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深困局
創造者公司歐洲支部A4區。
作為生活物質區以及經常遭受恐怖襲擊的主要地點，這裏算得上固定居民的隻有A4區的安全部隊。而負責物質管理和分發的少部分工作人員，在聽到最先的爆炸聲時，早已習慣性躲進了安全的建築中。所以現在還能到處跑動的，也隻有職責所在的安全部隊。
換句話說，支部長在進入A4區範圍的一刻起，看到的任何一個人不是安全部隊的士兵，就應該是那些神秘的入侵者。相較而言，看到安全部隊士兵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可讓他心驚的是，進入A4區後一路跑到現在，居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就仿佛這個區域在剛才的幾分內突然變成了鬼城。
發生了激烈的戰鬥？這種情形更像是A4區的安全部隊有組織的進行了撤離，或者……集中部隊開始了對其它區域的攻擊。
自己是從A9區過來的，那裏確實沒有受到攻擊。很可能說明，他們是目的並非是係統公告設備，而是其它區域中的某些東西。這種事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雖然隻是做做樣子，但是歐洲支部任何一個研究室中的東西拿到外麵去，都算得上改變人類進程的技術。
支部長花了三秒種時間思考A4區周圍有那些足以吸引人的東西，然後在第四秒點開了手腕上的通訊裝置。
並非他思考出了結果，而是他意識到就算一直想下去也根本得不到答案。自己隻是來這裏做一個支部管理者的，並沒有必要，或者說閑到去研究人類曆史和科技進程，因此，就像是一個現代人無法理解中世紀的人，究竟會對現代的哪樣技術最感興趣般，自己同樣無法在這裏的一堆研究室裏，想到哪個才是最能吸引人的。
不過，自己也沒有必要去想，隻有實力相當的戰鬥才需要費盡心思的考慮，如何才能有效的運用手中每一分力量。而自己目前手中所擁有的，是比對手多出幾十倍的壓倒性力量。
“A3和A8區部隊集中到與A4區相交的防線上。如果已經發生交戰，就讓周邊幾個區域的部隊以A4區為方向進行攻擊，目標為任何命令外越區域的部隊和可疑人員。”
支部長的指令一般都是經過助理的梳理和完善後，才再對部隊進行下達。不過支部長現在卻是直接向指令室進行的通訊。一方麵有情況緊急的原因，另一方麵則是支部長除了真正的自己人外，並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那名從未有過任何讓自己懷疑與不滿的助理。
並非支部長在這方麵有扭曲的固執，而是他必須讓自己固執。信任是需要代價的，如果這個代價是由自己支付，他不介意試著去相信別人，但是很多東西卻完全由不得自己。
“另外，如果發現……等等，所有部隊暫時待機。”
正進行命令完善支部長，突然因為眼前的一幕取消了剛剛下達的命令。接著，不知該說是意料之外還是不願接受的原因，讓支部長的大腦陷入了空白狀態。
意料之外是因為剛剛他已經認定了，這是一次A4區域安全部隊的叛亂。不願接受則是因為看到的東西在否定這個想法的同時，把自己最擔心的情況進行了無限的放大。
支部長俯身，認真檢查了一具剛剛進入視野的屍體。
右臂上用反光材質構建出的肩章上，A4連兩個符號清晰可見。手中的鐳射槍已經打開了保險，但是卻沒有發射過的跡象。屍體臉上平淡的表情證明了他根本不在戰鬥狀態，鐳射槍打開的保險大概隻是出於遭到到入侵的正常備戰狀態。
而直到死亡都還能保持一臉的平淡，除了他不懼死亡這個可笑的原因外，隻能是被突然幹掉的，而且還是在連對手都沒發現的情況下。
