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章

12孤島

出了正月,陳魚和陳棋商量著要去虹風國一趟,查看設在那裏的銀莊帳目,似乎是出了點什麽問題。

虹風國位於鳳麟與玄鷹之間,國土麵積大概隻相當於四分之一個黑龍江省,據說那裏耕地與森林資源很大,還有一條穿越了幽都、玄鷹、虹風三國的江河,這條江在幽都被稱為“紮合江”,意為生命之源,而在玄鷹和虹風也沿用了這個名稱。虹風雖然鄰近玄鷹,但卻沒有玄鷹人那種好武的習氣,民風與鳳麟人相近,尚文不尚武。

在虹風還有著已經曆幾百年風雨的古寺群,其中有不少仍是香火鼎盛之地。

我在鳳棲已經待得不耐煩,因此纏著他們也要去虹風玩一玩,開始的時候誰都不答應,後來我不得不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丟臉的手段才換取國主的口諭同意我出國。

我知道以一個成熟的人的眼光來看,我這麽貪玩是給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增加了不穩定因素,是很該被鄙視的。可是,我要強調這個可是,作為一個現代人,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我的生活空間驟然縮小了很多,在胤川的時候就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鳳棲當上公主之後就更沒什麽理由出門去蕩。難道能把每隔三五天逛一次王宮當成休閑活動嗎?我的白頭發都快因此提前出世了。又不能上街又不能上網,想看個電視都沒有,我的生活是多麽無趣啊!難道要讓我心甘情願地住在籠子裏當金絲雀嗎?當然不!我要旅行!我要出國!

國主特意向虹風國主派遣了使者,言明永淳公主此次純屬以私人身份去遊玩,不涉及兩國政治,但仍請虹風國給予方便。並且派了幾名“大內高手”給我當私人保鏢,說真的我挺想看看這些表情嚴肅的人穿上黑西裝戴上墨鏡是什麽造型的,最好再一人配把手槍……手機也湊和啊。

因為我的任性,陳魚、陳棋不得不更改了路程,原本他們是打算騎馬抄近路走的,這回為了方便馬車行進都改走大路了。而王子哥哥也隨身保護我,陳零和陳憂想跟來,但被硬留在家裏學功課。特別是陳憂,屠先生說他:“你知道你的名字用虹風國的文字怎麽寫嗎?知道嗎?不知道吧?那就好好待在書房裏學習吧。”

結果在我們準備出行的那幾天裏,陳憂的眼神一直很哀怨。

倒是陳零顯得很平靜,隻在沒人處狠狠多親了我幾下。

離開鳳棲那天沒有下雪,基本上算是風和日麗,我坐在特製的大馬車裏和書桐打撲克(此乃穿越的姐妹們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推薦),裁雲在一旁的小炭火爐上慢慢熱著茶水,棋坪則倚著靠墊在看小說(==|||我才知道她還是個言情小說迷,不過這時代的言情小說水準太差了,若不是懶得寫字,我還真想寫幾本出來驚世駭俗一下,讓看慣了才子佳人約會後花園版本的古代MM們也換換口味)。

哥哥們或者騎馬而行,或者在另外的馬車裏休息,日行夜宿,行進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漸漸的我發現隊伍裏多了幾個熟人,比如一副隨時會跑路的神情的賀子瑜,比如…………007。

大家已經沉默了很久,互相大眼瞪著小眼,我試探著開口,對麵前作文靜狀等挨訓的陳零和小螢火蟲道:“你們怎麽沒帶洋蔥頭來?他在家裏會哭死的。”

咚!拈豆兒不知道怎麽沒坐穩,腦袋在馬車車廂上磕了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這裏夠擠的了,沒事就上別的馬車待著去。”

拈豆兒、藥泉、洗毫灰溜溜地出去了,小螢火蟲乖覺地緊隨其後。

我打了個嗬欠,陳零動作熟練地抓起一個胖胖的HELLOKITTY造型的抱枕放在我腰後,溫柔地道:“要不要睡會兒?”

