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外地回來之後,她整個都沉浸在歡樂的回憶裏。擁有這樣的經曆是讓人興奮的。

如果沒有這樣的經曆,永遠不會知道什麽是愛情。

那是可悲的。

對於所有人而言,愛情是伊甸園裏的蘋果,隻有品嚐過才能讓生命變得完整。神在造人的初期就已經告訴了我們,隻有在人類初步了解了生命的意義,他才放心放人走出他的實驗室。

但是,蘋果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得到,存世稀少的珍貴物品,即便在伊甸園裏,也隻有兩個人能夠品嚐。

她是幸運的。能遇上這樣的男子是幸運的,能夠把握這樣的感情也同樣是幸運的。生命是需要感恩的,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恩賜。人的一生都是,從出生開始。

到這裏,她想起很久都沒有回家了。雖然開始的時候,家裏人批準讓她住校的條件就是要每個星期回家。但是到了後來,這並沒有成為被認真貫徹的法規。她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家,有些時候會隔一個星期,有時候會隔上兩個星期,最多的時候甚至一個月她都沒有回過家。熱戀裏,感受幸福是需要時間來堆砌的。

偶爾,推開家門,總是能看見父親的笑臉。自從上了大學,家裏人的態度明顯不同,特別是父親,總是笑嗬嗬的。母親很多時候還是和以前差不多,也許是因為老是不回家會讓她生氣吧,但是,從每次飯桌上擺滿的碟子就能知道母親的心了。

長久的沒有回家使得她開始有點懷念那個地方。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懷念家人。長久相處之後的大學生活像是假期,不回家反而是緩和家庭關係的方法。對於家人,她並沒有太多的依戀感覺,相對懷念的,是家那個地方,被稱作家的房子。

在那個地方,那房子裏,她覺得安逸。沒有任何包袱和顧慮。說的簡單點就是,舒服。

所以在大多數的時間裏,她回家就真的是“回家”。

從外地回來的周末,家裏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吃飯期間,她拿出了給母親買的絲巾。母親的反應是說她亂花錢。

鄰鋪的鼾聲陣陣傳來。天花板上什麽都沒有,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三點四十二分。寢室裏一片漆黑。

他坐起身,下床在黑暗裏摸索著倒了杯水。

打開門,走廊裏的燈亮著,搬上一把椅子在門口坐下,點上一支煙。看著灰白色的煙霧在昏黃的燈光裏慢慢擴散,最後和暗黃的燈暈融在一起。

寢室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會兒,狗頭走了出來。

“有煙嗎?”狗頭說。

牛遞過煙盒,狗頭拿出一支又還回去。

“怎麽現在起床了?”狗頭一邊點煙一邊說,“明天還要考試呢。”

“睡不著。”牛說。

“為考試擔心嗎?”狗頭說,“其實就這樣,差不多都能過。”

牛笑了笑說:“考試都沒什麽擔心的。今天高數都考完了,後麵的也沒什麽難的了。”

“那……處分嗎?”狗頭想了想說,“係裏也就說說而已,老班不都說過沒事了嗎?”

牛點了點頭說:“我沒什麽。”

校園裏的路燈都已經關閉了,偶爾會有兩個從網吧回來的學生路過樓下。除此以外整個學校都很安靜,連一隻野狗也沒有。

狗頭打了個哈欠說:“我先回去睡了啊。”

“嗯。”牛應了一聲。

離開揚州他們並沒有立刻回學校。坐在從揚州到南京的長途車上,他們對即將展開的旅途充滿期望。

時間並不長,長途車隻需要一個多小時。開始的時候,蝸依著牛睡去,後麵的半個多小時裏,牛卻睡著了,靠在蝸的肩膀上。並沒有太多的風景,高大的鬆針樹木一棵接一棵,整齊的排列在高速公路的兩邊。在那些高大的鬆針木後麵,有的時候會出現一大片的田野,有些時候是矮小的房屋,有些時候是一小池湖水,有些時候是開采過的山體……她喜歡這些景色,雖然很一般,但卻不是平常所能見到的風光。

看了看身邊的牛,他正在熟睡中,偶爾嘴唇會動上幾下。睡覺的時候他總是會像這樣動嘴唇,如同咀嚼東西。她喜歡看著他睡覺,他的睡相像個孩子。

吃飯和睡覺是人最本能的能力,這些也是最能表現出一個人內心的時刻。如果說吃飯的時候還能由個人的修養和演技而修飾,睡覺的時候就要困難得多。人在這個時候是掩飾最少的。所以,她看著他靜靜睡在身邊的時候是快樂的。如同孩子一般的睡相,反映了內心的純淨。

