,實在躲避不開就一把把湯勺咬住不放,小三便委屈地看著她,小嘴巴崛起像一坐小山一樣,似乎受了多大委屈般,讓人看了著實不忍心,隻好乖乖地把湯勺吐出,把湯藥喝到肚子裏,他才會笑起來。雖然嶽思憶知道這樣教孩子很危險,但她就是想看著孩子無憂無慮地自由生長。

“娘,明天我把你教我練的字我拿給你看。”小三那把藥碗交給小菊後,坐在她身邊,把頭放在她那微微有點隆起的肚子上,“要是寫不好,娘就打你屁股。”

“娘舍不得打小三屁股的。”他咯咯地笑著,嶽思憶心情大好地把他抱住,就要往他屁股上拍時,小三道:“娘,你打小三屁股,要是爹爹知道又要難過的。”

大公子與他妻子成親多年,並沒有生出子嗣,所以當他認了小三做兒子後,真的比自己親生的還要親。

“算了,看了你的字再打不遲。”

“冷嗎?”一陣秋風吹來,也不比白天,冷得多。見到小小的身子在冷風吹拂下有點哆嗦,讓嶽思憶看到極是心痛,柔聲道:“小三,要小菊姐姐帶你回房去睡覺吧。”小三小小的腦袋不斷地搖頭,低聲道:“我要陪娘,不然娘又要想爹爹了,一個人在房間裏偷偷流淚。”

“我哪有。”聽到小三竟然說出自己偷偷在夜間流淚,又驚又羞,臉都紅了,連一旁的小菊小雪都暗暗地含笑不語。“我昨個兒晚上準備來給娘送芙蓉糕的,就是從窗口看到的。”

嶽思憶一聲歎息,反正被他們知道也就沒有再掩飾,道:“那今天就和娘一起睡覺,陪陪娘說說話好嗎?”

“好啊。”小三歡快應到。一旁的小菊與小雪急道:“小姐,這樣不好吧。”

“沒事,他還隻有兩歲半,還什麽不懂,再說,他可是我收養的兒子。娘帶兒子睡有什麽不妥當嗎?”見小菊與小雪吐了吐舌頭後,也不再說話了。這兩人跟了嶽思憶一段時間後,見她性子隨和,慢慢地也變的俏皮起來,不像剛剛跟她的時候那麽謹慎,什麽事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

嶽思憶病好後,又過一天,嶽思憶想去找青媽媽,與她商量一下他們將要舉辦的那場選秀的事情。以前,沒有事的時候青媽媽總是圍繞在她身邊,然而在大公子走後幾天內就很少見到她了,自從自己生病隻後更是不見了她的蹤影,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忙什麽。嶽思憶要小雪去找青媽媽過來,小菊正在一旁看著小三認真的練字。

嶽思憶這幾天,心神總是不安,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般,而且總是夢到大公子混身血淋淋地出現在她麵前,像惡鬼索命般來掐她的脖子,每天夜裏都是從這樣可怕的惡夢裏嚇醒過來,身體總是被汗液濕潤通透。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起這不知道是吉祥還是凶兆的噩夢,但她相信夢都是與實情相反一麵,也就不去計較,過後忘掉就行了。

“小姐,你今天是怎麽了,臉色那麽蒼白,是不是病還沒有完全好,要不回屋裏躺下,或許會好點。”小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見她那神情萎靡的樣子,真心地心痛,但她隻是一個下人,擔心也沒有用,還是要看她自己。

“娘,你那裏不舒服?”聽到小菊的話後,小三再也專心不起來練字,嶽思憶也不相他不停的練下去,就把他抱在懷裏。她喜歡緊緊地把他抱在自己懷裏,這樣她就有種充實的感覺,仿佛什麽東西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裏,不曾悄然無聲地溜走。

“我很好,隻是心裏有些事情想著煩惱罷了。好了,我不去想不開心的事了,你們倆也不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啊,我又不是怪物。”見到小三與小菊錯愕地看著自己,嶽思憶隻到打趣地說到。