我道:“不困,正好你來了,咱們來玩鬥地主。”

陳平歎了口氣:“小妹你不要護著老七,他這麽偷著溜出來,家裏多半都鬧翻天了。”

陳零笑道:“二哥,二嫂讓我捎封信給你呢。”

接過那封厚厚的信,陳平臉上微紅,故作泰然地把信往懷裏一揣,可是要責備的話怎麽也不好出口了。

陳魚做了個總結:“既然跟來了,也不能攆回去,算了吧。我去前麵看路。”說著起身同王子哥哥出去,車門開啟處又是一股冷風卷進來,不過有陳零擋在前麵,我倒也沒覺得冷。

陳棋似笑非笑地看看陳零又看看我,道:“車上怪熱的,老七,和我一起騎馬去?”

陳零突然捂著嘴咳了起來:“我好像有點不舒服,吹不得冷風。”

陳棋道:“別把病氣過給了妹妹,要不你上後麵那輛馬車同小賀擠擠去?”

陳零忙喝了口茶,拍拍胸口道:“好像也沒那麽不舒服。我在這裏同妹妹說說話好了。”

陳棋嗬嗬一笑,忽然伸手摸摸我的臉頰,道:“妹妹這幾天胖了些。”

我驚訝道:“真的?準是過年的時候吃得太多了。”不過能長胖點也是好事,這個身體太瘦了。原來在現代的時候我成天琢磨要怎麽減肥,現在卻得研究怎麽增肥了,唉。

陳棋道:“也該活動些,我看老七以前教你的功夫你現在都不練了吧?”

說來慚愧,我的懶病又犯了,陳零又心軟,禁不住我幾次偷懶耍賴,原先說好教我鍛煉身體的事就不了了之了。見陳棋問起,我一陣心虛,偷偷瞥了一眼陳零,發現他正盯著我發呆。

腦子裏轉了轉,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自然而然地倚在妖精哥哥身上了,妖精哥哥瘦是瘦了些,可是也是有肌肉的,倚起來比抱枕舒服啊。雖然以前我也是稟著“豆腐要熱著吃”的原則,倚小賣小,對哥哥們明著暗著揩油,但是現在畢竟算是陳零的女朋友(自己想著都寒了一下)…………

我盡量自然地離開妖精哥哥的臂膀,誰知他卻猿臂一伸,我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已經躺在他膝上了,他還很體貼地扯過一條薄毯給我蓋上,笑道:“累了?睡一會兒吧。”

再看陳零,已經呆成一塊石頭了。見我看他,陳零的嘴便委屈萬分地撇了起來,很不臉紅地道:“我的腿比五哥的好睡。”

豬頭!

我閉上眼睛不理他。分明感覺到陳棋身上傳來忍笑的微震,妖精哥哥真不是個厚道人。

這段路途因為都是官道,所以雖然人煙稀少但途中總有驛站可以歇宿。因為兩國商隊常常往來的緣故,驛站倒也並不十分簡陋。藥泉辦事能力很強,常常都是他帶幾個人先行一步替大家打點好一切,每每我們在驛站歇腳的時候,住處都已打掃幹淨,連熱茶都是在家裏各人常飲的那種。相比之下拈豆兒頗會偷懶,他的理由是:“有藥泉和洗毫在嘛,他們倆個忙活就夠了,還用得著本大爺出手嗎?到本大爺出手的時候必然是驚天地泣鬼神!”

這天,終於輪到讓拈豆兒“驚天地泣鬼神”了。四個小書僮玩“兩隻小蜜蜂”(不用懷疑,是我教的),拈豆兒以七戰七敗的成績淒慘敗北,不得不頂著大雪和寒風帶著幾個保鏢先行打點,那三個贏了的小家夥則得以舒舒服服地和賀子瑜在馬車上打撲克。

趕到驛站時天已經全黑了,裏麵燈火明亮,但門口卻沒見拈豆兒的影子。小螢火蟲埋怨道:“這家夥大概是躲在裏麵靠著火盆打瞌睡呢。”

自有人手去整理行李和馬匹,我們先進屋裏去。

下了一整日的雪,台階上有點滑,陳零小心地握住我的手防止我摔倒,借著門縫裏透出來的燈光,我側頭看了他一眼。陳零烏黑的眼睛也正在看我,臉上是仿佛永遠也不會黯淡的微笑。

