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巧遇故人(下)
冷落大驚之下,不覺驚呼道:“呀?采花賊!?”
“對,他就是采花賊,得了便宜還……”李蔓芨連忙噤口,止住失言的話,嗬嗬幹笑幾聲,“反正姑娘你也要多加注意點,見到他一定要躲得遠遠的,以免遭劫。”
冷落不禁狐疑地望向李蔓芨,純情的已到無知境地的小和尚會是采花賊!?難以置信,可是她也不便多問。
“唔!對了,還沒請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李蔓芨。”
“什麽!?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李蔓芨。”
中國最美的女人!?
以前在現代,看報紙電視時她曾經心血**調侃的說過:“如果要問誰是中國最美的女人,看新聞聯播不就知道了,聽聽!今天這個領導上台就日‘理萬機’,明天那個領導上台也日‘理萬機’,後天換個領導上台還日‘理萬機’!可想而知她有多美!”沒想到到了古代,還真有人叫‘理萬機’的,那她不就是這個世界最美的女人!?
“你……你……你這名字取的真……真好啊!”好的簡直“驚”天地,“氣”鬼神,忍笑忍到臉抽筋。
李蔓芨莫名所以地瞧著她的臉色從嫣紅轉為酡紅,又變為青紫,全身還微微發瑟,有些立足不穩。
看她這種樣子,該不會是得了什麽怪病吧,不然以她如此的樣貌又怎麽甘心留在這個深山老林中不出去見人呢?李蔓芨越想越覺在理,原本心底對她容貌的妒嫉,一下子就釋然了,唇邊不自覺浮起一絲淺笑,紅顏多薄命,老天果然是公平的。還是快些離去的好,她的病如果染給自己就糟了。
“多謝姑娘誇獎,我還要忙著趕路,不再久留,再見!”說罷,她便牽起馬繩往前方小徑走去,走得很急,迫不及待似的,完全沒有留意到一枚玉佩從她的衣襟裏滑落出來,掉在了籬笆院外堆砌的柴木下。
冷落目送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正準備轉身進屋,眼角餘光就瞥見到一抹一閃而過的光芒。
她走近一瞧,彎身撿起那塊玉佩,玉佩的一麵,刻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而另一麵則刻了一個“李”字。她將玉佩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細細揣摩,如此精致的雕工,連龍身上的鱗片都清晰可辨,絕非尋常之物。而且據她所知,在古代,龍是皇權的象征,象征著帝王,絕不是普通百姓敢佩帶的東西,看來那姑娘的身份不簡單。
正在這時,竹林中突然響起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冷落眯縫著眼睛,向那傳來馬蹄聲的方向看去。騎馬的人逆著光讓人看不分明,可是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男人。
出於對男人的防備,冷落本能地奔回屋中躲避。
隨著馬蹄聲的接近,一匹灰色駿馬疾馳而來,馬上的男子穿著和馬匹顏色相似的青灰色衣衫,清俊儒雅的臉龐帶著純善柔和的微笑,超然飄逸的氣質,人淡如菊,隻是他腰間的利劍透著些許江湖的氣息。
冷落偷偷從窗隙中往外一覷,眼眸中閃過一絲流光。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有再相遇的一天。並不是她“忘記”有這號人物,而是畢竟從“那一次”之後,都已經過了……五年了吧?她微合著雙眸,瞬間掩去眼底那一掠而逝的傷感。
男子縱身利落地跳下馬背,快速地打量四周環境後,隔著籬笆朝竹屋方向喚道:“請問有人在嗎?”
怎麽辦,要不要出去?可是,一出去說不定就會被他給認出來,繼而追問自己……不!她不想以前的事情再來破壞現在的生活,沒人回應他自然就會離開。
很長時間不見有人回答,他又問了一遍,然後輕輕推開籬笆門,走進院中。
聽見外麵噔噔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冷落不由慌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發現自己,得想個法子。突然,她靈機一動,從地上摸了一些灰胡亂地抹在臉上,再用手撥亂頭發。好了,這樣就不會認出自己了,她即邁步到門前,拉開門閂。
“誰啊?大吵大鬧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男子楞了一下,走出門來的女子披散著滿頭亂發,一對如夜星般的雙瞳幽黑卻又如此清澈,五官小巧端秀,體態豐盈嫋娜,隻是小臉蛋兒上抹著一層灰垢,無法辨清。
他有禮地作一個揖,麵含淺笑,“姑娘,在下定明,路經此地冒昧打擾。姑娘一個人住在這兒嗎?不知能否借碗水喝?”
原來小和尚叫定明啊,像個法號,不過,他的人跟名字一樣清定透明,和記憶中的他一樣,都沒有變。他還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嗎?沒有穿以前的僧袍,難道是被趕出少林了?為何那姑娘要說他是采花賊呢?瞧他的言談舉止彬彬有禮,臉上還帶著涉世未深的清純笑顏,又實在不像一個會貪圖美色的淫賊啊。不如……試試他!
冷落故作茫然,“你一下子問了我兩個問題,我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
聽到這樣的話,定明不免有些驚訝,但是他的笑容卻仍然沒有消失,“在下是想向姑娘討碗水喝。”
“好啊,旁邊的湖泊裏多的是水,公子盡管動口,不必客氣。”
他麵上笑容驟然僵住,半晌無語,就這樣呆立在地。
冷落的唇角不由上揚,露出一抿甜甜的笑靨,隻是臉上髒兮兮的難免破壞了效果。看來自己是真的多心了,他的心思全都掛在臉上,還是那麽的單“蠢”,采花賊應該是個誤會吧。
“不認識路嗎?那我領你過去吧。”
定明這才反應過來,對她抱拳行個謝禮,“那就謝謝姑娘了。”
冷落領著定明出了院子,來到竹屋後方的湖泊邊。“這裏的水很清、很幹淨,你就放心的喝吧。”
“勞煩姑娘了。”定明一撩袍角便蹲下身子,喝了幾口湖水,冰涼甘甜,甚覺可口,一口氣便喝了幾口,這才覺得通體舒暢。
“怎麽樣?好喝嗎?”