“娘,你好怪,與以前的你好像不一樣了。”小三軟綿綿的小手在她那嬌嫩的臉上抓著什麽,突然,頭皮一痛,放到眼前一看才知道是一根通白的發絲。沒有想到短短幾天竟然熬出了白頭發,還是為了他。難道她真的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了嗎?她在自己內心問自己,卻無法得出答案。

“娘是不是老了?”朝小三問道。嶽思憶看著聰明機靈的兒子不由悲傷起來,年華易老她是知道的,隻是自己到老後什麽都不是。

“沒有。娘永遠是最漂亮的。”小孩子那裏懂年華最容易逝去,就想那花朵,朝開暮謝,而自己也隻有那幾年的青春年華。

長長地一生歎息,道出的是心中的不甘,卻又能如何?

“千悠,這麽是你?”剛剛趴雜一桌子上,就軟軟地睡了過去,沒有想到一醒來,竟然見到斐千悠走在自己眼前,雖然沒有驚嚇,卻也沒有驚喜,畢竟他就在這兩天之內回玖西城,隨時都有可能會來和她這個“娘”道別。

“我明天就回去,今天想再聽聽你的歌曲,這樣我回去心裏也會舒服一些。”斐千悠說道。“那我這就帶你去香廳去吧。”正要拉他去她在自己院子接待客的香廳時,遠遠見帶青媽媽走來,臉上的笑容依舊,可給人的感覺卻又有不同,有點怪異,好想她那臉上的麵具因為自身的原因已經不能契合,而讓人看出端倪。

嶽思憶在小三耳邊嘀咕幾句,小三便乖巧地和小菊到別處去玩耍去了。隻有斐千悠在一旁似笑非笑,看著她。青媽媽看了看斐千悠,向他打招呼道:“斐世子,你能否先等下,青蓮有事要我我商量一下。”斐千悠也沒有說什麽,笑著朝香廳走去,已是輕車駕熟,老馬識途。

見斐千悠走後,青媽媽才沒有剛才那緊張,畢竟斐千悠留個她的第一印象可不怎麽好。

“青媽媽為何近段時間總是神神秘秘,似乎有什麽事情總是纏繞在你心頭。”見她不曾開口,嶽思憶隻好自己來打破這尷尬的局麵,畢竟她們又沒有什麽衝突矛盾。青媽媽想勉強笑下,想了想,還是不笑了,反正她已經看出自己內心正悶,也就不裝了,人總是帶著一張假麵具是很辛苦的。

“媽媽是不是最近遇到麻煩了?”朝小三問道。與她相隔著有張桌子,現在移動到另一把椅子上,與她隔的更接近。“我哪裏有什麽事,還不是因為那些比試的瑣碎事情煩惱,不像我的乖女兒,媽媽可沒有這麽好的命哦。”青媽媽沒有看著嶽思憶說話,而是目光卻遊走在不遠處的小三與小菊,似乎不想見到她一般。“青媽媽……”她叫道。正想和她說今天找她來的目的時,被她打斷道:“對了,乖女兒,你今天找我來帶地是為何事啊?”

“青媽媽,我正不是要和你說來著。我想跟你談談我讓你準備的那些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嶽思憶越來越覺得和青媽媽說不上兩句話了,兩人現在在一起都是比較沉沒,仿佛兩人曾經是敵人一般,見麵就把臉拉下來。

“放心吧,媽媽已經按照你出的步驟一步步來,不快不慢。至於別的一些我們不懂的細節我自然回來找你商量。”青媽媽有點急促起來,連臉上的表情也顯的有些不自然。“媽媽是不是病了?”見她那樣子,嶽思憶不由關心地問道,畢竟現在青樓在她手裏管著,要是她病了,那青樓的事情她可不想幫她打理。

“沒有。”青媽媽正了正身體與表情之後,才道:“女兒啊,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兒,要是大公子不能回來了,你說怎麽辦?”