果然還是屋子裏溫暖,我正想除去雪帽,忽然覺得陳零的手指變得冰冷,然後我便看到了穿越以來最令我震驚的一幕。

如同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五個人被一字排開釘在牆壁上,他們的衣服都被剝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身上被肆虐過的傷口,那些皮肉翻卷的傷口如同一張張邪惡的發出嘲笑的嘴。沒有血,一滴也沒有。

空氣裏沒有絲毫血腥味,隻有死亡的氣息。

五個人,都是隨同拈豆兒探路的保鏢,是常隨哥哥們出門辦事的得力手下。幾個時辰前我還看見他們意氣風發的臉孔,還聽見他們呼喝約束座騎的聲音…………

顯然他們是被人從容不迫地虐殺後才釘到牆上去的,凶手的時間如此充裕,這使得他的手段顯得愈發殘忍和令人憎恨。

身旁傳來輕輕的一聲“哢”,是陳魚捏緊拳頭時指關節發出的聲音。我越過他看向素來從容淡漠的陳棋,陳棋仍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眼睛裏突然迸發出比外麵的風雪更凜冽的寒氣。

陳零慢慢的、慢慢的搬著我的身子向後轉,不讓我再看下去。他臉上那溫柔的笑容消失了,嘴唇抿成一條線。

保鏢們迅速將驛站內外搜索了一下,四處都空蕩蕩的,拈豆兒失蹤了。

屍體被解下來放在地上,身上被蓋了衣服——如今竟然隻能靠這薄薄的衣衫來彌補他們死亡的尊嚴。

雖然發生了這樣恐怖的事情,但因為哥哥們的鎮定,保鏢、書僮、丫環們雖然憤怒傷心卻也沒有慌亂,都有條不紊地在陳魚的指揮下做他們該做的事,隻是氣氛壓抑之極。

檢查過屍體後,陳平一邊洗手一邊道:“都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傷口雖然多但並不是致命的,是因為被放幹了血才死的。”

陳魚道:“四下裏都沒有血跡,看來並不是在這裏動的手——畢竟他們也沒有必要將痕跡都清理幹淨,即便是時間再充裕。”

賀子瑜問道:“驛站裏的驛卒都哪裏去了?難道也遭了不測?”

陳平皺著眉,搖了搖頭。

沒有人提起拈豆兒的名字,似乎都在回避著,似乎隻要不提“拈豆兒”這三個字他就能還安然無恙似的。

陳零忽然開口道:“如果拈豆兒也死了,凶手沒有必要將他的屍首隱藏起來。既然在這裏找不到拈豆兒,那他一定還活著。隻是不知道他是被凶手綁架著,還是自己脫困了。”

一直沉默著的妖精哥哥將折扇打開,再一折一折地慢慢合上,用扇骨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語氣平靜地道:“他一定還活著,隻是不知道現在是否生不如死。”

腦海裏又浮現出那五具殘破的屍體被釘在牆上的樣子,眾人的氣息都是一窒。那個假裝拈豆兒安然無事的魔法被打破了,棋坪伏在裁雲肩上哭了起來,哭聲是被壓抑著的,因此也就格外令人難過。

“是因為我嗎?”

棋坪的哭聲一窒,我才發覺自己已經把盤繞在內心的疑問給說了出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我劇烈地顫抖起來。除了宮裏那些想讓我死的人,我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對陳家出手。這些人是因為我才被虐殺的嗎?拈豆兒是因為我才被擄走的嗎?

陳零抱緊我,輕聲道:“別胡思亂想。拈豆兒會沒事的。”

我不知道那一夜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天色已亮,陳零坐在我床邊一夜沒睡,眼神清亮警覺。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也停了,四野一片潔白,驛站如同佇立在白色海洋中的一座孤島。

13天盡頭

如今拈豆兒生死下落不明,而我們卻除了等待別無他法,早飯大家幾乎都沒怎麽吃,棋坪仿佛一夜之間瘦了許多,憔悴得讓我不忍矚目。

“公主殿下,”國主派給我的侍衛統領梁園急急奔過來稟道,“有幾個人影向這邊過來了。”

