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上)

“虛擬世界中將會有許許多多的東西來迷惑你,讓你無法自拔不想回來。如要回來你必須要有很堅強的毅誌力才行,你不怕回不來嗎?”

“笑話,我怕什麽,我的毅力一向是很堅強的。”

“阿凡,別開玩笑了,就憑你那點毅力,這不是玩命嗎?”

“我不怕你怕什麽,就當作是煆練一下自己的毅力吧!”

一奇車

我和阿凡是遊戲迷,十足十的遊戲迷。我倒還罷了,因為我自覺自己已經夠瘋的了,阿凡卻比我更瘋。他一玩起來就是沒完沒了,每一次都要玩到別人關門了才肯離開,從中學開始,到如今的大學,他都一直如此。網絡上的遊戲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如今各種遊戲幾乎都讓他玩了個怠盡,就算還有沒玩過的,那也必是因為太簡單,阿凡不屑玩而已。偏偏現在是放假,他又無處可玩,所以,隻有和我逛街胡走的份兒了。

他踢走了一塊擋路的小石子,突然對我說:“差不多所有的遊戲我都玩過了,隻仍有一個遊戲,我現在雖在玩,卻得玩一輩子。”

我有點不解,問:“什麽遊戲難得了你這個遊戲王?”他笑了一笑,有點意味深長地說:“人生。人生就是一個遊戲,這個遊戲無論你我……”他話剛說了一半便咽住了,因為這時他已全神貫注地盯在了一輛大卡車上。

這車外形巨大,長至少有十五米,車廂上寫著個巨大的廣告標語:“全新最刺激遊戲。”下麵又有六個略小的字:“巡遊虛擬世界。”

廣告雖大,車旁卻很冷清。那裏隻坐著個身穿大衣,眼戴墨鏡的中年人。我看那兒無人問津,便拉起阿凡的手說:“走吧,都沒人過問,一定是不好玩的。”可阿凡卻說:“沒玩過怎麽知道?走,去看看。”說著,反而將我拉了過去。

那人見我們朝他那兒走去,立即站起迎上前來說:“兩位要玩遊戲嗎?”我立即回答:“我不想玩!”阿凡卻說:“不知好不好玩。”那人見他要玩便說:“包管全新刺激,而也因為這樣,所以要先交出你們身上所有的錢來玩,然後我才告訴你玩法。”

我一聽,立即大聲說道:“你這分明是搶劫嘛!”那人微微一笑,不言不語。誰知阿凡好像著了魔一樣,將身上的錢全掏了出來,我一看少說也有三、四百元。那人拿著錢掂了掂,然後看向我說:“不夠。”之後阿凡乞丐式的目光便投向了我。

我雖然知道那人在騙錢,可要我去勸阿凡不玩,那還不如借錢給他來得幹脆。我於是將我衣袋裏的三百多元錢全都拿了出來,扔到了那人手裏。

那人卻不再點錢,隻說:“跟我來。”阿凡跟在他後麵,我也隻好隨著去。我們來到車廂另一邊停下。他伸手到車廂底緣摸索,找到什麽東西後一按,頓時車廂左半截開出了一個一人高的小門來。

車廂內豁然一亮,裏麵的擺設立即一覽無餘。裏麵是些稀奇古怪的儀器,都是我和阿凡所未見過的。我們認識的,頂多隻是兩張坐椅式的東西旁那一台電腦而已。

上車廂後,那人說:“玩法很簡單,去闖一下虛擬世界。這虛擬世界的時間,時代等背景一半由電腦編製,另一半則由玩家決定,遊戲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回到我們這個真實世界中來。我先警告你,如果不小心,就會永遠留在虛擬世界中,再也回不來,而且回來隻有一次機會,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阿凡聽了反而說:“果然夠刺激,我玩定了。”

那人又說:“我再說一次,虛擬世界中將會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會來迷惑你,讓你無法自拔以至不想回來,如要回來你必須要有很堅強的毅力才行,你不怕回不來嗎?”

“笑話,我怕什麽,”阿凡說,“我的毅力一向是很堅強的。”

我聽他說得過火了,忙說:“阿凡,別開玩笑了,就憑你那點毅力,這不是玩命嗎?”

阿凡說:“我不怕你怕什麽?就當作是煆練一下自己的毅力吧。”他又轉臉朝那人說:“喂,可以開始了吧?”

我真對他無可奈何,隻好由他去了。那人說:“好,你就坐到那張椅上。我這儀器有兩根細針要刺到你肩上,至於刺在哪裏,我不能告訴你們,不過別怕,包管安全。”阿凡如他所言坐到了椅子上。

那人先固定好阿凡的手、腰及肩膀,然後拿出兩個小蓋一樣的東西蓋到阿凡太陽穴上,蓋後麵各有十多種彩線連接著。他又在阿凡肩膀的椅後拿出一對勾狀物,這勾狀物的頂端果真是極細的針。他拿著那勾狀物在阿凡兩肩上量了量,好像在找某個位置,找到後一刺而下,連刺了兩肩。每刺一下,小胡便顫一顫,顯得似乎很痛,不過他卻忍住沒有叫出聲來。

那人刺完後便在電腦的鍵盤上敲了幾下,而後電腦的顯示屏上便出現了幾個字:“程序已定,PLAYER:A,B,C,D.我見”A“已被陰影蓋上,他又按了”B“,”B“也被陰影蓋上了。我再轉過臉來,卻見阿凡不知何時已閉上了兩眼。

