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囹圄
媚兒冷然道:“你自稱是我父親,卻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要我憑什麽相信你?況且不論事實究竟如何?其實都已不重要。在我淒涼的童年,從沒有人盡過做父母的責任,在我心目中,他們早已離開了人世。應該說,此時此刻我對認親這樣的舉動早已失去了興趣,現在再談論什麽‘父女之情’、‘天倫之樂’,已然毫無意義,況且,似你這般處心積慮地害人,早已是人神共憤,我們之間更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敵!現在擺在你麵前的路隻有兩條:要麽洗心革麵,放下屠刀,或許還可以網開一麵,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若是一味冥頑不化,繼續作惡,我們定要拚個魚死網破!”
那人冷笑一聲:“好話說盡,你既不念父女之情,就別怪我不講情麵。無論如何,這兩個人是絕不能活著離開的。識相的話,就閃在一邊。”
媚兒道:“絕對辦不到,我與他們誓同生死!有什麽招數,盡管放馬過來吧!”
那人“哼”了一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媚兒,你閃在一旁!”
那人袍袖一揮,媚兒隻覺疾風撲麵,頓如斷了線的風箏,身不由己被刮出數十米外。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那人“倏”地從腰間抽出一支長劍,大喝一聲,向曙生刺了過來!
看來,有了上次失利的教訓,那人也是“吃一塹,長了一智”,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他當然明白在記憶河中,要想真正挫敗對手,精神的控製與侵襲往往才是最直接有效而且也是致命的!從這個意義上講,銳利的冷兵器有時往往會比先進的光電武器效用更大,當然如果能將二者恰到好處地有機結合,自可產生更加驚人的威力。因為一旦在這種赤裸裸的近身肉搏中直接命中目標,最起碼可以降低對手的心智,從而為自身幻術的施展及降低對手對所施幻術的抵禦力產生積極的效用;一味使用威力巨大的光核武器反而可能造成雙方記憶的同時坍塌,導致自身精神威懾力的銳減。
為更好地施展博大精深的幻術,他不惜效仿對手,毅然選擇糅合了一定光電屬性的“冷兵器”攻擊模式,一時戰鬥力大增。
眼見對手出招,曙生不敢怠慢,匆忙躲閃。
那人卻是一劍緊似一劍,劍劍不離要害,一時間將曙生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花兒見勢不妙,當即從腰間抽出短刀上前助陣。看來花兒已然深諳記憶河中作戰之道,早已做到了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她身輕似燕,一邊護著曙生,一邊如急風暴雨般向那人發起了淩厲絕倫的攻勢。
曙生也在花兒的引導下,從她的腰間抽出了另一支用以防身的短劍,加入了戰團。三人奮力搏殺,打得難解難分。
那人眼見短時間內無法取勝,於是賣個破綻,劍交左手,右手掌力驟然推出……
曙生頓感陰寒刺骨,似有一張細得看不清的網,將他緊緊纏住,令他分毫動彈不得。
他奮力掙紮,卻感覺那張網似乎總是濕漉漉地粘在身上,並有漸收漸緊之勢。他掙紮愈劇,那網便收得愈緊。漸漸地,他感到自己體內的水分仿佛都被擠了出來。他的身體也隨之被越擠越小,越擠越軟,到後來更是感覺似乎變成了**,順著網孔不斷地滲出……
眼看就要被溶解掉!危機時刻,曙生突然感到身體似乎被電擊了一下,隨即便開始由軟變硬。到後來竟似已硬如磐石,將那張網生生崩斷!
關鍵時刻是花兒用隨身攜帶的防幻電磁震蕩儀及時出手拯救了他……
那人見曙生再度脫身,顯得更是焦急、憤怒!他大喝一聲,在地麵上連跺三腳,大地驀地顫動起來……
花兒叫聲“不好!”匆忙拉起了曙生的手,想要騰空飛起逃離險境,但很快便發現這根本難以實現。
重力變得愈來愈大,花兒完全無法施展所擅長的飛行絕技。她當然明白,在對手的記憶中,要想隨心所欲地發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兩人拚命奔跑,腳步卻是愈發沉重……
那人如影隨形追蹤而至,一道劍光閃電般刺向了曙生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龐大的身影以更迅猛的速度風馳電掣般驟然飛至,撲掉了那人手中利劍——卻是那人幻想中的怪物及時趕到,仗義相救。
那人怒喝道:“孽畜,竟敢背叛我,找死!”