我們都站到門口去看,此間四野開闊,隻在西邊有一片稀疏的樹林,此外別無遮擋。此刻隻見幾條人影正展開輕功飛奔而來,跑在最前麵的一個人身上似乎還背著什麽,另外兩個在他身後,不時停下來與最後追來的兩個人交上幾招。

雪地反射著日光十分耀眼,我看不清那幾個人的樣貌,但聽王子哥哥突然驚道:“是丁衝和溫暖!”話音才落,他已同陳棋飛身而出,迎上前去。

我連忙吩付梁園:“梁統領,你快帶幾個人過去幫忙。”

梁園讓三名侍衛留下保護我,帶著其餘的人跑了過去。

那正緊緊追趕的兩人見勢不妙,便停了下來,其中一個忽然縱聲怪笑,笑聲才起,兩個人便溜了。梁園帶人追了一段路,但始終追趕不上,隻得回來。

那同丁衝、溫暖在一起的人,竟然是沈拓。

三個人都負了傷,樣子狼狽,其中以溫暖猶甚,若不是沈拓一直拉著她,恐怕都要站不穩了。

丁衝將身上的東西放下來,我看那是一床棉被,裏麵不知裹了什麽東西,心中大是奇怪。也顧不上同我們說話,丁衝手忙腳亂地解開那包裹嚴實的棉被,被子裏露出一張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來,一雙略顯呆滯的眼睛睜開,眨了眨,目光落在陳零身上,那眼底竟泛起一絲笑意來。

“蘇三?!”陳零大吃一驚。

蘇三蘇雲錦竟然還有力氣點一點頭,低聲道:“零,好久不見。”然後就徹底暈了過去。

一陣忙亂過後,蘇三被洗毫、藥泉抱上床去檢查傷勢,書桐將溫暖帶到內室去包紮傷口,沈拓和丁衝也都先後處理了傷勢換了幹淨衣服。

丁衝緩過氣來,又是一臉飛揚跳脫,向我笑道:“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們……妹妹又長高了些呢。”

陳魚道:“追你們的人是誰?蘇三怎麽會和你們在一起?他怎麽受的傷?”

沈拓歎了口氣,我心裏也歎了口氣,他看起來可是又瘦了許多,膚色也略黑了些,眉宇間鬱鬱難安。沈拓道:“說來話長……”

丁衝不耐煩拖遝,搶著道:“同蘇三公子是在去鳳棲的路上遇到的,當時有人伏擊蘇家上京的隊伍,我同師兄、溫暖出手相助,可惜蘇三公子的那些隨從都死了。之後我們一路被人追殺,先後都負了傷,本來想著到鳳棲找到你們就好了,可是路上幾次被人設伏,不得已被逼來這裏。”

陳魚皺眉道:“可知道設伏的是什麽人?”

丁衝道:“那些人武功很雜,而且行動間很有紀律,若不是哪個大幫派的幫眾,就是官家的豢養的死士。……妹妹越來越漂亮了。”

他的視線像塗了膠水似的粘在我身上,我瞪了他一眼,惱道:“大烏鴉,看什麽看?”

丁衝哈哈地笑了起來,這個家夥,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真不是一般的脫線。

沈拓四下看了看,奇道:“可是,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陳平向他解釋了一下,丁衝道:“原來如此。咱們能在這裏遇上,倒真是巧了。唉,幸虧如此,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怎麽對付那兩個人呢。”

陳平奇道:“你們師兄弟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再加上溫暖,怎麽還對付不了那兩個人?”

沈拓搖頭道:“抗不住車輪戰啊。況且,有幾個人武功不在我們之下。”

陳零從蘇三房裏出來,臉上微有憂色,道:“傷得倒不是很重,不過沒有及時醫治,失血太多,有些傷口惡化了。幸好藥泉有隨身帶著傷藥,一會兒再喂他吃些丹藥,應該不會有事。蘇三一向養尊處優,沒吃過這種苦,難為他了。”

陳平勸慰道:“他到底是將門之子,挺得住的。”

陳零嗯了一聲,悶悶地坐到我旁邊,下意識地握住我一隻手輕輕摩挲。沈拓的視線在我們交握的手上一掠而過,神色微訝,但隨即被掩飾了過去。我覺得有些不妥,想抽出手來,但看陳零情緒低落的樣子又不忍心。

書桐過來稟道:“溫姑娘累得睡著了。”