用手撥開他的額發,眉目幹淨,沒有一絲世俗的沾染。她是幸福的,身邊的這個人給了她所有的安全感覺。

迎接他的不是什麽好事情。

遇見神和的異性是一件好事。能夠和心怡的女性結為伴侶是好事。和情侶去外地遊覽也是好事。

而有一個處分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他消失了很多天,所有的課都沒有上。一整個星期,這樣長度的時間,如果計成曠課,已經可以夠得上開除的條件。

這個也不算什麽,大學裏的事情都容易擺平。更麻煩的是家人。在他消失的時間裏,輔導員給他的父親打了電話。活到了父親這個年紀往往都是理性大於感性。在了解了所有的情況之後,父親並沒有過多的責備他。但是也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也許在父親看來,年輕人,在這個年紀,又是剛上大學,出點狀況也是正常的。但是。放縱不過是一時的歡愉,人生終究要回到正軌上來。

他說這不是一時的頭腦發熱。

父親說這不過是荷爾蒙一時作怪,現在可以不在乎,但是日後必然會後悔。年輕人的精力應該放在學業和事業等有發展前途的方麵,而不是醉死在溫柔塚裏。

他的憤怒幾乎可以填滿整個宇宙。

不歡而散。

在這座城市他們幾乎不認識什麽人。有一些,但是原來關係就一般,現在就更沒有再見麵的必要。對於他們來說,這座城市是陌生的。

這不是壞事,陌生這個詞可能意味著危險,也可能包含著所有的新奇。新鮮是個好東西,特別是對於戀人。不斷的新發現是能讓愛情維持激情的好方法。

南京最有名的是夫子廟和新街口。商業區的魅力並不大,所有城市的商業區都大同小異,不過是一些疊加而已。而夫子廟的古舊光環就相對有誘惑力的多。找了一家旅館安頓好,他帶著她去逛夜晚的江南貢院。

隨著暮色的降臨,燈光漸漸亮起來。這座城市在他們的麵前徐徐展開。整個一座城市的新奇等待著他們去發掘,可以相信,這次旅行會成為日後他們的美好回憶。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裏,他牽著她的手漫步在紛亂的商鋪間。整個世界如同消失了一般,對於他們來說確實如此,所有的一切在這裏都已經消亡。如同幻境。現實中的所有都消失了,沒有學業,沒有親友,沒有所有的煩惱,也沒有所有困擾,唯一真正存在的隻有他和她倆人的關係。這就是愛情的真諦。

穿過兩邊紛亂的商店,狹長的街道像時光隧道一直延伸。

她牽著他走在前麵,一路歡樂的笑著。

“Sheismyangle.”看著快樂的她,他想到了這句不知在哪看到的話。

沒錯,她是一個天使。

打開電腦,輸入密碼進入操作界麵。寬帶連接。白色的鼠標箭頭停在企鵝的圖標上兩三秒的時間,接著移開。

突然很煩躁,杯子裏的咖啡已經喝完,隻在杯中剩下幾個褐色的圈。想要拿煙抽卻發現不在手邊。環顧四周。煙和打火機都放在床頭櫃上。起身,碰倒了一張椅子。他對著那張椅子破口大罵。等到罵累了,他拿起煙和打火機。打了兩次沒有打著火。他狠狠的把打火機砸在地上,神情蕭索的立在那裏。

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夏日的午後,畫麵在這一刻定格,隻剩下蟬鳴配合著黑白的畫麵。

家人的壓力並沒有給他造成多大的困擾,倒是他自己。期末的考試並不理想,高數掛了,其他的課程也很糟糕,隻是在兄弟們的幫助下才勉強過關。

並不算嚴重,但是平心而論,大一,他算是白上了。無論是基礎課還是專業知識,他都沒有掌握什麽。

記得很早的時候,他就想要得到奮不顧身的愛情。這是他的向往。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完美愛情的定義,有些人的定義是舉案齊眉,有些人的是要相濡以沫,每個人都不同。他心中的就是“奮不顧身”。

什麽叫奮不顧身?就是可以為了愛情不顧所有人的看法,不顧世俗的眼光,可以為了彼此犧牲一切、放棄一切,也可以為了彼此作出所有的努力。

在他看來,這些都隻是愛情的最簡單表現,基本,不可缺少。這樣的表現不僅僅應該有,而且要持久,應該貫穿與感情的整個一生。在熱戀時每個人都可以有奮不顧身的激情,但是如果不能夠持久,那就僅僅是激情而已,不過是被衝昏了頭腦。如果那樣,那不是愛情,隻不過是失去了理智而已。

他向往這樣的關係,他希望和能夠得到奮不顧身的愛情。一直想要得到。但是,真的是隻有在麵對一些東西的時候才能測驗自己。“設身處地”這個詞完全是胡扯,沒有遇到就不能和真正麵對,誰也不能在事前知道自己到底會怎麽樣。