“嗯,好喝,甜甜的。”
“是麽?”冷落一邊伸手撥動著湖麵,一邊暗自偷笑,當然好喝啦,這可是她的洗澡水。“公子此行是去往何處啊?”
“在下打算去一趟少林寺,解開一個困擾了我五年之久的疑問。”他還是那麽老實,她問什麽就老老實實地答什麽。
“喔?什麽疑問?”冷落好奇的問。
“實不相瞞,我從小在少林寺長大,雖未出家,但心已出家,可是五年前,方丈師叔卻將我逐出了寺門,說我不再是少林的弟子。我不明白,我隻是和一個姑娘練了一場武罷了,為何方丈要將我逐出寺門?”他臉上平和的神情消失了,代之出現的是深深的疑惑。
冷落心虛地垂下頭,咽咽口水,“是……是啊,為什麽呢?”她邊說邊不動聲息地側著身子,隨時準備拔腿開溜。
“離開少林寺後,我便開始到處尋找那位姑娘的下落,不管那姑娘是妖還是鬼,我都要找到她,希望她能幫我向師傅和師叔解釋,可是……找了五年了,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沒有辦法,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就打算直接回少林寺向師傅和師叔要一個答案。”
本打算落跑的冷落,越聽越覺得心中有愧,他竟找了自己長達五年,隻為得到一個估計小孩子都能識破看穿的常識性問題,很不可思議,也讓她難得一見的陷入了內疚和反省狀態。
她側回身子看他,半側著的臉,神情看上去是那樣的疲憊和迷茫,就像長年累月在疑惑與不解中顛沛往返一樣,這些都不該屬於原本無知單純的他。她輕歎口氣,她……她欠他一個解釋。
“定明公子……”冷落走到定明麵前,舔了舔嘴唇,思量著該如何開口,躊躇著,又猶豫不決,甚至難以啟始。
“莫非姑娘知道答案!?我問過很多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定明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試想,他的這些話誰能明白,除了她。
問過很多人?采花賊?冷落怔了一怔,突地心中一凜,腦海中閃過一個十分可怕的念頭。“你告訴我,在這五年裏,你有找姑娘和你練那種武嗎?”
“經常啊。”
冷落的臉上露出驚震之容,大大的眸子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驚訝,大聲喝道:“你……你……你竟然強迫別人和你練那種武功!”
他緊蹙眉頭,大惑不解地睜著無辜的雙眼回望她,“強迫?為什麽要強迫?她們都很樂意和我練啊,每次都會嚷著讓我和她們多練幾次。”
冷落張大了嘴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視線從下到上把他打量了一遍,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臉上。
對啊!她怎麽給忘了,帥哥和色狼是不會被人劃上等號的,帥而聰明,叫才子;帥而殺人,叫勇敢;帥而色人,那就叫風流。女人見了他,哪有往外趕的道理,還不使勁貼上去。
“那武功你有沒有找男人練過?”如果仔細聽,不難聽出這柔美聲音中的顫抖。千萬不要有啊!她已經害得他被無數女人給“蹂躪”了,可別再有男人,那她就罪孽深重了,好好的一個和尚竟踏上了BL的不歸路。
“和男人也可以練的嗎?”
“不不不不,你當我沒問!”呼,還好,還是個異性戀。
“姑娘,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知道了方丈要將我趕出寺門的原因啊?”
冷落連忙用力的擺手否認,“我不知道,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告訴他真相,他怎麽可能受得了,他肯定會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最後自殺了事,一幹二淨。
定明的心急速黯沉,掩不住眼底濃濃的失望,“是麽?姑娘也不知道啊。”
看著他失落的樣子,她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不忍,甚至還有些歉疚。他的單純硬是讓她狠不下心來再騙他一次。“你……”
“對了,姑娘,說起來那武功真的是非常神氣,練了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渾身舒暢,心情也愉悅無比。不如,我教你練練。”定明的雙眼漸漸亮起耀眼的光芒,朝她展顏一笑,泛出絕對真誠。
“嘎!?”她瞪大眼,懷疑自己有無聽錯,“你說什麽?”
“我教你!來,很簡單的。”定明微笑著,乾淨、清澈、透明而沒有雜質的微笑,慢慢的、細細的、一步一步向她貼近。
冷落快把眼珠子瞪爆了,似被人點了穴道無法動彈,此時的表情一定呆滯得可笑。原來這就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真是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當初怎麽會笨的選上他?
待她驚醒回神,她赫然發覺他的臉龐正貼在她眼前!她可以從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麵孔正以錯愕又呆駭的神情呈現,鼻間也傳來一股屬於男性清爽的味道。她的心跳頓時“咚”地一聲漏跳一拍,下意識地用雙手環住全身,尖聲大叫:“救命啊!色狼!”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小小的黑影飛快地從竹林上方竄了出來,挾著一抹劍芒直接襲向定明,定明立刻身形一閃,躲了過去。
此時,一個黑衣男孩擋在了冷落的身前,這個男孩出奇的俊美,一種帶著貴族氣的倨傲冷魅。烏黑的頭發,長長的睫毛,碧黑的眼睛。年紀不大,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有頻頻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小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