造成死亡的原因，是後腦勺上一個小指大小的傷口。傷口沒有炸裂和大量出血的跡象，很像是受到了雷射槍的攻擊，但同時卻也沒有被鐳射燒灼過的痕跡，綜合來看應該是被冷兵器在近身刺殺。
如果光從這個屍體來看，比起什麽入侵者，更像是遭到同為A4區安全部隊士兵的攻擊。這是一個曾經發生過的狀況。畢竟一個區域的反叛，不可能所有士兵都會參與。對這些少部分不配合的士兵，反叛者在行動開始前，一般都會將其囚禁或者殺掉。
但讓支部長反而因為眼前屍體排除掉A4區域叛亂的原因則在於，屍體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從看到第一具屍體開始，越接近最初爆炸發生的地點，屍體就越多。整個A4區的部隊加在一起還不到兩百人，但是一路上，支部長便已經看到了超過三十具屍體。這還隻是一個方向，在其它向著事發地點聚集的方向上，又還會有多少屍體？
一個區域的士兵加全在一起，也不夠整個歐洲支部塞牙縫的，如果這真是一次叛亂，那麽除去死掉的，還能剩下多少人？那麽一點點人還能起到什麽作用？而且，明明手中有著鐳射槍這麽方便的武器，哪有放著不用，還專用低效率高風險的冷兵器的道理？
相對的，能依靠冷兵器把拿著先進遠程武器的安全部隊打成這個樣子，卻還沒有留下絲毫跡象，入侵者的實力甚至已經超過支部長一再提升的預估。
稍微值得慶幸的是，在支部長到達爆炸發生地時，見到的並不全都是屍體，大概還有二三十名A4區的安全部隊士兵，在一地殘骸中背對背的靠成一個圈，手中鐳射槍慌張的向四周擺動著，如同一群驚弓之鳥般，不管是火焰的猛躥還是還是殘骸的爆炸聲，都能立刻吸引到三四把槍的攻擊。
在支部長進入他們視野的一刻，大概是聲勢特別駭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十幾道死亡光束。
雖然因為有著遠超普通人想象的對鐳射專用防護裝置，但如同放大鏡聚焦般的灼熱，依然讓支部長嚇了一跳。在迅速收斂身上白霧的同時，連忙出聲道，“住手，是我。”
“混蛋，停下來，是支部長。”
或許是神經繃得太緊，幾名戰士在聽到支部長的聲音後，依然反複的壓著扳機，但立刻被一名有著金色肩章的戰士大叫著推開了槍口。接著，他又對支部長急切的揮著手臂，“支部長，太危險了，快過來。”
支部長不可能認識每一個安全部隊的戰士，但至少有著金色肩章的人還是認識的，這是區域安全主管的標誌。
雖然完全感覺不到除了他們手中的鐳射槍外，附近還有什麽危險，但支部長還是在微微猶豫過後，衝進了他們不知道在戒備著什麽東西的防護圈中。即使這是陷阱也無所謂，就這麽幾十名士兵，還對自己構成不了威脅。
“支部長，怎麽就你一個人？”
安全主管在說話時，眼睛又緊張的掃向了周圍。
支部長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除了一地的汽車殘骸和屍體外，再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了。不過，周圍那幾十具A4區域安全部隊士兵的屍體有些奇怪，大片焦糊的傷口怎麽看都是被鐳射殺死的。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支部長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的思維已經被毫無頭緒的事件攪成了一團亂麻。
“我也完全搞不明白。”安全主管的回答完全出人意料。倒是周圍一些戰士崩潰式的叫喊讓支部長聽明白了一些東西。
“有很厲害的敵人，是隱形的。”
“我們最先到這裏的小隊全部被他們殺光了。”
“根本跑不掉。”
“他們就在周圍，一有機會就會攻擊我們。”
支部長一把抓過安全主管的領口，“不需要你搞明白，如實告訴我你看到的東西就行。”
