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下)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裏共嬋娟。

咿咿呀呀地把這首名曲《水調歌頭》唱完後,得到一片讚賞的鼓掌。

嶽思憶正想要告退時,被太師叫道:“青蓮姑娘願意陪老夫共飲一杯?”嶽思憶隻好笑著靠近鳳秉延,他身旁的一名姑娘自動讓開,讓嶽思憶坐下。一旁的丫頭馬上取來幹淨杯子為她倒上美酒。嶽思憶舉起酒杯朝鳳秉延道:“青蓮敬太師大人一杯。”一飲而盡,看著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就見他一飲而盡。

正當氣氛正濃時,主樓穿來的大聲吼叫立馬把這美好的氣氛打破,大公子臉上一黑,急忙向鳳秉延告罪退去,鳳秉延倒是豁達,讓他去,隻是一旁的二公子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見嶽思憶正看著他,麵上一窘,便平靜如初,眼光看往別處。

外麵的吵鬧越來越大聲,鳳秉延臉上終於出現不快,明明知道他在此,竟然還有人管來吵鬧,來頭看來不小。見外頭那人口口聲聲要見她,嶽思憶隻好笑著向鳳秉延賠罪道:“大人息怒,讓青蓮去看看吧。”見嶽思憶臉色不好,鳳秉延並未說什麽,點了點頭。

嶽思憶急急忙忙出了朝鳳樓,來到主樓大廳,正見到一群少年把大公子圍繞在中央,而青媽媽則焦急地在外麵轉圈圈,卻無法擠到大公子身邊。四周都是來聽歌曲的,現在都在看著大公子與那夥少年到底怎麽解決。見嶽思憶出來,氣氛頓時一變,那夥少年也都朝她靠攏而來。

“你們是什麽?可知道當朝太師鳳秉延在此?”見那群少年靠攏,嶽思憶也不害怕,想當年她麵對的人可不隻有幾十上百人,而是千百萬人都不懼怕,豈會怕了他們。

“美……像。”為首的少年剛毅的臉上現出燦爛的笑容,向嶽思憶逼近,右手捏住她的下把,眼睛露出曖昧色彩,仿佛想要把她一口吃下去,“不愧京都第一美人之稱。”

對於少年捏著自己的下巴,嶽思憶也不生氣,隻是笑看著眼前的少年,他長相陽光,看樣子也不過十七八歲,皮膚有點黝黑,全身的肌肉鼓鼓的,看上去充滿力量,長相較好,到很適合跳她編排的舞曲。

“這位公子,我們青樓不知道有什麽地方怠慢公子,讓您如此生氣。”嶽思憶朝他拋去一個眉眼,那少年倒沒見的有什麽反應,他身旁的同伴已經被那一眼震到什麽都不知道了。

大公子上前,把她拉到跟前,道:“你還是先回起招待鳳大人,這裏有我,沒有事的。”

嶽思憶看了眼她,朝那些還在發呆的人笑了笑,又看了眼那陽光少年,轉身欲走,卻被那少年叫住:“別走。”

嶽思憶停下來,看著那少年到底想幹什麽,也不生氣,隻是笑著看他。

“本公子還沒有看到到你的歌舞,誰讓你走的。”少年臉上生出怒氣,臉上的表情讓人看去,有些寒冷。

“公子,就算你想看青蓮的歌曲,那也要先來後到,今天太師鳳大人已經包了青蓮今天的歌舞。要是公子實在想看青蓮的歌舞,那請明日再來吧。”不想鬧事,已經非常給那少年麵子,要是他這樣還不知足,那她亦沒有辦法。

“我偏要今天聽你的小曲兒,就不許你走。鳳秉延算什麽東西,我要你唱你就得唱。”少年突然向前,一把拉住嶽思憶,連大公子也沒有反應過來,讓已經被他拉住包在懷裏。

“你……”少年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連鳳秉延都敢罵,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如此不顧忌。

嶽思憶在他懷裏掙紮不得,也就不動,看他如何。

“好個玖西世子,連老夫也不放在眼裏了。”鳳秉延一出來,整個氣氛急變,連少年臉上的笑容也變了變,不過很快恢複笑容,傲然道:“罵你又怎麽樣,誰讓你霸占著青蓮姑娘。”少年語氣天真,仿若小孩子,嶽思憶在他懷裏又氣又好笑,這世子看來也是莽撞之人,心高氣傲。

“公子,你還是把我放下吧。”嶽思憶在他懷裏,身體已經被他勒的緊緊,有些吃痛。“不放。”斬釘截鐵地說道。大公子與青媽媽在一旁甚是焦急,卻又顧忌著這玖西城來的世子而不敢用強,真是熱鍋上的螞蟻,急死人。