陳平道:“沈少俠和丁少俠也先休息一下吧,我再帶人四處搜查一下。”

丁衝揉了揉眼睛,道:“也好,都三天三夜沒合眼了,是撐不住了。”

待他們去休息後,陳魚布置人手防衛、搜查,陳棋隻是坐在那裏喝茶,若有所思。陳零到底擔心蘇三,隻坐了一會兒又去探望。

我暗自思量,是誰要對付蘇家呢?蘇三的父親是鎮守邊疆的大將軍,為人耿直,但他長年在邊疆與朝中各種勢力應該並沒有多少牽連。況且以蘇將軍的權勢來說,朝中若有人想對付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麽,會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什麽人嗎?那些人將蘇三他們逼來此地,真的隻是巧合?還是與拈豆兒失蹤之事有什麽關聯呢?

難道這一切仍然是王後她們在暗中搗鬼?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畢竟地球又不是圍著我轉的,不一定是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和我有關係啊。

可是,至少拈豆兒的事肯定是因為我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像那幾個死去的保鏢一樣…………我歎了口氣,不敢再想下去。

“啟稟公主殿下,驛站被人包圍了。”一名侍衛神色慌張地跑進來,跪地稟道。

我從窗口看出去,有一隊人馬正成扇形向驛站慢慢包抄過來,速度並不快,但氣勢相當有壓迫感。這些人大約過百人,而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還不到五十人,王子哥哥帶走了十來個出去搜查,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怎麽辦?”被驚醒的丁衝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我握拳:“包圍他們。”

……………………

冷場。

我知道不好笑,可是還能有什麽辦法呢?這個時候我無比遺憾地想到,我竟然沒有寫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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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緊急時刻,我忽然想到了外星督察,於是心中默念:出來出來。果然下一秒鍾外星督察頂著YAMAP的腦袋出現了。我急忙道:“快帶我們離開這裏。”

轉眼間大家就被帶到了三十公裏以外的地方。

我又道:“把拈豆兒救回來吧。”

下一秒鍾傷痕累累的拈豆兒出現在我們麵前了。

我道:“把拈豆兒和蘇三的傷治好吧。”

再下一秒鍾,拈豆兒和蘇三又能活蹦亂跳了。

我道:“……”

外星督察怒道:“你以為我是阿拉丁神燈嗎?要求那麽多!”

我也怒:“你答應每個月給我送護舒寶來的,雖然我現在的身體還沒發育到那個程度,但是你就不能提前來幾次給我送點洗發香波沐浴乳什麽的?”

外星督察:“%¥……#&(&……&”

我:“@!@%#¥#&……×”

————此部份純屬不負責的惡搞,為了滿足希望女主召喚外星人的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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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棋吩咐藥泉:“你帶兩個人將女眷和蘇三送到一個房間裏,小心看護。叫不會武功的人也都過去。”

溫暖也被驚醒了,頭發淩亂地跑過來,一看外麵的狀況,便氣惱地罵道:“一群王八蛋!陰魂不散。……現在怎麽辦?”

丁衝摸了摸鼻子,道:“小妹說,如今之計,隻有包圍他們。”

溫暖一呆,傻傻地看著我。

我踩了丁衝一腳,這隻大烏鴉,還有心思取笑我。

陳棋道:“二哥不在,我們隻能期望他沒有受到伏擊,一會兒能來救援了。溫姑娘,請你陪我妹妹和藥泉他們在一處,保護她們。”

我知道他其實是想說:溫暖,你受了傷,又過度疲勞,我怕你支持不住,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裏麵吧。不過我怕你覺得自尊心受傷,所以才說是讓你保護我妹妹。

溫暖果然一口應承下來,道:“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小妹有事。”

我有點著急:“妖精哥哥,我可以留下來嗎?”

陳棋一怔:“你不害怕?”

“怕,”我老實地承認,“可是我也不能總是躲起來。況且我的弩箭準頭也不錯,多少總能幫你們一些。”

陳棋正自沉吟,從剛才起就跑進房間裏不知道搞什麽的陳魚出現了,手裏拎著一隻小箱子:“找到了。我就記得有帶雷火彈來嘛。”

我奇道:“是什麽東西?”