安全主管臉上出現了掙紮，直到感覺再不說話就會被支部長恐怖的怪力活活勒死，才急忙道，“這裏發生了爆炸後，我立刻派出了最近的巡邏小隊，他們本該在到達現場後就立刻對我進行報告的，可是在超過了預計時間一分鍾後，我接到的唯一報告就是一聲短促的求救。接著，我向監控室申請實時畫麵，但得到的答複是A4區的監控設備以事發點為中心，正受到快速的破壞。”
趁著支部長的手有所放鬆，安全主管長長吸了口氣後才繼續道，“入侵者破壞監控設備的範圍是呈圓形擴散，我的判斷是他們應該是要分散進行攻擊，怕部隊在集合上耽誤時間，所以就下令全部人以這裏為中心，立刻展開搜查。誰知道……誰知道我們大半的力量就因為這個命令被分散擊破……等我帶著輪休中的部隊趕過來時，也立刻受到看不見的敵人攻擊……我們反擊的機會就隻有在受到敵人攻擊時，連同自己人一起射殺……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依然沒有命中任何一個敵人……”
聽到這裏，支部長的手不由得一緊，勒得安全主管劇烈咳嗽起來，“看不見的敵人？看不見他們，給你們配備的那些探測裝備不會用嗎？”
安全主管已經說不了話，旁邊一名戰士連忙道，“用了，可是沒用，熱能，聲波，甚至是氣味，全都發現不了對方，這簡直就像是……”
似乎後麵想說的話連戰士自己都覺得有些離奇，所以猛然停了下來。
支部長一把甩開了安全主管，如同擇人欲噬的野獸般，死死盯住說話的戰士，“簡直像是什麽？”
“星夜。”戰士是在支部長的氣勢壓迫下下意識開口的，但既然話已出口，知道這麽說意味著什麽的他，隻能硬著頭皮解釋下去，“我在法則世界執行任務時和星夜接觸過一次，這種無法探測的隱形力量，和一擊必殺的戰鬥方式和他們簡直一模一樣。”
“閉嘴。你難道想說星夜的裝備被人在現實世界製作出來了嗎？”
支部長本想抹殺任何人的這種想法，但是出口的語氣卻顯得有些無力。
他當然知道，就算是創造者公司本身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現實世界製作出星夜的裝備。但這不並意味著那些裝備就不會出現在現實世界。
（難道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嗎？）
前所未有的眩暈感，讓支部長險些連身體的站立也控製不住。但現在沒有時間去享受這種對自己來說難得的體驗。如果真如同自己所擔心的那樣，麵對星夜級別的裝備，也隻能用相同的力量才能應對。但是那樣，就意味著創造者公司最大的秘密，可能會暴露在無數人的視野中。那是自己根本承擔不起的責任。
（還需要再次驗證。）
焦躁狀態下的支部長，接通了監控室的通訊，“報告入侵者現在的情況。”
作出回應的，是一個和支部長冰冷語調有幾分相似的聲音，“繼A4區之後，A3，B1,B2區的監控設備相繼遭到破壞，同時也接到了這三個區的受攻擊報告。不過每個區的死亡人數都隻有十到二十人不等……”
“你說死亡人數？”
“是的，三個區受到攻擊的人全部死亡，沒有傷者。”
支部長的手抖了一下，花了數秒時間控製好情緒後，才勉強擠出聲音，“繼續。”
“從目前的跡象來看，對方應該是人數不多，或者為了集中戰力，所以並沒有分散行動。破壞的路線看不出任何規律，應該隻是單純的就近破壞，分析組認為，入侵者的目的很可能是以小股精銳力量破壞監控設備，然後由潛伏在我們內部的人來進行技術的竊取。現在我們已經在申請高精度衛星的使用權……”
“等確實發現了入侵者再聯係我。”支部長切斷了通訊。
（能用出星夜裝備的人，會在乎我們這裏的一點點技術嗎？最終的目的，恐怕還是係統公告吧……不，這樣的話光是依靠現在的力量就足以奪取係統公告的控製權，沒必要做那些大費周章的事。這些入侵者……到底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