“世子還是把青蓮姑娘放下來,你不就是想聽她唱唱小曲,又何必把氣氛弄得如此糟糕。”鳳秉延臉上倒沒有出現怒氣,一貫的淡和笑容。少年的手東了鬆,嶽思憶巧妙地從他懷裏站起,朝少年道:“謝公子。”

“顏公子,青蓮姑娘,老夫這就告辭了。”看到少年已經把她放開,氣氛也有所好轉時,鳳秉延朝他們說道。“大人,下次清河定當與青蓮登門謝大人不怪之恩。”鳳秉延也隻是笑著看向他,也並未讚同,亦沒有拒絕。

嶽思憶看著正朝自己看來的太師,朝了笑笑並點了點頭,算是感謝他今天對青樓的不怪罪之恩。鳳秉延一走,他身後的兩侍衛也跟在身後而去。此時,二公子也領著自己樓裏的古悠然而去。

見鳳秉延一走,氣氛轉好,大公子連忙讓人準備上好雅院招待玖西世子。

一連三天,玖西世子都來聽聽她的小曲,都在她自己的院子。

三天相處下來,玖西世子斐千悠給她的感覺再也不是剛剛見麵時的那個莽撞少年,現在的他彬彬有禮,完全是個相反的人。

“世子為何不喜歡鳳大人,老和他作對呢?畢竟他是你的姑父。”嶽思憶給她泡好一杯茶,便回到自己的古琴旁彈了起來,一曲《高山流水》。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針對他?”嶽思憶停下彈奏,笑看著她,這兩天下來,她還是做了點功課,知道鳳秉延娶了玖西王的妹妹為妻。

“你竟然那麽罵他,定是你們不和了。而我也從街巷知道鳳太師並不喜歡他的元配夫人。”嶽思憶說完,便看著眼前眼神變幻的少年。

“你是不明白的。”嶽思憶也不再問,繼續把那彈奏了一半的《高山流水》奏完。

……

“你知道嘛,其實你很像我的母親。”突然的一句話,嶽思憶一震,手指停留在琴弦上,難道他的母親就是衣子柔,衣子羅的親姐姐?嶽思憶不敢再隨便接他的話了,就這樣聽著他說,聽他述說他心裏的不快。

“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逝世了,那時我才五歲。”他猛地喝了杯茶,繼續說道:“那時鳳秉延還隻是定國公手下的一名將軍,護送我母親到玖西之後便留在了玖西城。我父親待他極好,他也不讓父親失望,隻是不知道他與母親從小相愛。”他停下來,又灌了一大口烈酒,“他來的那年,我姑姑剛好從京都回到玖西,直到我五歲的時候,母親重病,快不行了,母親想要回邯鄲城看望父母最後一麵,父親看到母親已經病入膏肓便沒有同意,那可惡的鳳秉延邊偷偷帶著母親離開了玖西城。當父親找到他和母親的屍體時,父親當場便要殺了他,要不是姑姑以命相博,他早就已經化為一堆黃土了。父親打斷了他一條腿後便把他趕了出玖西城,而姑姑也在那晚離城隨他而去。沒有想到多年後,他竟在京都有了出息,處處與咱們玖西城對著幹。”

嶽思憶隻是一個旁聽者,並沒有發言。

“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相似。”斐千悠眼睛微紅,淚光閃閃。嶽思憶隻是笑著,她當然知道他說自己和哪個人相似,畢竟她們是嫡親的姐妹,多少有些相象。“你長的真的很像我的母親,也更像我的姨母。”聽他說到衣子羅,嶽思憶心裏一震,人微微顫抖,隻覺的心口有點發同,什麽滋味都有,就是說不出口。

“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了,鳳秉延那家夥倒還沒有忘記母親。該忘的未忘,不該忘的人卻已經早早把她忘掉。”隻怕他的父親現在連他母親長的什麽樣子也不記得了吧,想到這裏,不由一陣苦笑,望向臉色嚴肅的嶽思憶。

“你明天能和我到景山去看楓葉嗎?”嶽思憶不語,她不知道大公子同意不同意,而且她的身子也不容許,但這山少年怎麽說也是這身體的外甥,正猶豫間,他道:“我隻想回憶一下當年和母親來景山看楓葉的記憶,並沒有什麽,因為我那天第一眼看到你後就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母親。”

“我會和你去的,放心。”說完這句,過了許久,她都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她的兒子與女兒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