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章償還(四)
杜萱娘冷笑一聲,“就等你這一句話了,請街正大人,兩位掌櫃及鄉親們做個見證,朱家若不與周家對薄公堂,我便帶人再砸他朱家一次,直到朱三去縣衙為止!”
朱婆子與朱三,陸倩柔變了臉色,朱石匠也來了氣,“難道你們帶人跑到我家裏來打人砸東西還有理了?去就去,誰還怕你們不成?”
街正此時搖了搖頭,看在平時這朱石匠做人還不算太差有份上,站出來說道:“朱石匠你也糊塗了?家務事也值得鬧上公堂?那種地方豈是你們這些平民百姓能去的地方?有什麽事趁大家都在,趕緊說清楚才是上策!”
朱三一聽,也忙小聲地在朱石匠耳邊說道,“裏正大人說得極是,兒子三月就要縣試了,若鬧出了官司,恐風評不好!”
朱石匠隻得忍氣對杜萱娘說道:“大過年的,我也不與你們這些婦人計較了,朱三打傷了玉娥是不對,但那畢竟是他們小夫妻之間的事,等玉娥傷好了,我再讓朱三向她下跪賠罪,你們打傷我家的人,還砸壞這麽多東西,你們必須賠我們銀子!”
杜萱娘不屑地笑道:“想要我們賠銀子,想都別想,現在不是你們去不去告官的事,而是我們周家要去告官,我要告你們合謀騙婚騙嫁妝不成,又與外人勾結盜竊妻室嫁妝,最要緊的是與表妹無媒苟且,妄圖謀害正妻!”
朱石匠的呼吸越來越粗,猛地回頭緊盯朱三,“她說的可是真的?”
朱三的臉色又紅又青又白,煞是好看,最後一硬脖子說道:“她一派胡言!你這瘋婦少誣我表妹名節!你說的這些若是拿不出憑據,我要告你誣陷誹謗讀書人!”
“連秦三丫都知道的事,難道你還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情別人不知道?還愁沒有人證物證!”此時不將秦家扯進來,便對不起杜萱娘的腹黑。
陸倩柔瞪了眼兩個遇事隻知道哭的表妹,心裏七上八下,她早看那個秦三丫是有心眼的,沒想到竟是周家的眼線。
實際上杜萱娘說的這些還真大部分是她的推測,她所說的這些罪名也大多是胡謅,現下大唐律法法典《永徽律疏》根本就沒有這些罪名,即便有相近的條款,那證據也是難尋的,杜萱娘說出來也隻是為了唬人,別人不知道,顧尚卻是清楚得很。
“玉娥姐,你是當事之人,你將你嫁到朱家之後經曆的事,說來讓大家評評理吧!”顧尚趕緊出來轉移話題。
街正幾人也深覺有理,一直是杜萱娘等人與朱家在鬧,人家正主子還沒說話呢,便也紛紛讚同道,“你們兩家人將事情慢慢說來,讓我們先來評評理,到時你們再決定上不上公堂吧!周家先說!”
周玉娥一時間淚流滿麵,“撲通”一聲跪倒在街正幾人麵前,“各位大人,叔伯們,你們要為玉娥做主啊!”
“從一開始,這一家人便沒安心,看上我父母親為我準備的嫁妝才來我家提的親,這朱三還親口答應我父親不管將來如何騰達顯貴,都必尊我為唯一的正妻,誰知剛成親才一個月,他們家便要為他娶平妻,理由便是我不肯將嫁妝交給他們,他們日夜折磨羞辱於我倒罷了,他們竟與人串通,趁我被他們家人騙去廟裏上香之際,撬開我的嫁妝箱子,將我的嫁妝洗劫一空!”
這時朱三繃不住,“你這jian貨胡說八道,是不是又想找打了!”
話音未落,被張義一拳砸在臉上,牙齒和著汙血流了出來,看得街正幾個嘴裏泛酸,這得有多痛,忙產前去將二人拉開。
張義猶自不甘心地怒目喝道:“再敢罵我姐一句試試?我便將你從前打我姐的全都打回來!”陳掌櫃怕真打出什麽事來,隻得將這隻蠻牛拉到自己背後不讓他冒頭。
被拉扯得披頭散發的陸倩柔趕緊過來為他擦拭血跡,杜萱娘看在眼裏,冷冷一笑,蠢貨,都這種時候了,還在秀恩愛,杜萱娘注意到圍觀人群中的竊笑,嘴角也露出輕蔑的微笑。
“是不是胡說八道,請大家看看這樣東西便知道了,”周玉娥從懷裏取出一隻褡褳:“這隻男子用的布褡褳便是在我嫁妝被盜的當場撿到的,外麵繡了個劉字,裏麵布角上還繡了幾個字,玉娥不識字,請街正大人仔細辨認一下!”
街正幾人互相傳看了一遍,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又將布褡褳遞給心中早已七上八下的朱石匠。
朱石匠一看那幾個字,立刻臉色大變,雙眼瞪向朱婆子,“劉狗旦什麽時候來的我們家?老子不是早就說了不許他登我們朱家門麽?你這個臭婆娘竟然還在與這個撬門溜戶的東西來往?”
“朱石匠,我們現在沒空聽你整理家務,我們需要你們解釋一下,全鎮都聞名的小偷,也就是朱婆子的親內侄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玉娥嫁妝被盜的現場?”杜萱娘不客氣的打斷朱石匠的話,想不到平時性子懦弱溫順的周玉娥竟然這般細心沉著,不但找到了最有用的證據,還將證據在最用得著的時候交了出來。
朱婆子臉色鐵青,“憑什麽她說在嫁妝被盜時撿到的,就是那天撿到的?難道不會是她偷了我家狗旦的東西,來誣陷我們家的?”
杜萱娘鄙夷地冷笑道:“果真是卑鄙無恥得無以複加!沒關係,縣丞老爺自有法子辨別真偽,那狗旦再厲害還能厲害過公堂的大板子去?”
朱三像是被鹽醃了的倭瓜,佝僂著腰站邊杜婆子身後,哪裏還有平時的風度氣派?陸倩柔也哭得上氣不接氣,說有多可憐便有多可憐,兩隻眼睛卻在拭淚的帕子後麵亂轉,如今形勢不妙,偏偏急切之間,平時極好用的腦子此時卻罷工了,隻恨朱婆子什麽人不好找,偏找她的親侄兒,若找的是不相幹的人,就算是當場抓到了,她們來個死不認帳,別人也拿他們無法。
朱石匠忙賠笑道,“杜娘子別與這老貨一般見識,既然與劉狗旦有關,那嫁妝找回來便有望了,即便找不回來,我們也會想法子把玉娥的嫁妝補上,街正大人,兩位掌櫃以為如何?”
誰知,還沒等街正等人點頭,朱婆子便叫了起來,“不行,憑什麽讓我們給她補上,這小賤人箱子裏根本就什麽東西都沒有,早被她搬到別處藏起來了!”
朱三與陸倩柔互看一眼,有種想撞牆的感覺,這不是不打自招麽?
杜萱娘豈肯放過這個機會,“朱婆子如何知道那箱子是空的,難道你本人就在現場,也就是說你承認了劉狗旦是你叫去幫著偷玉娥的嫁妝的?還有,你說嫁妝被玉娥搬到別處藏起來了,玉娥嫁到你們朱家才一個月,唯一的一次回門也是和朱三一起的,難道她還能吹口氣便將那一整箱子的東西變走?”RS