陳魚打開箱子,裏麵是十幾個類似二踢腳的東西,他道:“雷火彈,以強力彈出受到撞擊後會爆炸,殺傷力還不錯。”

陳棋道:“那正好可以附在妹妹的弩箭上,妹妹可要小心,射到他們的馬腳處,驚了馬隊伍就會亂了。”

陳魚一怔,道:“妹妹留在這兒不危險麽?”

陳棋淡淡道:“若是被這些人攻破防禦,留在內室也一樣危險。”

我連忙道:“我會小心照顧自己的,不會拖你們的後腿。”

陳棋道:“不能讓他們太接近了。妹妹,一會兒你發射雷火彈,我和四哥、老七、沈少俠、丁少俠還有侍衛們一起衝出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要是二哥沒出事,聽到雷火彈爆炸的聲音自然會趕回來的。”

我點頭道:“好。”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這句常常在電影裏聽到的話,現在終於到我們實踐的時候了。

溫暖幫著我將雷火彈分別係在弩箭上,我趴在窗口盡量將身子放低,瞄準那隊人馬中心處,等候陳棋的號令。

因為過於緊張,我有些顫抖,心裏一直在默念:“放鬆。放鬆。”我不知道一會兒我的箭會不會殺死某個人,但是,哈利波特啊,我現在是正當防衛。我不是佛祖,做不到以身飼鷹那麽偉大,我隻知道危險來臨的時候保全性命是很重要的。我一定要做好,不能讓哥哥們還要分神保護我。

陳零突然在我耳邊悄聲道:“我們會沒事的。你放心。”

他平穩的呼吸拂過我臉邊,溫暖,舒服,我突然不那麽緊張了,深呼吸一下,視力好像能看得更遠更清晰,我的手穩穩握住了弩箭。

小螢火蟲在我左手邊,默默地吃著一塊綠豆糕,臉上看不出緊張。我看了一眼大家,小鳥哥哥神色也很平靜,妖精哥哥素來淡然,丁衝一臉好戰的興奮,沈拓疲憊但堅定,溫暖臉上微有憂色但眼神犀利…………我再次舒了口氣,愈發鎮靜了。

人的確是會被周圍的氣氛所影響的,在遇到艱難危險的事情時,如果大家都表現得惶恐不安,那種情緒就會像病毒一樣迅速傳播,使局麵無法控製;如果有幾個人能表現得從容冷靜,也會影響到身邊的人,使大家都能夠冷靜行事。

勇氣是最無害的傳染病。

隨著陳棋一聲輕叱,我的弩箭激射而出,雷火彈在兩匹馬中間炸開,受傷的馬將騎手掀翻在地,然後在隊伍裏胡亂衝撞起來,一直沉穩地向驛站逼近的人馬立刻亂了起來,有幾匹馬受了驚嚇也亂跳不止。

哥哥們和沈拓、丁衝、侍衛、保鏢們飛身而出,依先前妖精哥哥的指示,大家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階梯是陳魚、陳棋、丁衝、沈拓,分成四個方向深入敵腹。

第二階梯是陳零、七名侍衛,在陳零的指揮下集中力量對付某一處,機動靈活地不斷更換進攻方向。

第三階梯是小螢火蟲、十五名保鏢,在驛站前七八米的地方阻止單股敵人的衝殺,防止他們趁機殺進驛站。

我也沒閑著,或發雷火彈或單射弩箭,真要感謝溫暖教過我的那些暗器功夫,而且我自己也有勤加練習(在此感謝我的那些彈弓靶子們——拈豆兒、小螢火蟲、研墨等等),因此準頭居然很不錯。

有些衝破防禦太過逼近的敵人,溫暖摸出暗器一一對付,她的手法就比我強太多了,暗器也是五花八門,看得我眼花繚亂。

有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漢子從受驚的座騎身上跳下來,揮刀向陳魚殺來,刀法威猛,讓陳魚一時有些難以招架。

我搭上一支弩箭,對準那人的麵門射過去,那人將刀在麵前一橫,箭正射在刀身上。我暗呼可惜。不過小鳥哥哥倒是抓住這個機會反攻,那人失去先機,被小鳥哥哥淩厲的劍招逼得連連後退。