“什麽?”突然聽這麽一說,再加上自己一直以來的夢境,嶽思憶幾乎要昏倒在地。“我隻是打個比方問問你,並沒有說大公子有什麽事。”見嶽思憶剛才激動的樣子,青媽媽就後悔自己剛才問出口的話了。

“你沒有騙我什麽?”嶽思憶湊近青媽媽,她有點不適應地把頭別開一點,避免與她接觸,“我隻是打個比方,沒有什麽,真的沒有什麽。”青媽媽越是想淡定地解釋,嶽思憶越是相信大公子出了什麽事情,不斷追問。最到,被她追急了,青媽媽才道:“大公子被關邊扣留下了,要多等一個月才有可能回京都。”真的是這樣嗎?嶽思憶有點懷疑,但她知道隻能從青媽媽那裏得到這些信息了,這樣自己也好受點,畢竟他是平安的。隻是他為什麽不在信裏告訴她實話呢?

“媽媽,我想明天到大佛寺去上香。”來年感人沉默一會兒後,嶽思憶在次先打破沉默。

“也好。那你去吧,我明天安排幾人跟著。隻是你的身體到當心,畢竟寺裏人多,人挺雜的。”青媽媽沒有再多說什麽,而嶽思憶也覺的暫時沒有話再說。就在兩人僵住時,胖胖的大主事跑了過來,在青媽媽與嶽思憶麵前說道:“青媽媽,今天的客人點名要青蓮姑娘出場,看來頭不小,我沒有辦法拒絕,所以才來這裏……”“那我們馬上去看看。”青媽媽站起,準備走時,回頭給了嶽思憶一個眼神,似乎在告訴她最好做好準備,要是解決不了肯定是要她出場的,就算她是大公子的人了,但她還是青樓裏的姑娘,何況大公子現在不在。嶽思憶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才見青媽媽鬆了口氣似的和大主事匆忙而去。

今天又是什麽人非要她來唱曲?

果然,過了不久,青媽媽遍急忙跑過來告訴她,來人大有來頭,而且有慶王做陪,已經把人請到朝鳳樓去,讓她盡快梳妝好到朝鳳樓去。

嶽思憶趕忙叫來小菊與小雪,要她們準備洗澡水去。她們聽到她的吩咐後,小雪就跑了出去,而小菊在一旁幫著選取那件衣物,準備出場所需要的東西。

沐浴更衣後,由著小菊與小雪在她臉上與身上大做文章,她懶得去管,到是小三安靜地坐在以便,靜靜地,帶有趣味地看著眼前忙碌的小菊與小雪和閉上眼睛的母親。

“小三,聽娘的話,乖乖地呆在屋子裏,別亂跑,知道嗎?”小三平靜的點頭,嶽思憶也就放心而去。小三雖然年紀小,卻非常懂事,讓她不知道是該安慰還是擔心,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看來以前的兩年時間一定吃可很多苦,才會如此地早熟。

嶽思憶來到朝鳳樓,看到裏麵的人時,竟然有點意外,都是熟人,那正主兒不就是那天和阿不恩大將軍而來的雲軒公子,而今天陪同而來的竟然是慶王,看來他的身份果真高到難已想象,也許就是她所想的那人。

“雲公子。”他朝雲軒行禮,再朝慶王行禮後,道:“雲公子也有好長時間未曾經來過青樓了,怎麽今天又有雅興了呢?”她並不怕得罪他,隻是在替身體的原主人不值得。青媽媽沒有想到嶽思憶會認識那雲軒,忙問道:“女兒,你認識雲公子?”雖然聲音壓的急極低,雲軒和慶王還是皺了皺眉。“上次雲公子個阿不恩將軍媚子湖見過一麵。”那次青媽媽因為不想見到阿不恩將軍而沒有去招呼,所以沒有見到過雲軒。

“難道青蓮姑娘不喜歡雲某來聽姑娘唱曲嗎?”雲軒笑道,雙眼卻露出冷冰冰的神色,嶽思憶也不害怕,奏到他麵前,低聲到隻有他一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公子今天難得有機會出來,青蓮怎麽不喜歡公子來呢,像我們這樣的女子隻怕是公子瞧不上眼的,要是這樣我們隻能被餓死了,所以我是不可能不不喜歡公子來的。”她說完,雲軒眼中現出一股殺意,又有一絲期待,一絲莫名其妙的心喜,仿佛剛才那聲音就是那人的。但他明白,他的她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再也不會回來。

“那你就卡去唱曲吧。”雲軒冷冷道,全沒有剛才的問和,青媽媽與慶王同在邊上微微一怔,嶽思憶的話並沒有什麽不妥當,為何他就突然發怒呢?