那怪“喝喝喝”地叫著。盡管聲音恐怖得有些顫抖,但聽得出它反戈一擊的決心已定。
看到思維中幻化出來的怪物竟敢公然挑戰自己的主人,那人更是怒不可遏,狂笑道:“哈哈哈……女兒背叛了我,頭腦中的幻像居然也要反對我,這難道真的是天意嗎?”
他的笑聲幾近瘋狂,突然間話鋒一轉,惡狠狠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哼,既然能夠將你製造出來,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你毀滅。嘿嘿,隻要我不再想起你,你便永無再生之日!哈哈,自生自滅吧!”
他哈哈一笑,突然自口中噴出一腔烈火,頃刻將那怪物全身點燃。
那怪物被燒得渾身淌油,嗷嗷怪叫,場麵淒慘至極!
彌留之際,那怪依然對著花兒“喝喝喝”地叫著,隻是此時此刻,這叫聲聽起來異常慘烈刺耳。
花兒目不忍睹,卻仍向曙生解釋道:“可憐的怪物,臨死依然不忘叮囑我帶它去找‘世外桃源’,可惜它再也等不到那一刻了。”
說著,竟自傷心落淚。曙生心中也充滿了悲哀,眼見那怪在叫聲中漸漸化為灰燼,他安慰花兒道:“那怪雖死,卻也徹底擺脫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它真的是超脫了。而且它也終於離開了那樣一種邪惡的記憶,我們應該替它高興才是。或許當它再度現身之時,會真的誕生在一個世外桃源般的美好記憶中!”
那人卻哈哈狂笑道:“哪個人的美好記憶中會出現這樣醜陋的怪物?簡直是可笑至極!它若想重生,隻能還是生存在黑暗與邪惡之中。這是它的宿命,永遠都無法改變!”
花兒怒斥道:“它相貌、形態雖然醜陋,卻渴望光明,一心向善,縱死也令人敬重。似你這般,盡管也長得人模狗樣,內心之殘忍惡毒卻是連禽獸都不如!你這種人即使活著也不過是一堆行屍走肉,世世代代遭人唾罵!”
挨了花兒劈頭蓋臉一通臭罵,那人卻不怒反笑道:“你以為僅僅逞得一時口舌之利便能改變你們注定滅亡的命運嗎?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我不殺你,你便會殺我,這就是人性,沒人能夠改變!”
花兒道:“難道宇宙間的生命體就不能和平相處?為什麽你的世界觀竟會如此悲觀、暗淡?”
那人道:“世上隻會有永久的戰爭,絕沒有永久的和平,曆史的發展早已印證了這一點。不必枉費唇舌,若能戰勝我,你們自然便能決定自己的命運,甚至可能是你們星球人類的命運。輸了,就別怪我手下無情。出手吧!”
花兒啐了一聲:“呸,簡直病入膏肓、不可救藥!”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花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掄起短刀向那人砍了過去。
這次,那人顯然已有防備,身手敏捷地側身躲開。
就在他匆忙躲閃的一刹那,花兒順勢拉著曙生向反方向衝了過去——她當然明白在對方的記憶中不能戀戰的道理。
同樣是三十六計走為上,這次,花兒卻使用了浮力計以對抗對手的“引力幻術”,顯然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盡管無法飛行,跑起來卻畢竟輕快了許多。
大地繼續震蕩著!盡管那人似乎並未緊追不舍,但或許正應了那句“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警句,憑直覺便可預知即將出現更大危機!
果不其然,地震變得愈發強烈,他們的身軀也隨之不住顫抖!終於,兩人不出所料般馬失前蹄一腳踏空,身體也隨之深深墜落……
曙生突然想起了在花兒記憶中他做過的那個夢:“太像了,簡直就是昔日夢境重現,他多麽希望此刻是在睡夢中啊!”
身體不停往下墜落,似乎深不見底兒。曙生此刻正處於一種難以承受的失重狀態,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令他頭眥欲裂、苦不堪言。他甚至希望摔個粉身碎骨以徹底擺脫這無盡的痛苦,他為此而深深絕望!冥冥中他自語道:“這難道會是一個夢?”黑暗中耳畔響起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這不是夢,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