我不放心,問那人說:“我朋友沒事吧?”那人說:“如果他定力非凡一定沒事,你在這裏看著他吧,我可要出去曬曬太陽。有事出來找我,因為在裏麵反鎖我進不來。”說完他一躍跳下車去。我又問:“喂,你不怕我亂碰你的儀器嗎?”他一聽笑了,說:“如果你不怕你朋友有生命危險的話,請隨便。”說完轉身走了。

車廂門關上了,車裏隻留下了我和阿凡兩個人,不,應該說隻有一個清醒的我了。我想象不出虛擬世界是個什麽樣子,但這個車廂裏的世界我倒看了個清清楚楚。這裏各種儀器實在是稀奇古怪,但這些儀器占的位置卻不怎麽大,頂多隻能整個卡車的半截車廂。那麽另外半截車廂又是作什麽用的呢?

我左看右看,等了一個多小時,但仍不見阿凡醒來。我實在等不下去了,於是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正在我下車門時,見到右邊車廂也有個門,而且正好關上。“這輛車越來越古怪了。”我不禁暗想。我走到車廂正麵,見了那人,問道:“喂,我的朋友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那人坐在椅上悠然地說:“那可說不定了,因為在虛擬世界裏,一小時可以是一天,可以是一個月也可以是一年甚至更久。這些程序可是由電腦編定的。”我又想問另外半截車廂的事,但一想這是別人的私事,我可管不著,便止住不問了。

我和他站在一起時總感到有點不舒服,於是我便回到車廂門前。當我抬頭看到阿凡時,隻見他滿臉大汗,衣服濕透,我吃了一驚,趕忙跑過去找那人說:“我的朋友為什麽,為什麽流汗?”那人聽了趕快站起,轉身即去。

他也見到了阿凡的樣子後,我問:“到底怎麽回事?”

那人說:“危險了,危險了。”我大吃一驚,一手伸出提住他的衣領大聲說:“什麽危險了,快說!”那人說:“放手,放手,我說。這儀器對玩家進行監視,當那人意誌不堅,沉迷於那世界時,電腦會發出指令,刺激玩遊戲者的汗腺,以流汗作警報。”我一聽,更加生氣,舉起拳頭便要打下。

那人忙說:“別打,別打,你不想救你朋友了嗎?”我隻好收回手說:“怎麽救?”

“先不用著急,一時半會他也不會有事的。”那人說:“我先要給你介紹一下這儀器的原理及功能,你才好去救人。這儀器是由我父親和他幾位朋友半年前發明的。它主要原理是:由電腦感受人的腦皮層活動,再用其它儀器接收並改變腦電波,並反傳回人腦中。此時玩家會完全進入幻覺狀態,至於幻覺中是什麽景象則由電腦編製。”

我聽得眉頭直皺,他見我不大理解,便解釋說:“比方說,這些儀器是放影機,人的大腦是電影的屏幕,整個過程就好像在放立體電影一樣。至於‘電影’的‘配音’——我父親為了增強真實性,打算在人的神經上做文章,也就是那兩根針,將它們刺到了肩上某段神經的旁側,再通上極微弱的電流,會讓人有各種各樣的感覺。”

我聽了不禁一顫,說:“什麽,那兩根針,隻要,隻要有一根刺偏一點,那人不就,不就……”我實在不敢再往下想了。那人說:“放心,我刺下時很淺,而且有警戒線,如果超出警戒線針立即縮短,所以我叫你們不必擔心的。”

我說:“說了這麽久,你還沒說出怎麽救我朋友呢。”“別急嘛,”那人說,“人是一定能救回來的。在剛完成這儀器時,我父親想:要是有人沉迷其中不想回來怎麽辦?於是他就編定了個程序輸入電腦中,在玩遊戲者意誌將潰之時,通過刺針放電刺激他的汗腺,讓他流汗,這時再派另一個人去救他回來。”

我說:“你是說讓我去救他回來?”那人說:“對!”我又問:“沒有別的辦法了?”他說:“沒了,況且你錢都交了。”我又吃了一驚:“你,早看出我一定要去救他,所以才收我的錢?”那人默認了。

我想了想,知道不救阿凡是不行的了,隻又問:“我一進入虛擬世界,這裏不是由你擺布了嗎?我才不上當!”那人說:“待一切準備就緒時,必須按那鍵才能進入虛擬世界。”他指向“D”鍵,他又說:“而且剛才我已說過,車廂一反鎖從外麵是進不來的,所以你不必擔心。”

我說:“最後一個問題,我們怎麽回來?”那人說:“要回來時儀器會通過你大腦得到訊息,而後電腦便自動發出關閉遊戲的信號,然後你們便會醒過來了。儀器會自動收回細針,放開你們。”到此,我也隻好答應了。

他不再多說,叫我坐到那張接近門口的“椅子”上,好讓我能夠得著關門的按鈕。他這樣做我不禁多信了他幾分,接著又固定我的右手、腰及肩,再同小胡一樣,放上蓋片及刺細針。放那小蓋片還沒什麽,到刺細針時兩針在兩肩上一紮下去,真是痛得我汗都流了出來,不過我卻不能示出比阿凡弱,所以硬撐著沒叫出來。

做好一切後,他下了車,笑嘻嘻地走了。我雖覺得他笑得奇怪,但也無可奈何。我將車門反鎖,而後用鬆著的左手按下“D”鍵。剛按下去,忽覺太陽穴暖烘烘的,睡意漸濃,不一會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