嶽思憶也不在去惹惱他,畢竟她的身份隻是風塵女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後,他要殺他簡直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青媽媽讓其餘的丫頭退了下去,就留下雲軒、慶王與嶽思憶。

嶽思憶在一邊唱著她記得的曲子,而一邊的雲軒則和慶王不端地喝著美酒。一杯杯下肚,一首首曲調唱出。雲軒眼中現出痛苦,口中念著衣子羅的名字。

正當嶽思憶唱完一曲,準備叫人人來把他們扶回他們家時。窗戶邊傳來響聲,一名黑衣人闖了進來,明晃晃的長劍就朝著雲軒刺去,正當嶽思憶準備叫人的時候,又有幾人從門口進來,全部黑衣蒙麵,手裏拿著雪亮的刀劍朝雲軒刺去。

“小心!”眼見那第一個從進來的蒙麵人要刺中他時,他一個反聲,躲避開去,朝慶王一踢,已經爛醉的慶王倒向桌底。

一名黑衣人朝嶽思憶走來,就要砍她時,雲軒不知道何時的來的劍急時擋住那幾乎要砍中她的刀。

他擋住四名蒙麵人,讓她蜷縮在一角,不受傷害。嶽思憶原本不是膽小之人,可她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樣殘酷的撕殺,嚇的全身發軟,直哆嗦。

雲軒有些吃力地格擋,卻還是受了傷,好在蒙麵人被他刺傷兩人,還有人人躺在地上。

當雲軒把最後那人刺倒在地上,他轉身朝背後的嶽思憶走近,手裏的劍如同拐杖,支撐著他那已經被劃了幾道傷口的身體。

他緩慢地走向已經顫抖著不知道該如何嶽思憶。他很慢,慢到有點他似乎想永遠就這樣走下去。

“思憶!”突然的叫聲傳來,雲軒冰冷到發白的臉上匆忙地閃過一絲笑容,快步朝朝嶽思憶走去。

“不要。”當嶽思憶明白他剛才那抹笑容與斐千悠向雲軒襲擊而來時,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斐千悠一拳擊在雲軒後背,他的身體一陣恍惚,最後無力地趴到在蜷縮於牆角的嶽思憶麵前。

嶽思憶已經被嚇怕,卻還是朝斐千悠叫道:“快跑。”

斐千悠不明白她為什麽叫自己跑,不由朝她走近想弄明白,卻見她的眼神急變,聽道:“晚了。”隨後,房門前出現了鳳秉延、鴻親王、阿不恩等朝中重臣,都冷冷地朝他走來,卻又直接越過他朝那倒在眼前的人走去。

嶽思憶臉色蒼白地冷笑著看向眾人,無奈地看著已經有點明白的斐千悠。

士兵馬上拿著鎖鏈上前把他拷住。他沒有掙紮,他並沒有犯罪,他想事後自然會有時間解釋,可是……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鴻親王他們一起把那倒在眼前的雲軒扶起,馬上有太醫進來過他看傷。

當那張熟悉的臉真的反過來出現在眼前時,斐千悠還是吃了一驚,不由大笑起來,他已經完全明白剛才嶽思憶為什麽要叫自己跑了。

他放縱地狂笑,以至於笑到噴血。

原來皇帝為了扣押自己,竟然上演一場苦肉計。

嶽思憶默默落下眼淚,她不知道斐千悠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卻知道皇帝能自傷來用計抓他,就已經表明了他對斐千悠的態度。

她感到可怕。

卻又有種釋然。

人性不正如此嗎?

刺客?不過是做賊喊抓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