我們這些人裏武功最好的應該是沈拓,但又以丁衝最為靈活機變,而且丁衝打起架來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架勢,招招以攻為先極少防守,對方隻要被他的銳氣所驚,十有八九命也就交待到他手裏了。

陳魚的功夫一如他的為人,狠辣,基本上沒什麽華麗的招式,但招招致命實用。陳棋的身法則是雲淡風輕與奇妙詭異的完美結合,武功雖然與陳魚師承一脈,但施展起來予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而陳零的招式看似簡單,但每每最後都出人意料,從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擊,用最小的力氣發揮最大的威力。

運動神經發達的小螢火蟲十分活躍,用的武器是雙刀,一長一短。長刀先攻,短刀回護輔攻,竟也是滴水不漏。

但是敵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經過最初短時間的慌亂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開始了猛烈的攻擊。其中不乏能與沈拓、丁衝一較高下的高手,而且人數多過我們許多,我方漸漸吃緊。

溫暖自語道:“這幾天暗器快用光了,我得找找看還有什麽可用的。”

一語提醒了我,我連忙查看自己的箭囊,在我一番強力發射之下,箭囊中的弩箭已經隻剩下不到十支了。我又開始緊張起來,在這裏沒有補給,要是弩箭都用完了可怎麽辦?正在著急,卻見溫暖從廚房拖了一袋子黃豆出來,抓起一把以滿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去,雖不能傷人,可也打得欺近前來的那名漢子連連叫痛。一個保鏢趕過來同那人鬥了起來,十幾招後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但自己腿上也被砍了一記。

我遙遙看見有人從背後向陳魚襲擊,可是陳魚正被那臉色陰沉的漢子纏鬥得無法回顧,離他最近的丁衝又同時被四五個人纏鬥著無法相救,我連忙搭上弩箭向那個人射了過去。

因為太過緊張,這一箭竟然射偏了,擦過那人臉頰射中了他身後的馬匹。那人隻略怔了怔,隨後再次舉劍刺向陳魚。

我幾乎可以預見到那柄劍是怎麽刺中小鳥哥哥的後心,小鳥哥哥的血又是怎樣噴濺出來……但此刻我連驚叫都發不出來,隻能用顫抖的手搭上第二支弩箭,想趕在劍刺下去之前射中那個卑鄙的偷襲者。

突然,一枝長箭破空而來,從側麵射穿了那人的脖子,那舉起的劍虛無地在空中晃了晃便落在了地上。

神佛保佑!阿彌陀佛!我一邊感謝奇跡的發生,一邊向長箭射過來的方向看去,是西邊的小樹林,一株樹下正站著一個看來很小的孩子,他正不慌不忙地從箭囊裏抽出兩枝白羽箭搭在弦上,似乎也沒怎麽瞄準,雙箭齊飛,分別射中了丁衝身旁的兩個人。

在他身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戴著半張烏木麵具,另一個以黑紗遮麵,身形看上去都還是少年,而且過分纖弱。

是銀鼠和火麒麟!

他們怎麽會來幫我們?那個黑紗遮麵的少年又是誰?

似乎是低聲商量了一下,火麒麟與那個蒙麵少年齊齊展開輕功衝向廝殺的人群。火麒麟仍舊是以精鋼製成的指套殺人,他似乎很喜歡對付人的咽喉,而不管對方怎樣防守,他的手指都能以最刁鑽的角度割斷那最脆弱的喉嚨。

蒙麵少年使的劍造型怪異,劍身彎曲如蛇,而且還是雙頭劍,劍柄後麵還突出一截短短的利刃。有人從後麵攻擊,他也不回身,隻是突然後退,屈肘移腕,短刃沒入那人的胸口,竟是連一點多餘的力氣都不肯浪費的。

有他們的加入,情勢突轉,對方見勢不妙,呼哨一聲便撤退了,退走時隊伍也還很有秩序,可見訓練有素。

窮寇莫追,況且我們人手不足,想追也追不了。

檢點戰績,有一名侍衛三名保鏢被殺,其他的人也多少都負了傷。沈拓腰間受了重創,陳零左臂也被鐵爪抓傷了。

陳魚對於銀鼠三人的到來似乎並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