他的手溫柔的撫過她的身體,如錦緞般的皮膚在柔黃色的燈光裏微微的反射出光芒。輕柔的觸碰每一寸肌膚,嫩的似乎能掐出水來。

他戀慕這具身體。有些時候,他真的說不清到底是因為喜歡她而喜歡她的身體,還是因為喜歡她的身體而喜歡她。不過問題不是很大,思想和身體是緊密不可分的兩個部分。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喜歡她。

他喜歡她,這樣的事實無法改變。就如同她喜歡他一樣。

電視上正在放南京方言的節目,她躺在他的懷裏,他親吻著她的頭發。

“為什麽要看這個台?”他問。

“好玩嘛。”她說,“我要吃烤翅。”她指著放在賓館桌上的紙袋說。

他赤身**的下床把整個肯德基的袋子都拿過來。

“你身上好涼。”她說,“我要你喂我吃。”

她一點一點吃掉他手上的烤翅,然後連同他手上的油一起舔舐幹淨。他親吻她,吮吸她。兩條濕漉漉的舌頭纏在了一起。

在宿舍裏窩了三天之後,她被桃花從床上拉了起來。暑假裏,學校裏沒有什麽人,如果在這個時間裏在學校裏幹點什麽也是不會有人知道的。桃花從家裏帶了熬好的小米粥。

蝸拖著疲軟的身體看著桃花把小米粥端到她麵前。

“我不想吃東西。”看著這一碗混雜著小米的稀粥,她一點食欲都沒有。

“吃點吧。”桃花說,“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她低垂著頭,輕微的晃動使得擋住麵龐的長發跟著擺動。

“別虧待自己。”桃花說。

捧著那碗粥,她的眼淚在打轉。

生命中最美好的篇章才剛剛翻開,她相信未來的生活將充滿陽光和微笑。她找到了自己生命中的那個男子,值得托付一生去愛戀的人。

他們是這麽的合拍,常常不用開口就知道彼此要說什麽,隻需要一個眼神的交匯。這就是心有靈犀。

對於人生,他們有很多憧憬,有很多計劃。他們說好了要什麽樣的婚禮、讓誰做各自的伴郎伴娘、買什麽樣的房子,計劃好要幾個孩子、養什麽樣的寵物……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都不需要商量,幾乎是一個人說出來想法,另一個人立刻發現正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在他們的描述裏由虛幻變成了未來。

知道什麽叫“成田分手”嗎?據說情侶在旅行中最能看出彼此的缺點。他們走過合肥、淮南、蕪湖、揚州、南京……這麽多的城市見證著他們的愛情,經過這麽久的人生旅行,還有什麽值得擔憂呢?

就在她為自己慶幸的時候,他把她拉回了現實。

他說:“我們分手吧。”

滅頂之災。

生活裏沒有什麽能夠擊垮她,她可以沒有事業,她可以學習一塌糊塗,她可以和所有朋友決裂,她可以窮困潦倒……無論什麽樣的困難都不能打到她,因為她有愛情,可是現在,唯一支撐她的支柱——倒掉了。如同當頭一棒的威嚇。不管其他如何順利,都不夠支持她的力量。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分手”,嘴唇一開一合再一開,如此簡單。原來這兩個字是如此簡單的說出來。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兩個字都是摩擦音。是的。這種事情都是由摩擦開始的,但是,他們之間是如此的默契,哪裏有什麽不快的摩擦呢?

她不明白,她想要質問他。他卻沒有任何解釋。

她最後明白了,沒有解釋就是最大的解釋——無論做什麽都不能挽回這段感情了。

她說:“我恨你。”

是的,她恨他。她恨他愛過她,她恨他曾讓她幸福,她恨他帶給她那麽多美好的回憶和幸福的憧憬,她恨他的恩斷義絕。

她的眼淚落在粥碗裏,她和著把粥喝下。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蝸……”桃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想他。”抬起臉,蝸淚眼婆娑地說。

他把自己悶在那處房子裏,這裏曾經是他童年記憶中的樂土,這裏也曾是他愛情的沃土。而現在這裏留下的隻有痛苦,往事越快樂,現在也就越是折磨。

吞雲吐霧之間,他希望能醉死在這樣的氣氛裏。

他是一個心懷恐懼的人。童年的時候害怕父母的爭吵,少年的時候害怕孤獨。但是現實並不會因為他的恐懼而有所改變。父母的爭吵越來越少,他們之間的交談也越來越少,最終分開。看起來他擺脫了恐懼,實際卻觸及了更深層次的。之後,他害怕沒有朋友,害怕一個人無所事事,於是,他有了一幫子狐朋狗友,他們在一起做所有的事情。為了這些朋友,他背了數次的黑鍋,打了數次的群架。他以為找到了一些真正牢靠的情感。他以為那些在飯桌上碰杯的豪情是真正的友誼。直到這些伴隨著升學煙消雲散,他才明白自己並沒有失去什麽,因為有些東西他根本就沒有得到過。

至於愛情,他並不知道應該是什麽樣。沒有人傳授過這方麵的經驗,更沒有得到什麽過來人的指導。所有都來自自己的想象。

嚴格說起來,土豆是他的初戀。但是,初戀並不美好。他並沒有在那段感情裏獲得什麽讓人愉悅的經曆。所以他並不了解愛情是什麽,直到這段感情開始。他不但了解了什麽是愛情,也了解了被愛的感覺是怎樣的。這才是他的初戀。

她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一段感情這麽簡單。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寄托在這裏,雖然親情拋棄了他,沒有友情的眷顧,但是起碼他擁有一個摯愛的伴侶。他有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他這麽想。

但是現在,卻不得不放棄她。更現實的考慮。

父母的離婚不能說是誰的責任,也沒辦法討論到底哪一方受到的傷害更大,但是母親這些年的辛勞他卻是一直看在眼裏的。女人在社會上打拚許多方麵還是處在較弱的一方,特別是失去了青春資本的。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暗自下過決心長大後要為母親做些什麽。這樣的自我暗示繼續下來已經形成了一種潛意識。

所以他覺得自己不能拋開一切和她在一起,他需要一個好的出路,不光為自己,也為家人。他需要做出這樣的抉擇。

他需要,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不開手機。不登QQ。掐斷和外界的一切聯係。

即使有敲門也完全不理。

“蝸牛!”有人在門外喊他的外號。

“蝸牛開門。我是千麵。”原來敲門的是千麵,“我知道你在裏麵。”

是的。

“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開門。”

一直喊下去,千麵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

他起身,拉開門對千麵說:“你就不能消停點。”說完,他全身一軟,倒了下去。

“你這麽折騰自己劃來嗎?”千麵說。

牛沒有說話。

“如果……”千麵停了停又接著說,“你就應該去找她。”

牛搖了搖頭說:“我不能去。”

“你們分手到底誰提出來的?”

“我。”他的頭低著。

“為什麽?”

“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牛說。我害怕了,我害怕奮不顧身的瘋狂,我是個軟弱的人。牛在心裏默默念到。

空氣沉默了。

暑假在時間裏消亡,家裏人並沒有什麽不一樣。起碼她是這麽覺得的。

一個下午,她在家裏收拾東西,翻出了一本相冊。這是一本很早的相冊,厚積的灰塵幾乎蓋住了封麵上的圖案。翻開相冊,裏麵是小時候的照片。畫麵上的小女孩在父親的懷裏對著鏡頭伸出手。彩色甚至黑白色的照片泛出古舊的顏色。一頁頁翻過去,那個純真的年紀讓她懷念。沒有憂愁的歲月。

父親走進了房間,在她身邊坐下。

“那個時候你多可愛啊。”父親指著一張照片說。那幅畫麵上,她伏在母親的肩上對著鏡頭嘟起嘴。

“這張照片很早了。”她說。

父親笑了:“那時候家裏條件不好,這是去公園玩照的。那次你看著賣棉花糖的人流口水,沒買給你就生氣了。”

“哪有。”她也笑了。

翻動著相冊,時間倒流回到那個年代。自記事起,她就覺得父親慈愛親切,母親反而要疏遠些。相片裏母親帶著還是個孩子的哥哥在野地裏堆雪人。

“媽媽一直喜歡哥哥。”她淡淡的說。

沉默了幾秒之後,父親說:“其實,你媽很愛你。她隻是一直覺得做女人很苦,希望你能更優秀,能夠成為女強人。”父親頓了頓接著說,“說是這麽說,上大學的時候還不是照樣舍不得放你離開。”

她挽住了父親的胳膊。

“其實家人都很喜歡你。”父親接著說,“當年送你去合肥複讀就是你哥提出來的。當時家裏錢不夠,是你哥拿了打零工的工資先抵了用上的。”

她把頭靠在父親的肩頭,夏日的午後,躁動的空氣裏有一絲清涼。

記得桃花劫嗎?翻著和他在揚州照的大頭貼,她突然想到了這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握住屬於自己的那個人,大部分人都會錯過,這會變成生命裏的桃花劫,萬劫不複,所有失去的都不會再回來。

大頭貼上的男女看起來很般配。他們說過要幸福。

她閉上眼睛。一切都不會再回來。

南京他很久都沒有去過,那是他心中的聖地,那是他的傷心地。她歡笑著牽著他走在人潮洶湧街道的畫麵,成為永遠定格的美麗。埋藏心底。假裝忘記。

“Sheismyangle,butIamnotherprince.”很久之後,無意間瞥見這麽一句話,他的所有偽裝瞬間崩塌。眼淚滑落。無處憑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